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對弈(1 / 2)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日頭正好,清風徐徐,碼頭上很快便熱鬧起來。
裴衍閒來無事,打算到秦淮河邊走走。
河邊一處並不算太熱鬧的街道,臨河的樹下有個茶攤,邊上是個擺棋盤的麻衣老頭。
裴衍來時正巧見著一穿著儒衫的老者在與其對弈。
一般來說,下棋的老頭兒都是退休的大佬,這是小說的定律。
裴衍再看那老者的身後,一個手捧著名貴紫砂壺的小僮隨侍在一旁,這架勢,像極了《覺醒時代》裡的辜鴻銘。
裴衍圍棋的水平一般,前世小時候看《棋魂》動漫,覺得有意思便去學過一段時間,後來高中學業繁忙,又將剩下的精力都放在書畫上,圍棋就沒怎麼碰了。
倒是這個時代娛樂項目匱乏,下圍棋的人反而多了。
裴衍走上前在茶攤上尋了個位子觀戰了一會兒,打算晚些時候再回去。
兩位老者的棋藝相當,但都算不上高手,裴衍小的時候學棋,也是從打譜和死活題開始的,雖然水平夠不著職業水準,但眼光倒是不差。
倆老者放到現在,估計也就是個業餘五六段的水準。裴衍在一旁看了片刻,那穿儒衫的老者看似攻勢很猛,實則麻衣老者的防守卻是滴水不漏,看似激烈的中盤絞殺,實則儒衫老者步步殺機之中已然陷入圈套。
眼看著處處強攻卻無法取得優勢,儒衫老者便轉而去搶西南角的星位。
裴衍見狀便知那儒衫老者這盤棋怕是要輸了。正忍不住想要提醒,卻忽然想起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自己若是開口,反而顯得莽撞。抬起的手便又放了下來。
裴衍的小動作顯然沒有瞞過遊刃有餘的麻衣老者,瞥了他一眼後便開始落子收官。
雖說此前的戰局麻衣老者這邊總是呈現守勢,卻步步暗藏殺機。
眼見儒衫老者若再不發覺,便徹底沒了轉圜的餘地。
便在此時,一小廝一路小跑而來,在那儒衫老者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老者頓時麵色大變,棄子起身,朝著麻衣老者行了一禮道:「陳公,家中出了急事,這局棋」
「眼下勝負未分,便算和局如何?」
「如此,在下先行告辭。」
兩人相互拱了拱手,便見那儒衫老者急匆匆的走了,而被稱作陳公的麻衣老者,則是不緊不慢的開始收拾棋盤。
裴衍見棋局散了,正準備離開,身後的小蝶拿出荷包付了茶錢,卻聽見那老者開口:「公子方才一眼瞧出了老頭子棋局裡的玄機,想來也是此道中人,可願與老朽手談一局?」
裴衍心裡忍不住吐槽,就你們倆臭棋簍子好意思說什麼玄機啊。這位陳老雖說實力要比那位儒衫老者強些,可也有限,否則何至於一開始便隻能采取守勢。
雖說實力一般,但這位陳老的眼神卻是犀利,方才一眼瞄見了裴衍的小動作,這會兒見沒人了,隨便找個人便找到了裴衍。
裴衍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小子不過略知一二,算不得此道中人。」
他在老人對麵坐了下來,幫著收棋。
「公子如何稱呼?」
「小子裴白衣,東京人士。」裴衍隨口回答道。
老人瞥了一眼裴衍身上的白衣,雖說孝期已過,但裴衍也習慣了這一身白衣的打扮。
一身白衣,就叫裴白衣,這名字簡直不要太隨便。
老者也不管你是真名假名,收完棋,按著饒子棋的規則,裴衍執黑先行。
他也不客氣,拿著棋子啪的放上去。
老者同樣落了一子。
裴衍再落,十六之三,兩子落下,大飛守角。
開局這定式是裴衍看電視劇學的,裴衍的水平比之剛才的儒衫老者也強不到哪兒去,但他打過的譜,解過的死活題不少,有樣學樣,這思路和變化總要多些。
如此二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了幾十手。
老者漸漸皺起了眉頭。
「小友這棋」陳老話未說盡,由落下一子,開始全神貫注起來。
裴衍大概能夠猜到老者想說什麼。
圍棋本是君子之道,講究的是中正平和。而裴衍的這幾十手卻是步步緊逼,殺機重重。
那右下角的一塊此時黑白相交,黑子猶如牢籠一般,而白子卻如同囚徒。
老者不斷落子,試圖翻過這座牢籠,而裴衍則是一路追殺,不留絲毫縫隙。
小蝶看不懂圍棋,但眼見著那老者下的越久,眉頭皺得越深,不時地搖搖頭,又時而陷入長考。認她再看不懂棋,也知道自家公子掌握了優勢。
十四之九,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