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殺向安徽眾起紛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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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山風,吹在身上也不涼塊,公韌心情煩躁,在客房裡待不下去了,出來溜達。周圍都是三合會的人,為了響應孫中山倡導的這次起義,幾百名三合會的骨乾已經從廣東各條水路、旱路秘密到了附近。

他看到三三兩兩的三合會員在自立軍司令部的統一命令下,正在更換富有票。這會票是每個哥老會或三合會員的證件,公韌不能不看。他從一個三合會員手裡拿過了富有票,看看新富有票和老富有票到底有什麼差別,老富有票靠上邊有一排小字,寫著三合會獨龍山,正龍頭寫著王達延,副龍頭寫著公韌,中間為富有票三個大字,左側為仁、信、忠、義,右側為掃清滅洋。這新富有票別的字兒沒有變化,隻是把掃清滅洋變成了救國保民。

公韌問張散:「這掃清滅洋變成了救國保民,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張散說:「我看差不多,沒看出有什麼變化啊?」公韌說:「糊塗啊,糊塗啊,這幾個字一變,我們就從革命黨變成保皇黨了。當初孫先生叫我們把造反改成革命,造反和革命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這掃清滅洋和救國保民可就不一樣了,這是革命和保皇的本質區別。」張散笑了笑:「這裡頭還有這麼多道道啊,我一個小兵,哪裡能看得出來啊。我不管什麼革命和保皇,隻要有碗飯吃就行啊。」公韌又批評他說:「糊塗啊,糊塗啊。你一個草鞋都這麼糊塗,還怎麼教育下麵的會員。」

公韌找到王龍頭說:「更換富有票的事,你知道嗎?」王龍頭說:「我知道了。」公韌說:「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嗎?」王龍頭說:「不就是改了幾個字嗎,我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啊。」公韌說:「那咱們就別革命了,都跟著唐才常去保光緒算了。」

王龍頭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拍了拍腦瓜說:「你看我這腦瓜子!保國保國,保的哪門子國啊,這國家的皇帝不就是光緒那個ru臭未乾的小皇帝嗎。這個小皇帝比他娘西太後好是好點,也好不了哪裡去,咱們這就找唐才常算賬去!」

兩個人氣呼呼地去找唐才常,到了唐才常的屋門口,才發現唐才常的門關得緊緊的,裡麵傳來了雞鳴、狗吠和鴨子的呱呱叫聲。兩個人都覺得奇怪,莫非唐才常的屋裡養起了家禽,互相看了一眼,就悄悄地從敞開的窗戶上往裡瞧,一瞧才知道,原來唐才常正在他的屋子裡興致勃勃地哄著他的小兒子玩。

那小兒子手拿一根小棍,朝唐才常的身上抽一下,唐才常就伸著脖子學雞叫,那小兒子又抽了一下,唐才常就趴在地上學狗叫,那小兒子再抽一下,唐才常就一跩一跩地撅著屁股學鴨子叫,動作形象逼真,叫得又響又亮,弄得臉上又是土又是水的,和個小醜差不多。

公韌和王龍頭心裡好笑,這哪是哄孩子呀,簡直就是嬌貫溺愛孩子,在培養孩子從小就成王成霸。敲了敲門,唐才常這才趕快擦了擦臉,開開了門,以長者的樣子訓斥他的小兒子說:「快來見見你的王叔叔,公叔叔。」那小兒稚嫩地喊了一聲:「王叔叔、公叔叔。」然後用粉紅的小臉蛋在俯下身子的王龍頭和公韌臉上蹭了一下。公韌隻覺得他的小臉蛋光滑細嫩,柔潤嬌美,使自己的心裡飄飄然湧起了一股熱流,渾身上下溢滿了欣慰幸福的感覺。

唐才常對王龍頭和公韌說:「這是我的小兒子,十分頑皮,你倆可不要見怪。請坐!請坐!」說著,請兩人坐下。兩人一人拉了一個小板凳,剛把屁股蹲下,卻猛然一下子坐了個屁股蹲,摔了個仰麵朝天。那小兒子卻樂得哈哈大笑,高興得手舞足蹈,原來是他搞的惡作劇,把小板凳猛地抽空。

氣得唐才常高高地舉起了手就要打他,試量試量卻怎麼也下不了手,那小孩卻伸著脖子喊:「親爸爸,打啊!打啊?」等唐才常下了狠心,輕輕地落下巴掌時,那小孩卻「咯咯咯」地笑著,撒腿跑遠了。唐才常隻好對著他的背影喊:「小青盈,你給我站住,看你晚上還吃不吃飯!」

王龍頭氣惱得直甩頭。公韌卻覺得這個小孩子又叫人氣得慌,又叫人愛得慌,小聲說:「小孩子家,算了,算了。」唐才常還在生氣,大聲地吼:「子不教,父之過,看他回來不打斷他的小狗腿。」公韌說:「我們來了不是為了別的事,隻是為了富有票上的『掃清滅洋』四個字,富有票上的字是我們興漢會的宗旨和靈魂,改成『救國保民』,實在是不合適。」

唐才常沉思著,好半天才慢騰騰地說:「『滅洋』兩個字,足以使中國滅亡,不但中國滅亡,中國人種也要滅亡。河北義和團才殺了幾個洋鬼子啊,就招來了八國聯軍聯合攻天津,圍běi jing。我長江會黨不下幾十萬,一旦『滅洋』口號一立,就會殺得洋人血流成河,那就使更多的洋人來打我們。就憑我們中**隊的力量,能打得過洋人嗎?」

公韌想,這唐才常怎麼和梁啟超一個論調呢,真不虧是梁啟超的得意門生。王龍頭說:「你這想法,怎麼和我們的想法不是一回事呢。滿韃子欺負我大漢民族,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不殺盡他們,不能雪我奇恥大辱。洋鬼子更是可惡,不在外國好好呆著,跑到我們中國來乾什麼,搶我們的銀錢、絲綢、茶葉、所有的好東西,都讓他們搶走了。」

唐才常看著地上的一塊磚頭,不慌不忙地說:「凡事都得講究個策略,不能豎敵太多,要一步一步地來。我們自立軍已經四處張貼了布告,我們的第一要義是切切不可傷害洋人,這對洋人也是一種安撫,這樣洋人就不會反對我們了。我們再把『掃清滅洋』改成了『救國保民』,這對大多數人來說,也是一種團結,於國於民都有利。」

兩人和唐才常爭執了半天,爭得麵紅耳赤,誰也沒有說過誰。正爭論著,唐青盈打著哈欠回來了,揉著迷迷糊糊的眼睛,倒在唐才常的懷裡撒著嬌,抓著唐才常的鼻子耳朵隨便玩耍。唐才常早忘了剛才說的氣話,輕輕地哄著他睡覺,小青盈鬧騰了一會兒,竟忽忽地睡去。王龍頭和公韌再也不好意思和唐才常爭辯,隻好告辭回去休息。

公韌躺在一間小屋的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了,他想到了保皇黨已經把興漢會的指揮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又更換了富有票,眼看革命的方向已經很難把握了。真要是攻進了běi jing,孫先生會掌權嗎?要是孫先生不掌權,光緒掌權又會是什麼樣子呢?是不是還是老一套,這樣革命黨豈不是白白被別人利用。

月亮西沉,微風習習,很晚了公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朦朧中,老覺得像似有一種冰涼冰涼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月匈口上。公韌慢慢睜開了眼睛,漆黑一團中,憑著感覺那是一把涼森森的匕首,隻要一動彈,那匕首肯定會穿透自己的月匈膛。公韌腦子驀然清醒,沒敢動彈,那人也沒有把匕首捅進去,而是聲音威嚴地喝斥道:「對不起了,好漢,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ri。死也讓你死個明白,禍從口出,病從口入,不怨別人,都怨你多說話!」

公韌隱隱約約地覺得對方的聲音有點兒耳熟,又感覺到生死已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渾身緊張到了極點,心裡哆嗦成一團,頭發都豎了起來,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公韌小聲說:「這位好漢,十個手指頭還不一般齊呢,怎麼能不讓人說話呢?你就是不讓他說話,他也有他的思想啊!思想你是禁錮不住的。人命關天,我又沒得罪你,你隨便傷人xing命這是何必呢?」

那人聽了這話,好像身子也略微一顫,說:「你是公韌吧?」公韌也聽出誰來了,心裡猛然一驚,有點驚異地說:「你是金珊大哥吧?你怎麼在這裡?」

那人一下子從臉上摘下黑紗說:「怪啊,怪啊,原來要我殺的人是你啊。」公韌轉驚為喜,猛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說:「點上燈,讓我好好看看你,這些年,你跑到哪裡去了,讓我找的好苦啊!」韋金珊苦笑著說:「點燈就不必了,咱倆扌莫著黑說會兒話更好,別驚動了別人。」

公韌也沒有點燈,兩人就盤著腿坐在床上說話。公韌問:「什麼人指使你的?」金珊笑了一笑說:「你就不必要知道了吧!人各有誌,各為其主,咱倆是誌相同,道卻不同。我隻是奉勸你,以後不該說的話,不要多說。」公韌反駁說:「該說的話,怎麼能不說。你不說我也知道,誰指使你來殺我的。」金珊說:「你知道是誰?」公韌說:「準是唐才常吧。」金珊說:「不是。」公韌又說:「那是誰呢,不會是畢永年吧?」韋金珊說:「更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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