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醒悟(1 / 2)
惜宣看到沈榮錦的神色有所異,知道說對,然後繼續道:「男子丈夫談政要事原也不過是常事,不過曲曲折折,卻是談到了老爺,說益州雖阜盛,但大半的田地全都是沈老爺名下,覺得若是再此般下去,那益州怕是真正的頭兒是沈老爺了。」
沈榮錦終於變了臉色,「你真聽到那小廝這般說?」
惜宣篤定的點頭,說:「那小廝同旁人隻當是說笑,但奴婢聽著卻有些心驚」
可不得心驚,那小廝雖說沒身份沒臉的,但重在拋頭露麵的機會多,平素結交攀談的人也是各有所異。
這小廝若把這話照著同他人講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指不定就有人聽到心坎裡去了,自己的名聲可不就是讓人給傳開的嗎。
沈榮錦騰地一下從雕花紅木梳妝台站起,驚得惜宣後退小步。
妝台上掐絲琺琅繪花鳥的銅鏡波光粼粼地倒映著沈榮錦驚懼又恍然的麵孔。
沈榮錦在房裡來回踱著步,像學府裡考究學問的夫子學子搖頭晃悠的腦,轉得惜宣眼睛都快要花了。
隻是俶爾,星星火光便從榮錦眼底竄起,整個人兒一下子生氣了起來,她停下來,對惜宣道:「你讓惜茱到我房裡來。」
說著,沈榮錦便作勢要往外去。
惜宣納罕的問道:「小姐要去哪兒?小姐不是讓奴婢叫惜茱過來?怎麼小姐又要出去?這惜茱來了看不見小姐該怎麼得好?」
沈榮錦隻笑笑,說道:「那便讓她等著,」榮錦頓了頓,看見院外寥寥幾個奴仆站著,她又道,「這天氣愈發泛涼了,院子裡的植木有些都耐不得凍,落了好些葉子,我見不得院子邋遢頹唐,你叫下人上來灑掃一下。」
方才還頗有些生無可戀的小姐,現下竟然有了閒情逸致管起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來?
惜宣有些跟不上沈榮錦變臉的速度。
不過自家小姐能夠走出陰霾便是喜聞樂見的事。
於是惜宣一個一個都歡快地挨著答是。
隨著沈榮錦出了町榭閣,惜宣也依次井然有序地照著沈榮錦的吩咐安排起來。
沈謄昱的書房外。
沈榮錦剛才到,守在外的蔡奕眼睛跟那點燈似的,俶一下迸亮了,他迎上來道:「大小姐身體好了?老爺這幾日因著大小姐的病食不下咽得厲害。」
話說道半截,才後知後覺這話是給沈榮錦聽的,大抵有些不妥,於是補救圓說道:「不過老爺到底是一家之主,不能這麼縱然自己,所以近來所食所用與平素別無二般,隻是時常會念叨著大小姐罷了。」
寥寥幾句話,蔡奕便引著沈榮錦到了院子的羅漢鬆下,蒼勁優雅的古樹下投著稀稀拉拉的樹影,罅縫之間斑斑點點的光像是被人撕破的紙,淩亂毫無章跡可循。
蔡奕回頭小心瞅了沈榮錦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心裡卻暗自嘀咕近來從府中下人聽到的消息,不是說大小姐受了魔怔,神思都不清地躺在床上嗎?怎麼這會兒就生龍活虎的,還能下地來見老爺了?
揣測間,蔡奕已經將沈榮錦送到了房門外。
蔡奕輕扣了扣槅扇,裡麵傳來沈謄昱疲乏的聲音:「何事。」
或許是因帶著好消息,所以蔡奕討好的話語攜了些卑微的得意,「老爺,大小姐來了!」
沈謄昱的聲音一掃方才的疲乏,止不住的喜悅從窗欞格宣泄出來,「錦姐兒?錦姐兒病好了?快進來快進來。」
說話間,房門已經被打開。
沈榮錦隨著蔡奕走了進來,沈謄昱已經從位子起身走到了沈榮錦的麵前。
沈榮錦尋著禮襝衽作拜,卻被沈謄昱急急止住了她,「錦姐兒你身子還沒好全,這些禮便不作拜,所謂禮數自在心中,隻要心中有這些,何必拘束著這些繁瑣禮儀。」
沈榮錦淺笑著,大方說道:「那便依父親所言。」
沈謄昱揚了揚頭,遂對沈榮錦旁邊的蔡奕吩咐道:「大小姐身子才剛好,沒怎麼吃有味的東西,乍一吃茶防傷了胃,還是莫要沏茶了,給小姐倒桂枝熟水來。」
蔡奕應道:「奴才省的。」然後匆匆忙忙退了下去。
沈謄昱便讓沈榮錦趕快坐下。
如此,榮錦便依循著坐到一旁的楠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