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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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固執凶蠻又排外、且腦子愚笨的石妖來說,跟它們交朋友既困難又簡單。

在它們眼裡,隨意闖進它們地盤的陌生人都是要打殺的仇敵,餓了隨手可以拿來填肚子,半點道理都不講。

可它們心思既單純又質樸,傻得可愛。

用幕府山換了這一整條地煞凶脈,便覺得做了這道虧本買賣的袁老先生是慈善的大好人,心底裡更對這得了幕府山的「仙大王」既覺虧欠又有些親切之意。

林璞幾乎能算是天道認可的幕府山山神,這道聯係雖然在修者看來有如雞肋,沒什麼太大用處。

幕府山孕育的這群山妖卻能敏感從她身上察覺到一絲熟悉的山林之息,頓生親近。

愛屋及烏,袁金錢的門人帶來強敵禍事,它們都能毫不猶豫接下來。如今林璞親自開口作請,它們便也毫不保留地全力救治西山乾的修士。

對天生地長的木訥石妖而言,大部分禁製都是無效的。

許多禁製都是研創用來禁錮對付血肉之軀。草木石頭成精後,靈元脈絡也跟血肉生靈迥異,這些禁製根本起不了作用。

也因此,石騰它們直接將西山乾修者中的禁製引導到自己身上,法術自然就解開了。

沒幾日,西山乾的修士俱都醒轉過來。

仇森修為精深,有小蓮悉心照顧,再加上劍域的靈丹妙藥,沒幾天也醒了。

那青衫文士與一眾妖鬼的情況被靈沂傳報了回去,孤鳴山派出的幾名長老率隊也趕赴了過來。

從西山乾修士口中,眾人得知了事情的完整經過,原來還是與銅雀台之禍有關。

西山乾與銅雀台自創派時便交好,兩宗自祖師那輩起就有淵源。

也因此,西山乾青年俊傑許彥和銅雀台掌教關門小弟子,在兩派師長的眼皮子底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日久生情,便自然而然定下了道契婚約。

卻不料兩百多年前,銅雀台遭遇滅頂禍事,宗門一夜天塌,鎮派道器鎮台鼎失蹤,闔宗上下被黑火焚盡,無一人生還……

西山乾掌門及幸存的長老們由門下弟子攙扶著,一並過來跟劍域小師叔及無相魔君道謝,隨即看著石榻上昏迷的青年嘆息道:「敝宗與銅雀台向來交好,清理廢墟操持完友宗遺事後,彥兒便以斷弦【注1】自居,整整五十年未合眼也未修行,四處雲遊追查凶手蹤跡,卻一直未有線索。」

無顏子往日常穿的那身怪模怪樣的緊身紅裙已換成魔宗的製式黑色袍服,麵上總塗抹的濃厚粉黛胭脂也洗去,現在瞧上去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魔徒漢子。

他站在角落裡,也不上前,注視著榻上麵色逐漸好轉的男修,手裡緊緊攥握住一支木簪。

許彥的師尊輕輕拍了拍攙扶自己的女弟子,那名女修便上前,關心地為許彥探靈視脈查看傷勢。

她麵容關切憂慮,雖樣貌尋常,但自有一股嫻靜沉穩的氣質,顯然與許彥關係匪淺。

老道輕笑著跟林璞介紹道:「這是貧道徒媳,也是彥兒的妻子。」

「妻子?」

他有些感傷又欣慰道:「是,他倆七十多年前由貧道親自主持結的婚契。」

許彥那些年為了追查覆滅銅雀台的敵人,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大陸北域。

殺妻之恨蒙蔽了他的眼睛,致使他無心修煉,四處查探敵人蹤跡,道心幾近淪喪。

再這麼下去,凶徒沒找到,他自己先要垮了。

「……幸好後來遇見了外柔內剛同樣嫉惡如仇的阿穎,將他從那等渾渾噩噩的迷茫之境拉扯了出來。」

心性方正又合拍的二人相托交心,從摯友一步步走向戀慕,最後傾心相付。

師長們也樂見其成,二人相交百年後定情,最終結成了道侶。

「他們結道後誌同道合,每每閉關精進都會交替或攜手下山追查銅雀台滅宗的線索,不論真假都會親自查證。

鍥而不舍,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叫他們順著一條假線查到了蛛絲馬跡。」

青衫文士與數百名巔頂修為的妖鬼藏身地,就這麼被一對修為不過四境的道侶給揪了出來。

當年林璞剛出東極後在樊城的入道第一戰,就從妖鬼口中問出了銅雀台覆滅的原因。

隻因為銅雀台對墨骨有克製作用,就和煉屍宗一樣被妖鬼盯上滅了門。

而許彥夫妻倆查得更深,他們扌莫到了滅絕銅雀台的這夥歹人藏身的北域小宗門。

怕打草驚蛇,許彥便叫妻子先行回宗報訊,自己則假作路過,尋扌莫到妖鬼宗門附近的小城裡找靈寶閣為西山乾談了一筆生意當成掩護。

卻不想他夫妻倆還是被識破,青衫文士一聲令下,妖鬼們寧可錯殺不肯放過,分兩隊沿著夫妻二人行進路線狠辣滅殺過去。

龍蜥拖車,拚死帶著仇森和許彥逃了出來,青衫人也未在意,先領著大部隊去剿了西山乾。

再掉轉頭過來,便遇上了管閒事的劍域小師叔一行人……

事情來龍去脈已然清晰。

由許彥的道侶唐穎領路,魔宗長老們率領一眾魔徒撲向妖鬼巢穴,不出所料撲了個空。

道統低調存續,已在此地綿延了好幾百年的隱世小宗門此時人去樓空,山門內一切盡皆付之一炬,用黑火焚燒毀了個乾淨。

青衫文士領著妖鬼們氣勢洶洶而來,卻又臨時起意退走。

他給無相魔君的禮物,可不僅僅是看她薄麵留下的西山乾一半修者性命,還拋棄了這群巔頂妖鬼在北域幾百年來的經營謀劃和本無人察覺的隱秘據點。

好在魔宗這一行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無顏子從那小宗門內,找到了銅雀台丟失已久的鎮派道器鎮台鼎。

隻不過寶鼎周身上已然爬滿裂紋,靈氣消散,淪為俗世凡器了。

再幾日,許彥也醒了。

修士與凡人不同,許彥受的傷雖重,靜養恢復也必是要許多年,但此時行走跳躍卻已完全不受影響。

西山乾眾修感激謝過石妖和魔宗眾人的幫助,又來向劍域小師叔鄭重道謝作別。

林璞看著言行舉止盡顯親密熟悉的許彥夫妻二人,心內暗自嘆息造化弄人。

轉而瞧見唐穎正將一個包裹存入芥子囊中,不免詫異多問了兩句:「那是銅雀台的鎮台鼎麼?」

唐穎笑著應聲道:「林仙長法眼如炬,正是鎮台寶鼎。」

她挎住許彥的臂膀溫柔道:「我們夫妻這二百餘年來,一直在追查凶徒,不僅是為了給阿彥報殺妻之仇,同樣也是看不過惡人逍遙法外,想為友宗尋回鎮派寶器,叫千餘名亡魂安息往生,如今總算得償所願,心頭的巨石也放下了。」

許彥覆上妻子的手背,麵上往昔遍布風霜的紋路此時也舒展開了,瞧上去心境開闊、意氣風發。

他笑著對林璞再行一禮,「還望林仙長幫忙,替我向吳兄弟道聲謝。

先前多蒙他關照,又與石胎道友們一起救出我同門師長,還將鎮台鼎送還於我妻手上,回頭我會將寶鼎隨葬入銅雀台先輩陵中。

日後吳兄弟和諸位仙長若再來,請務必傳訊於我,叫許彥盡東道之誼!」

山頂亂石叢中,魔女斜倚在一塊巨大的山石旁,柔聲開口:「你躲了他那麼久,臨別了也不去見見送別麼?」

無顏子定定地看著山下,聲線是正常的粗獷男聲。

「沒什麼好送的,叫他以為我死了,比知道我變成這個樣子好。」

他眨去了眼中濕意,回頭對魔女笑著罵了一句髒話:「踏馬的,我算是知道陰陽魔祂老人家為什麼看中我了。」

威武的漢子笑得苦澀,目中顯出悲傷。

「若我捅破了身份,那就戳破了亡者留下的美好幻象。

我在銅雀台是被疼寵長大的,但性子卻不像師姐你這般吸引人飛蛾撲火般的任性誘惑,也不是劍域那隻小鹿一樣的表麵驕縱心裡良善。

以前的我是仗著師長的疼愛縱容,真真正正的飛揚跋扈。」

「西山乾這大幾百人跟我相處,一時可能沒什麼,時日久了,沒有以往的美貌加持和對亡者敬重而產生的美化幻想,他們不會喜歡我的。」

「西山乾所有長老都是看著我長大,也是疼愛過我的師長。到那時,不止彥師兄和他妻子,大家該如何自處啊……」

看著西山乾的修者駕馭劍光遠去,無顏子目光流連一陣,將手裡一直摩挲的木簪珍藏收了起來。

這是當年許彥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她將其煉成了禦空法器,便再未離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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