第九十七章 相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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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發生了件大事,說是皇上的禦書房走水了,那火燒了整整一天把天都燒紅了,幾百個宮人舀水搶救卻也不能改變禦書房被燒成了窟窿的事實。

這禦書房裡有不少的藏書和圖書典籍,有些裝在書套中,有些裝在匣子裡,這些都是幾任皇帝不遺餘力搜求到的各類珍本和善本書籍,但經此一火全都燒得一乾二淨了皇帝因而痛心疾首當場就氣得暈了過去,現在都還在龍榻上沒起來,陪伴在側的隻有一個未知名的男子,其餘大臣除了朱老都不能得見。

這事雖罕,最罕的卻是朱老之事。

朱老本乃當朝大將,皇上卻似乎病得糊塗了,讓朱老去查禦書房走水的人是何人,這不是讓學劍的去使刀不合當嘛!

「可是聖旨已下不能更改,隻可憐朱老一把骨頭,還奔波於慎刑司和吏部之間」沈榮錦坐在廂房裡,一邊聽著大廳看戲的女子嘖嘖而嘆,一邊拿著茶蓋子捋了捋茶沫子。

樊老太太餵了一口茶道:「那女子所說倒不是什麼稀罕事。」她看了看自盡沉默的沈榮錦,又問道,「你可知道——柳煙兒?」

沈榮錦呷了口茶,回道:「柳煙兒的事情實傳太大,怎可能沒聽過,那女子色,才,藝三絕,在揚州可是燒得紅了半邊天,不過後來倒是從了陳候爺,被贖了身成了陳候爺的小妾」

樊老太太接著說:「可她不知道收斂,那柳煙兒自持容華絕代,又善歌舞,故而架子端得大,因進了陳府立蒙眷愛,寵奪專房,竟也不給陳夫人好臉色,那陳夫人哪是什麼好欺侮的角色,她原姓蔡,本家雖不是什麼大頭,卻是先皇便侍衛在側的侍官,官階不大但好賴能在王爺或是大臣邊說得上話,故而蔡氏將這柳煙兒的狀況說與了娘家,那娘家直接說給了禦史的顧二爺。」

樊老太太看向沈榮錦問:「你可知這柳煙兒下場是如何的?」

沈榮錦知道樊老太太說到興頭上了,故而搖頭說不知。

樊老太太便又接著說道:「顧二爺為人剛直,那陳侯爺也不過是個不解情趣之人,得了柳煙兒寵她無非一時興趣罷了,二人在一起床頭私語,樹下風華雪月也無傷大雅,但若遇到阻攔也就說棄就棄,並無半點憐惜之意」

話當口,八仙桌上又擺出來一席茶點:兩把紫砂茶壺,一邊泡著毛尖,一邊泡著信陽春,當中又放置些麻糖,蜜餞,春卷等各類小吃

下人擺弄著器具似要擺出形狀,瓷器碰撞間便聽得樊老太太嘆息道:「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吶。」

沈榮錦默默斂下眸,那邊的樊老太太仍舊感嘆著,「所以說,做人不能恃寵而驕,你縱使再才情絕艷又如何,礙著別人了那就不得好過。」

沈榮錦卻想起方才席間那個女子說的話,皇上的禦書房走水,這樣的事本應讓刑部去查,結果卻落到了朱老頭上,朱老在沙場上能耐,卻不一定能斷這樣的事皇上這樣做怕是想給朱老提個醒罷不過官場上的事她一個深閨女子又如何能看得清楚呢。

一邊的樊老太太看著沈榮錦深思的模樣,眨了眨眼,忽然哈哈笑起來,「罷罷罷,這旁人被窩裡的事又哪是我們管得著的,還是且聽戲罷。」

戲台子中央正唱著《牡丹亭》裡的《驚夢》,這湯顯祖平生寫戲講究「意趣神色」,對文辭韻律倒不怎麼注重,故而這《牡丹亭》文辭精妙,但實在難唱,且還不能增改字眼來遷就音樂,故而難上加難,唱起來也十分拗口。

台下的戲子是十分出名的顧傾傾,聲音本來就是鶯囀鳥啼,再加上對音律曲文的天賦使得她多難拗的曲子都能唱出味道出來,除了這首《牡丹亭》。

【(皂羅袍)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小桃紅)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扣鬆,衣帶寬】

【(尾聲)困春心遊裳倦,也不索香重繡被眠。(天啊!)有心情那夢兒還去不遠】

在唱這段的『斷井』,「是答兒」時,沈榮錦能明顯感覺到顧傾傾略微停頓然後再急轉唱到下一句,聽著如同一顆顆正清脆撞地的珠子『啪嗒』一下碎在了地上,聲音清脆是清脆可是卻有些突兀了。

坐在屏風後的樊老太太略有嘆息道:「唱成這個樣子已是不錯了。」

樊老太太愛聽戲,生了病不看大夫卻非要拉著沈榮錦來聽戲,說是聽了戲身子就爽快了,樊老太太這樣說,沈榮錦縱使不愛聽戲哪能不陪著。

本來沈榮妍也是想陪著過來,樊老太太卻是說道:「你本就是回來陪你莫姨娘的,你陪著我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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