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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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暗, 燭台裡頂著一截昨日燃燼的蠟燭。晚風自半開的窗戶吹進,柱子上垂落的素色幔帳紛紛而起。

而站在床頭的人久久未動,半邊身子埋在陰影裡。

沉寂、安靜。

手臂蹭過被褥的聲音格外清晰, 元鳶不知該將目光安放於何處, 可謝錦衣那一句「他會娶她」一直釘在腦海裡,怎麼樣也揮之不去。

不是她聽錯了,是他真的這樣說。

「為什麼?」為什麼要突然同她說這樣的話?

明明是該恨她的不是麼?為什麼要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當初是她退的婚, 也是她同他說了那些傷人的話,她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她的。

木窗「吱呀」作響,一旁的人卻遲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被褥攪在指間, 元鳶的心忽地往下墜。

「是補償麼?」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蒼白又無力, 搭在身側的手指緊張地摩挲著。

是因為他祖母給她餵了那碗絕嗣湯,她以後有可能沒法懷有身孕,所以他用娶她來作為補償麼?

那麼現在的她對於他來說隻是責任?

元鳶不知自己想要的是哪個答案,可這是第一次她那麼迫切地想要親口聽他說出來,她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因為覺得虧欠於她才要娶她。

至少這一次, 她一個答案。

等待他回答的每一個瞬間都像在炙火上烹煎, 可心卻是越來越涼。

投映在地上的影子動了,耳畔是謝錦衣不帶感情的聲音:「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風完全吹開了窗戶,元鳶什麼反應都沒有, 隻是輕輕地將身子往被褥裡縮了縮。

她覺得好冷。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沒什麼失望的的。可心口像被人挖走了一塊, 不疼卻空落落的。原來真的隻是因為責任, 或者說同情、可憐、施舍。

所以他要納她為妾麼?在他眼裡她又算什麼?

床榻旁的謝錦衣沒有注意到元鳶的神色,沉默半晌探手放至月要間。指尖往上輕提,露出一塊半月形的翡翠玉璜。

他轉過身聽到一句:「對不起。」

放在月要間的手一頓, 那塊露了一角的玉璜沒有再往上分毫。

元鳶盯著被褥上的繡花,平靜地道:「我不會麻煩你的。」

她的拒絕在謝錦衣的預料之內,所以他許諾:「日後你可以隨我住在別院,我祖母那邊你不必擔心。」

他隻當她是不想在謝府和他祖母周旋,他既然說了要娶她自然會將所有的事都考慮清楚,旁的無須她擔心。

謝錦衣準備同她解釋,卻被她突然的開口打斷:「不是的。」

謝錦衣皺眉:「那你在顧慮什麼?」

隻要她說了他就會替她解決,或者她還在想當年的事。

元鳶攥緊掌心,卻將頭垂得更低,卻沒有說話。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到看向自己的目光在一瞬間冷了下來,仿佛一把利刃要將她從頭到尾地剖開。

謝錦衣冷笑:「是為了傅雲初?」

那樣的眼神讓元鳶感到害怕,她皺了皺眉:「我跟他……」

可她沒來得及說完便被謝錦衣冷冷地打斷,一字一句都帶著壓抑的寒意:「除了他,還能有什麼理由?」

元鳶不敢抬頭去看謝錦衣此刻的神情,嗓子裡也沒法再擠出隻言片語,可她的沉默在謝錦衣看來就是另一種意味。

「所以你就是為了他拒絕我?」

元鳶沒有回答,可謝錦衣又問了一遍:「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為了他?」

得不到她的回答,謝錦衣近乎嘶啞地質問:「說話啊,啞巴了?」

元鳶點了點頭:「是。」如果他非要這樣想,那就當是為了傅雲初吧。

「是」字的尾音還未消散,元鳶便聽到了一聲嗬笑,十足的諷刺。

謝錦衣鬆開按在柱子上的手往後退了半步,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看向元鳶。每看她一眼,他的笑意便加深一分。

「果然。」

果然是為了傅雲初,嗬,他真是蠢,竟然到了現在還對她有所期待

她就算到了這一步,也要事事想著別人。

「我差點忘了,傅雲初才是你現在的未婚夫。」

他刻意咬重了「未婚夫」三個字,像在啃噬元鳶的心頭。可看到她麵上的無動於衷,謝錦衣眼底的戾氣湧上來。

他憐憫又諷刺地開口:「隻不過元二姑娘選男人的眼光實在差了點,你元家滿門入獄,也不見你那未婚夫回來替你求情半句。」

元鳶知道他在諷刺她,如果她不說些什麼今日的事不會這麼休止,所以她說:「他是有要事在身。」

傅雲初受陛下之命出使北戎,元家出事那一夜他早已離京。

這般對傅雲初體貼入微的話直接擊潰了謝錦衣最後的理智,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掐上她的脖子問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偏過頭,一聲一聲笑得肩頭發抖:「元二姑娘還真是忠貞不二,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忘給你的未婚夫守節。」

可當年她是那麼乾脆又毫不留情地退了和他的婚約,沒過多久就同傅雲初定了親。今時今日到了他的府上,與他日日同榻而眠,還不忘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

為了傅雲初這麼果斷地拒絕他。

原來她不是薄情寡性,隻是單單對他絕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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