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歸鄉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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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張老漢悶聲回了一句,扛著鋤頭往外走。

張母看人走了,忙喊一句:「大中午的,你上地曬中暑了。」

「旱田地裡有草,我去把草薅乾淨。」張老漢已經走出幾步,突然停下來,「新陽呢?讓他跟我一起上地。」

不是要種地嗎?讓他去吃吃苦,看他還敢留下來。

「去後屯了,他老舅渾身起疙瘩說癢,我讓新陽過去看看是不是過敏了,不行讓新陽帶著去鎮裡開點藥。」

張母兄妹五個,留在老家的就張母和張新陽老舅兄妹二人,張新陽老舅的眼睛從小就有毛病,而且是天生的,一輩子也沒結婚。但是老舅寫一手的好毛筆字,畫一手的好畫。一個人孤苦伶仃,年近甲子,大大小小的毛病也找上門來了。

兩家前後屯住著,張母平時照顧也方便。

張老漢想法破滅,一聲沒吭往田裡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想,大兒子是沒給老伴打電話,還是給小兒子打電話了?

也不知道怎麼勸的,大兒子連個回信也沒有。

以前覺得養兒子好,養兒防老,如今張老漢覺得不管兒子還是女兒,都是債,一個沒有才好,供他們念完大學了,還是有操不完的心。

才一出村頭,就見一輛白色大越野車從村西頭的橋上駛過來,遠遠的看見車窗落下,高毅江從車裡麵探出半個頭來。

「二哥上地啊。」

張老漢停下來,車已到了跟前。

開車的是高朋舉,他伸出腦袋,隔著高毅江,喊了聲:「二叔。」

「朋舉回來了。」張老漢笑了笑,「這次回來能待兩天啊?」

問完這話,心「咯噔」一下,兒子回來時他也這麼問,唉,這種問話方式都成條件反射了,都是這小子給禍害的。

「這次回來打算長待,外麵工地平時也不用我盯著,有事回去看看就行。」高朋舉長得人高馬大,一米八的個子,濃眉大眼,在村裡算是是帥哥型的,說話直爽,性格好。

「長待好啊,多陪陪父母。」張老漢客套了兩句。

「二叔,聽我爸說你家張新陽也回來了,還要留下不走了?他可是研究生,回家種地太可惜了,這事你得勸勸他。」

「可不可惜這得看他自己怎麼想,這麼大的人了,他自己有主意,我是管不動嘍。」

「哪有當爹的管不了兒子的,二叔你就是太開明。」

「好了,別耽誤你二叔上地。」高毅江打斷兒子高朋舉的話,又和張老漢客套兩句,父子倆這才開車走了。

剛才還笑著的張老漢,車子從他麵前飛馳而去,他轉過身子,臉上的笑在瞬間消失。兒子的事讓他在鄉親們麵前尷尬極了。最近他的眼皮動不動就跳,而且是雙眼跳。有人說左眼跳是福,右眼跳是禍,可是他的左右眼同時跳,弄得他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魂不守身。

看看,村裡人怎麼說?

他就知道是這樣。

不省心啊。

另一邊的盧家父子也在說話。

高毅江訓兒子:「你這次要回村裡搞什麼家庭農場我不攔你,你要乾事就悶頭乾你自己的事,別瞎摻和。張新陽是農業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咱們農村未來發展很需要這樣的人才,我是有私心留他在村裡,可也得看他家裡同不同意。畢竟供出一個高才生不容易,所以這事你也別跟著瞎起哄。」

「爸,你還說你沒私心,你是不是怕我剛剛那麼一說,張二叔立馬就趕張新陽回城裡?」高朋舉不以為然,「這事我可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勸的啊,大高才生不在城裡拚搏,卻回家種地,這不是腦子有毛病嗎?」

一陣風刮過,高朋舉用力抽動鼻子,嗅空氣裡的味道說:「這臭味是養豬場那邊傳過來的吧?好好一個村子,都讓這臭味毀了。爸,你怎麼不管管?」

「辦養殖廠是好事,國家政府都扶持,味道這個問題我們也注意到,也在研究解決的辦法。」

「還有什麼好研究的,直接將養豬場遷出去,讓他愛上哪養上哪養。」

「把你那套想法收起來,你以為開養殖場像你說的那麼簡單?」高毅江眼睛瞪起來。

兒子這幾年不在身邊,高毅江平時在村裡聽人說誰家孩子不懂事,把父母氣得不像樣子,高毅江也沒有過切身感覺。今天兒子的這番話,讓他實實在在感覺到了。

從鎮上開到家,十五六分鍾的路程,有好幾次讓他忍不住想開口罵兒子幾句,可是還是忍住了。

高支書的兒子要開辦家庭農場的事,當天就傳開了。村子裡的那點事就是這樣,哪怕村頭東家的一根針掉地上了,一天不到晚,村尾的那戶人家保準能知道,其傳播速度之快,不亞於互聯網上的視頻。

張新陽那天是在鎮裡。

他騎著電動摩托帶著舅舅去鎮醫院開藥,其實他是不想來,到了鎮上的醫院,醫生看了看先開了些過敏的藥膏抹著,又讓他大舅這些日子飲食要忌口。

從醫院出來,站在街旁的楊樹下,張新陽還在勸:「老舅,我看還是去市裡大醫院抽血檢查一下,要查到過敏源才能對症下藥,你現在渾身的皮膚都撓破了,傷口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今天一去後屯,看到大舅身上皮膚沒幾處好地方,張新陽就急了,他要當場帶著大舅去市裡,被舅攔了下來,不管怎麼勸,舅舅就是不去,好說歹說才答應來鎮裡。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以前常這樣,我都和你媽說沒事,你媽就是不放心。」舅舅廖長孝邊說邊笑,那笑比哭還難看,手不停地撓胳膊。

張新陽看得出,舅舅肯定是癢到骨頭裡了,按住他的手:「舅,忍忍別撓了,我先把藥膏給你抹點,看看能不能好受點。」

「行,先把手臂上能抹到的地方先抹上,其它地方回家再抹。」

張新陽認真上藥,身後有人喊他也沒注意到,還是被舅舅提醒,這才抬頭看那人。

「張新陽,張新陽,你來鎮上做什麼的?」是新陽的同學高金鳳在喊,她是高支書的女兒。

高金鳳圓臉大眼睛,嘴唇很薄,手裡推著電動車和新陽打招呼:「三舅這是咋的了?咋抓的這麼厲害啊?」

「沒事,沒事,不疼。新陽他媽非要讓來看看。」

「這咋能不疼。」高金鳳收回目光,看向張新陽,「張新陽,你這次是真打算不走了?」

「不走了。」兩人一個村的,又從小一起長大,高金鳳上的是衛校,畢業後應聘回鄉鎮的醫院上班,當了一名護士。

張新陽上學這幾年一直在城裡,兩人除了逢年過節會碰麵,平時基本沒聯係。

高金鳳不僅長得漂亮,是個特別善良的姑娘,能說會道,「三舅,藥膏夠不夠用?如果不夠跟我說,我在醫院上班很方便,下午再開點,等晚上送過去。」

廖長孝推說不用,高金鳳知道三舅不好意思,一陣風似的往醫院走,風把她的聲音傳進張新陽的耳朵裡。

「新陽,就這麼定了,我晚上送藥過去。」

「你和高金鳳不熟啊?」

「不熟。」張新陽能不熟嗎?就是不喜歡高金鳳。

他覺得高金鳳這人太勢利,好張揚。

廖長孝笑笑沒再多問。外甥性格好,還真很少能看到他有不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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