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縮骨（2 / 2）
巧梅眉頭一皺，從隨身攜帶的香囊內取出一顆粉色藥丸，拿水化了，抹在了以青的鼻下和耳後。
不過一會兒工夫，以青便悠悠轉醒，隻覺得頭有千斤重，看向小榻邊站立的巧梅，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隻是楞楞地看著她。
「青小姐玩雪玩兒的乏了，剛給您換完鞋襪，您就睡過去了。」巧梅看她呆呆的看著自己，忙笑著殷切道。
「那我睡了多久啦？」
「沒多一會兒。隻是於少爺吵著要見您，奴婢也隻能冒昧叫醒您了。」
「這樣啊。難怪隻覺得睡夠，有些頭疼呢。」以青揉著額頭，蔫蔫地說著：「睡得都糊塗了，怎麼換的鞋襪都不記得啦。」抬腳看去，卻見到叫上的鞋底沾著灰塵，好像踏到過地上。
巧梅看到她的動作，便笑著說：「一定是丫鬟們沒當心，給您帶的是穿過的鞋子呢。」
「以青妹妹！以青妹妹！快些出來吧！」於冕不耐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就來了，挺大個人啦，怎麼還是這麼性急啊。」以青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地嘟囔著。
巧梅扶著以青走進禪房的小廳內，看到於冕正坐在火爐邊，火爐上放著一個鐵箅子，上麵烤著及團黑乎乎的東西。屋子裡煙熏火燎的，混著一股焦香，嗆得以青直皺眉，她邊咳邊問道：「於哥哥，你在做什麼啊？」
話音未落，隻見一名小廝掀簾子跑了進來，手裡還捧著幾個地瓜土豆，於冕忙叫他拿過來放在火上烤著。以青細細看了一下，原來是於冕的小跟班元寶，便問他道：「剛沒見你一起打雪仗，原來是跑出去偷吃的去了。」
元寶也是個十歲的孩子，生性活潑，與喜兒的性子差不多，又彼此相熟，便略帶埋怨地說道：「上回少爺聽您說烤地瓜好吃，臨來時，才想起來，就讓我四處去淘弄這些東西去了，雪仗也沒玩兒上。」
「這有什麼的。下回再下大雪，咱們一道玩兒。」以青看他皺著個小鼻子，紅紅的很可愛，就安慰他道。
正說著呢，喜兒也走了進來，笑嘻嘻得對以青說：「老夫人叫巧梅姐姐過去呢。」
「你這丫頭，不在我跟前伺候著，又野道哪裡去啦？」
喜兒覺得奇怪，小姐從沒有對自己疾言厲色過，又感到有點兒委屈，就喃喃道：「不是二小姐您讓我過去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說想和巧梅姐姐說說話的麼？」
以青納悶，心想自己怎麼都不記得了呢？
「多咱的事兒，青小姐就不記得啦。一定是沒有睡好，我去回了老夫人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吧。巧梅告退。」說完便轉身退了出去。
以青看她高挑的背影，隻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忘記了呢。
正思量間，於冕遞過來一個地瓜，如果這團黑乎乎的東西還能吃的話。
以青接過來，哭笑不得的說：「於哥哥，你讓我從哪兒下嘴啊？」
「吃心兒啊！可甜啦！」於冕嘿嘿一笑，便用雙手將地瓜掰開，遞給以青一塊黑乎乎的脆皮中間露出一小塊兒澄黃色，得意洋洋地說。
以青捧著地瓜，又頭疼又好笑，看著於冕吃的滿臉黑色印記的樣子，便吩咐喜兒去取雙筷子來。
元寶自告奮勇道：「她不熟悉這裡，我帶她一起去拿吧。」二人便一起出了門。
火爐烤的以青雙頰紅彤彤的，於冕吃的不亦樂乎，看她紅艷艷的臉蛋好像燈火一樣，便對她說道：「青妹妹，再過十幾日就過年了，父親管的緊，恐怕我就不能出來玩兒了。但是等到上元燈節，咱們一起去看鰲山吧。聽說東華門那裡的燈市從正月初八就開始了呢，能玩兒到正月十七！」
「我哪能夜夜出來玩兒呢？老夫人不會同意的。」
「沒關係，我叫我娘去石府接你。青妹妹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可以穿上我的衣服，化裝成我的表兄弟就好啦。」
以青想想，貌似也行得通。再說，這裡是明代，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每天的娛樂也隻是道季先生的書房裡看書和每月初一十五到安國寺來上香了。看花燈這件事兒好像隻有剛到石府那年隨老夫人和姐姐來看過，但也隻是遠遠地駐足觀看，並沒能走進人群。
上一世，她已然不能參見這樣的娛樂活動了，這一世可不想錯過這樣的精彩熱鬧場麵了。
腦中回憶著之前上元燈節的盛況，竟然覺得頭也沒有那麼疼了，好似漸漸地清明了起來。
於冕見她似有鬆口之意，連忙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以青的小手指，嘴裡念到：「打鈎打鈎，一百年不變！」
「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定去。」
於冕認識她三年了，知道她話中處處留有餘地的習慣，明白若是這樣說就是以青已然答應的意思，便高興的樂了起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放心吧，什麼馬都追不上！」
於冕拉住她，想要細細地講看燈的計劃，正剛剛開始就見元寶和喜兒二人回來了。
「二小姐，老夫人聽巧梅姐姐說你身體不舒服，叫咱們回家呢。」
以青點頭，準備披起鬥篷出門。
於冕一肚子的話還沒有開始講，如何肯依，拽著她的鬥篷不放。
「於哥哥，下次見麵再說吧！」以青想起巧梅，急著見老夫人，就說道。
「下次見麵就是燈節啦！咱們可還沒商量好呢啊！」
「那這樣好了：於哥哥，你把計劃寫出來，讓元寶交到喜兒手上，這樣我就能看見了。如果有不妥之處，我再寫回信給你，可好？」
「那好吧，隻能如此啦。姐姐出嫁後，好久都沒有人陪我玩兒了。你可不要食言啊！食言而肥，胖青妹妹本少爺可是不喜歡的哦。」
以青聽著這軟弱無力的威脅，覺得可愛極了，像極了自己上一世的小弟弟，情不自禁地給了於冕一個大大的擁抱：「放心吧，於哥哥。我先走了，燈節見哦！」
於冕隻聞到以青耳後傳來隱隱地幽香，看著以青消失的紅鬥篷，喃喃道：「青妹妹用了什麼香料，這樣好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