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三章——先生,先生(2 / 2)
大閏二一九年春,陳太平出生。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考慮,也可能是刻意沒往這方麵想——要是這好不容易懷上的龍種,是個女孩怎麼辦。
消息傳出的當日,整個朝堂如一灘死水,無人發聲,安靜得讓人害怕。
所有大臣都覺得天塌了下來,隻有蘇亦跟個沒事人一樣,每日照常處理政務。
等了幾日,大臣們終於忍不住了,六部尚書齊聚蘇府,想問問蘇亦的考慮。
蘇亦放下筆,語氣雲淡風輕,隻是一句話卻驚駭了整個朝堂。
「誰說女子就不能當皇帝?」
……
大閏二百二十四年春,時隔五年,躍鯉湖畔的梨花又開了。
這五年時間裡,蘇亦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田地改製已見成效,逐年下來,糧食產量大增。
設辦新學堂,摒儀製,留禮教。棄迂腐,存善諫。簡書經,興格物。
廢除周邊諸國每年的納貢,以此為條件命其與大閏共開通商道路。
改變百姓觀念非一朝一夕之事,但也有了起色,大批啟用工匠藝人,納為國用。
這些事帶來的改變也是肉眼可見的。
集市上的糧價菜價降了下來,越來越多的孩童懂得識字了。營中將士們的兵器更利了,甲胄更結實了,火器營的神威炮可以量產了,東海的水兵艦隊數量翻了一番,新的大艦船已經開始建造了。
等等等等。
躍鯉湖旁,梨花遍開。
林間的石板路上,蘇亦牽著陳太平肉乎乎的小手,慢慢行走在團團雪白中。
陳太平的頭發快有她身高一半那麼長,垂在月要際。她似乎不太開心,低著頭踢腳下的石子。
「蘇亦蘇亦。」
陳太平小聲呼喊。
蘇亦微笑著低頭:「怎麼?」
「娘親是什麼東西?」陳太平掰著黃豆般的小指頭。
「娘親就是生你的人。」蘇亦答。
陳太平又問:「那爹爹是什麼東西?」
「爹爹就是……」蘇亦停頓了一下,「你在哪裡聽來的?」
陳太平理直氣壯地說:「聽宮宮她們說話的時候聽到的。」
陳太平不識字,還分不清「宮」和「公」的區別,所以對宮中的宮女、太監、公公,一律都叫做「宮宮」。
陳太平肉嘟嘟的小臉上噘著嘴:「不是說當皇帝什麼都有嗎,那為甚她們都有娘親和爹爹,我就沒有?」
「你以前是有的,」蘇亦笑著蹲下來,「隻是現在沒有了而已。」
陳太平哼的一聲把頭偏開:「那我現在也要有。」
蘇亦哭笑不得:「我又不會變戲法,還能給你變一個出來?」
「那你就當我的娘親和爹爹!」陳太平揪著蘇亦的耳朵,想往他身上賴。
「我不能當。」蘇亦扌莫了扌莫陳太平的頭發。
陳太平不依:「不管,我就要這樣叫!」
「不行。」蘇亦搖頭,態度堅決。
陳太平癟著嘴,看樣子要哭了:「為什麼?」
蘇亦張了張嘴,望向不遠處熟悉的聽波亭,一時有些恍惚。
「你要叫我……」
「……先生。」
s:都給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