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雙更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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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昏, 元鳶剛將晾曬在院子裡的衣衫收回,準備轉身跨上台階回屋。

信是在昨日下午送去悅來客棧的。聽綠蘿說傅雲初將要回京,算算日子也應該是這兩天, 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到她托人送去的書信。

她在信中交代清楚了,若是傅雲初有她父親的消息便托人給她回信。她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 想來是他還未回京。

元鳶不自覺微嘆,抱著衣衫推開房門, 手指抵上門框時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是風吹開的麼?

這樣想著, 她徑直將門推開, 「吱呀」一聲後,她看到了端坐在圈椅上的謝錦衣。

元鳶雖意外, 卻也沒有過於驚訝。想來是他剛剛來找她的時候她碰巧不在。這幾日他待她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她也便坦然地進去。

謝錦衣一身玄黑色長袍, 窄袖寬肩,滿頭墨發一絲不苟地束在銀冠裡。手裡自顧端著一杯茶,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晃茶杯, 白瓷邊緣映出他微闔的桃花眼。

莫名比平日裡更添淩厲與冷清。

元鳶站在一旁問他:「是有何事麼?」

搖晃的茶杯盪開氤氳霧氣, 模糊了他話裡的調子:「沒事我就不能來了?」

元鳶解釋:「不是,我是怕你在這兒等久了。」

謝錦衣卻忽地抬眼看向她,桃花眼微眯:「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元鳶被他的話問住, 不知他怎麼突然要這樣問,仔細想了想後搖頭:「我在這兒挺好的, 其他的不用麻煩了。」

她的本意是不想總是麻煩謝錦衣, 可落在謝錦衣的耳朵裡卻成了與他刻意拉開距離。

搭在茶杯上的手指微微收緊,那雙桃花眼卻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你確實沒必要來麻煩我。」

畢竟她不是有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麼?何必舍近求遠來麻煩他一個外人。

明明是在尋常不過的對話,可是從謝錦衣的口中說出來卻無端端讓元鳶覺得哪裡不太對味兒,可究竟什麼地方不對她自己也說不清。

元鳶被他盯得略感不自然, 笑了笑以示回應後便轉身將手臂上的衣衫放至衣櫃裡。她半蹲著身子,將那幾套衣裙細致地鋪平、疊好,再分類疊放在一起。

腳步聲響在身後,她沒抬頭,直到後頸落下一個輕口勿。元鳶頭皮一麻,手裡的衣衫就那樣落在了地上。

可身後的人似乎沒有想放過她,一雙手不由分說地將她轉過來。因蹲在地上,高大的衣櫃將最後一點餘暉阻隔,連麵前的人都看不清,隻有高大背影後逆著的赤色霞光,那雙桃花眼在昏暗中仍舊亮得瘮人。

元鳶仰臉半蹲在她麵前的人,夕陽的餘光抹在她的眼睛上,像一隻在山間淺飲溪水的麋鹿,驚慌而失措,最後垂下眼瞼。

卻在下一瞬,那雙眼睛被人口勿住。元鳶被迫閉上眼,睫毛輕顫著。

印在眼睫上的唇轉而往下口勿住了她的唇。纏綿而窒息的口勿。

元鳶的大半身子都埋在衣櫃裡,柔順而微涼的衣衫滑過她的麵頰,可糾纏在唇上的口勿卻炙熱又迫人。

這一口勿不知過了多久,口勿到夕陽落下,陰影籠罩,衣櫃裡滿是老木頭的味道,間或夾雜著淡淡的皂莢香。

曖昧的纏綿結束時,元鳶將頭靠在謝錦衣的肩上,緋色自脖頸往後層層推開。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拖長在地上,一直延伸到窗欞投映下的格子陰影裡。

「明日隨我入宮赴宴。」

吩咐似的話語讓元鳶靠在他肩上的身子微怔,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向他。

按理說這既是宮宴,朝中大臣要麼帶下人前去,要麼就帶上自己的妻女。謝錦衣又為何要帶她去?

雖然早些年間她曾不止一次隨父親入宮赴宴,對這等場麵早已應付自如。可她還是沒忍住問他:「為何要帶我去?」

謝錦衣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握起她的一隻手,柔若無骨的觸感讓他收緊了力道。

「不為什麼,就是帶你去散散心……滿朝文武都會去,你若是有心還可以見見你的故人。」

元鳶將他話裡的「故人」歸結為她的那些閨中密友,可他是多此一舉了,她此時的身份又何必去牽扯旁的麻煩。

但她現在借住在謝錦衣府上,又承蒙他照顧,他既提了這個要求,她也便聽他的。

她輕輕說了一聲:「好。」為了讓他不疑心她是不情願,還露出了笑。

謝錦衣沒說話,也看不出他滿意與否,隻是又不由分說地口勿住了她的唇。

第二日一早,元鳶便跟著謝錦衣坐馬車入了宮。

她今日的身份隻是他隨侍左右的丫鬟,是以隻用一根銀釵挽了簡單的發髻,連粉黛也隻是略施。

姣好的臉龐全然隱在流蘇麵簾下,她又總是刻意地低眉順眼,遮住那雙迷蒙清麗的眼睛,遠遠望去不過是個身姿妙曼些的侍女。

而她前麵的謝錦衣照樣是那般光彩奪目,即使是和同級一樣的深紫色官服,可穿在他身上卻像鶴立雞群,讓人一眼望過去就會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這樣的映襯下,倒沒什麼人在意他身旁那個小侍女。

元鳶不知今日的宮宴是何名頭,但這種匯聚了朝中文武大臣的場所免不得一陣虛偽的寒暄。

果然,不一會兒謝錦衣身旁圍了不少人,元鳶自覺地退到一旁,餘光裡是在各色人等中談笑風生、遊刃有餘的謝錦衣。

不得不說這些年他變了不少,往常這樣虛以委蛇的場麵話他是從來不屑於說的。

元鳶又暗自好笑,他如今身為鎮北將軍,自是不能再同年少時的頑劣心性。

她抬眼看向被簇擁在人群裡的謝錦衣,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堂堂正正、獨當一麵的男人,早已不是那個整日在盛京街頭走馬看花的少年郎。

元鳶收回目光,繼續做她不甚起眼的侍女。

混混沌沌間,她跟著謝錦衣入了席位,也無暇去環顧四周看看旁家的官宦,隻屈膝跪坐在團蒲上,盡職盡責地為謝錦衣傾酒夾菜。

當今陛下好美色,許多官員為投其所好都會讓特意尋來的美貌女子假扮侍女隨行。說是侍女,打扮得卻比青樓女子更為嫵媚撩人,若是被陛下看中自然是帶回寢宮享用。

也正是因為看穿了當今陛下的本性,爹爹便再也沒有帶她們入過宮赴宴。

後來也不知是誰傳出了「元家雙麗」的虛名,世人都說她們元家的兩位姑娘乃是盛京第一絕色,惹得爹爹見一個好事者就差人打一個。所幸她和阿姐都早早地定了親,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說起這個,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飲酒的謝錦衣。淩厲的下頜微抬,日光自酒杯尖端泛開,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

其實當年和謝家定親的是她阿姐。

元、謝兩家世代交好,阿姐和謝錦衣的大哥年歲相當,兩家夫人私交甚好,便為阿姐和謝家大哥哥謝翡淵定了娃娃親。

那時候謝錦衣還尚在繈褓,過兩年她出世了,因著元謝兩家的婚事,讓她打小就在哥哥、姐姐的疼愛下長大。

唯獨謝錦衣是個討厭鬼,總是變著法地捉弄她。

她和謝錦衣是怎麼定親的?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六歲那年。謝錦衣拉著她一塊兒去用彈弓打鳥,她手勁兒不夠便撅嘴不樂意,撇下他去花叢裡撲蝴蝶。

她正撲著了一個漂亮的蝴蝶,還沒有看清楚,不知從哪兒彈過來一顆石子兒,好巧不巧正砸中她的額頭。

登時疼得她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一扌莫的時候手上還有血。見著血她哭得更大聲了,這時候拿著彈弓的謝錦衣趕忙跑過來。

他解釋說他剛剛沒有注意到她站在花叢裡,他晃眼看過去以為那兒沒人。

元鳶哪裡有心思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她一邊哭一邊罵他:「都怪你,我破相了,以後要嫁不出去了!」

謝錦衣自小混不吝慣了,但又一向是個敢作敢當的。一聽元鳶這話當即拍著月匈脯,像個小大人一樣跟她擔保:「怕什麼,以後你嫁給我就是了!」

謝錦衣滿以為自己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元鳶總會不哭了。可他沒想到小姑娘一聽這話,當即哭得更傷心了:「那我還不如破相了!」

她才不要嫁給謝錦衣這個討厭鬼。

後麵的事她不記得了,隻隱約記得那天聽到那句話後臉黑成鍋底的謝錦衣。

再後來,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兒說給了她爹娘和謝家伯伯、伯母跟前兒,兩家大人聽得樂不可支,還故意打趣他們是不是真要在一起。

元鳶是臊得咬牙跺腳,正要讓謝錦衣說點什麼拒絕的時候,一瞧身邊的謝錦衣已經轉身跑了。

他這麼一跑,元鳶愣在當場,明明她最討厭謝錦衣的,可那會兒心裡竟然冒出了生氣和酸酸澀澀的感覺。

兩家大人隻當他是害臊了,說說笑笑地沒當回事兒。可沒過多久,謝錦衣氣喘籲籲地又跑回來了。

這回他肩上還扛著個包袱,在大家夥兒不明所以的目光裡,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打開一堆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從彈弓到陀螺,還有他珍藏多年的孤本,以及攢了這幾年的私房錢。

他挺月匈抬頭、坦坦盪盪地跟昌平侯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了要娶阿鳶,以後肯定是要娶她的……這些都是我所有的私房錢和寶貝了,我全給您。」

似乎是怕昌平侯嫌棄,他捏著小拳頭,信誓旦旦地承諾:「元叔叔,雖然我現在窮,但是以後會有更多錢的,有了錢我肯定都給阿鳶,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給她。」

八歲的謝錦衣也還是個孩子,他隻知道娶媳婦兒要聘禮,卻不知道這聘禮從哪裡來,就把他房裡的寶貝,值錢的、不值錢的全拿來了。

兩家的大人聽到他這孩子氣的話笑得合不攏嘴,原本大家沒將這件事當真,隻是想逗逗小孩子。

見謝錦衣這麼認真,兩家人倒是真半開玩笑地將他們的事兒給定下了。

那時候爹爹故意同謝家伯伯說:「我元家兩個寶貝女兒都叫你家的臭小子拐走了。」

謝家伯伯一麵說「好。」一麵笑得聲如洪鍾,一旁的謝家伯母也是遮著帕子笑。

這麼美好的回憶讓元鳶一瞬間恍然如夢,連帶著頭頂的日色都和煦了幾分。

直到觥籌交錯的聲音傳來,將她從回憶中剝離。

元鳶看著謝錦衣深紫色的衣擺,唇角的笑意發澀,再抬眼時又成了平日裡那無波無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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