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時值亂世,想要找到這樣的孩子是很難又很容易的。找一兩個容易,十幾個也可行,但幾十個、一百個呢?
眾所周知撿了很多這樣孩子的森殿下首當其沖。
[森]當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年輕男人捂著臉深深吸氣,才沒有在老朋友麵前吐露不得體的話語。他很久才從掌心抬起半張臉,眼神陰翳得要命,像剛從十八層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他說:「福澤殿下,有一句古話叫做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王國的亂象已經夠久了。這一國之王的位子,要不讓給我坐坐?」
他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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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早已被這個世界折磨到麻木的成人,擁有未來的孩子們才是希望。
——現在卻有陰魂不散的無恥蠹蟲將主意打在他的希望之上。
森殿下再也無法忍受了。誰要奪走他的希望,他就讓對方帶著絕望滾到地獄裡去懺悔。
[森]的造反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大家都是耽溺享樂的人,沒有人覺得大貴族會為了一些小小羊羔的性命就鋌而走險,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可森殿下不一樣。
這個人是混跡在人群中的一頭狼。哪怕他將自己隱藏的很好,他靈魂中渴望改變的那部分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飢餓。
這頭藏在陰影中窺伺人群的惡狼曾憚於王位上的雄獅,因而收斂爪牙。
那獅子快要死了。
夜幕降臨,這長夜仿似沒有盡頭。
軍隊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速度集結起來。森殿下持炬火從黑暗中走出,他月要間不再掛著那柄以作裝飾的細劍,他掌中握著一杆純白□□。
圖書館三樓——
館長佇立在窗前,遙遙凝望王宮的方向。今夜無月,天上星子晦暗不明,光芒被偷走了。
灰色的風席卷了王都,帶來暴雨將至的信息。
[蘭波]站在館長身後,被狂風一吹,就縮著肩膀朝手心哈了一口氣。
「真冷啊。已經快到夏天了。點起火來的話,就不會再感到這麼寒冷了吧?」
他實在美,即使毫無形象地縮起來也好看的要命,像畏懼寒冷的名貴花枝,需要小心對待。
[魏爾倫]聞言,把一件深冬大氅披在好友肩膀。沉甸甸的重量,差點將[蘭波]纖瘦的身板壓折了。
這天晚上,沒有人看到圖書館三樓的某間窗戶飛出了一個金發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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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身軀已無法再撐起華服與冠冕。
老國王雙目赤紅,難以比較他與屍體究竟哪個更為可怕一些。
他歇斯底裡地怒吼著,沒有人敢靠近。這眾叛親離下場中,與死亡做最後抗爭,他輸得一敗塗地。
雄獅因年邁而癲狂,脊梁仍挺得筆直,落坐於王位睥睨一切。
他一坐在那裡,就變回了籠罩在所有人心上的陰影。
「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點,」
「我……是這個國家的……」
「——王!」
一杆純白的槍貫穿了王座。
這個再也無法被拯救的老人與他坍塌的王座釘死在一起,血液自那乾枯軀體中流淌而出,一直流到森殿下腳邊。
年輕的森殿下是有些恍然的。
原來這個瘋狂到令惡鬼自愧不如、說要吃掉一百個孩子心肝的人,在死後流出的血竟也是鮮紅的啊。
「他曾是一個英明的國王。」森殿下這樣說。
他曾經是憧憬過這個老人的。所有見過對方雄才大略模樣的年輕人都很難不為那氣勢與英姿折服。
如今,這頭年邁的雄獅、這龐然大物已轟然倒塌了。
留給這個國家的,隻有滿目瘡痍的現狀與夕陽將近的暮氣。
餘暉落在他們身上,冷到骨子裡。
人們怕冷的時候,通常會選擇點起火來取暖。森殿下也選擇點一把火燒盡那暮氣。
王座與宮殿被大火燒盡了。
當時,火光沖天的宮殿旁。
森殿下對靜靜立在他身側的福澤殿下說,他是踩著鮮血與白骨上位的人,但他絕不要那骯髒的血流淌在後日的王座之上接受萬人景仰的跪拜。
「我留給下一任王儲的、必定是一尊乾淨的王座。」
他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