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聚會（1 / 2）
今日的沈哲哲打扮精致，她穿著杏黃色纏枝寶瓶褙襖，配著緗色白狐飛花披風，規規矩矩落落大方，很讓人眼前一亮。想必她與胡氏花了不少心思，想在這場宴會上受人矚目。
她身邊跟著的十三四歲的，披著淡青色毛領披風的姑娘，是沈家二房庶出的長女，也是在幾個庶女中，最得老太太好臉的沈思思。她跟在胡氏身後，不彰不顯。
那個身著華貴，穿著粉色蓮花戲蝶毛襖的，便是沈樂渝，今年十四歲。她杏眼桃腮，青春動人，仔細瞧，也能看到眉眼間的傲氣。
而柴姨娘所出沈慧如，雖說也是精心打扮過的，但到底不如幾個姐妹光彩奪目，她低眉順眼的，亦步亦趨的跟在主母孟氏後麵。
沈哲哲從沈青瓊出來的那刻起便注意打量著她，見她穿了件月白色雲繡襖，披著深藍色的白貂鬥篷，麵上淡妝少抹，清清冷冷，很不引人注意。沈哲哲稍稍放下了心。她嗤笑著撇了眼沈青瓊後，滿意的上了馬車。
瞧這陣仗，還有她老早的準備，這次她還壓不過沈青瓊?
要說她一個二房嫡女為什麼要與一個庶出處處比較?還不是因為她們明明年紀相仿，可沈青瓊最受大伯喜愛，就連當初祖父也護著她，偏偏沈青瓊還頂聰明，學什麼都快，還好看。一個庶女得了比她還要多的關注和體麵，擱誰誰不氣？
孟凝看她穿的簡單，皺眉說了她一句，「你怎穿成這樣?單調無華的，省得被人看著又說府上虧待你。」
沈青瓊笑了笑，給孟氏福個身，「回母親，今日女兒就跟著去看看世麵，不好張揚。況且這衣裳雖沒什麼花樣，但料子卻是今年才上新的佳品，穿出去也不會給府裡丟人的。」
孟凝聽此默了默，定定看她幾眼後，勉強點點頭，就叫她們快上車。
見著一幕的沈樂渝冷哼一聲，跑過去挽住孟凝，哼哼唧唧地說:「不就是件破衣服嘛，什麼佳不佳品的。」
孟凝瞪她一眼，「你性子沉穩些。等會兒去了伯爵府可別招惹她，安安靜靜地跟著我。」
沈樂渝哼一聲，先上先上了馬車。
孟凝見此搖搖頭。
她瞧這對母女十幾年，哪裡不知沈清瓊的性子？瞧她今日想低調行事那便由她去罷，左右別礙著她和渝兒。
待姑娘們上了馬車都安頓好了，車夫一揚馬鞭，駕著馬車向永濟伯爵府去。
伯爵府雖說是勛爵人家，卻也逐漸落沒。這爵位本是老爵爺在時承下來的，可惜這代兒孫不大爭氣，隻有個嫡長子中了科舉，受皇上賞識得了個不大不小的官當當，其餘的郎君還真沒有什麼說得上來的。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上也明裡暗裡的表示樂意拉一把顧家，永濟伯爵府這才沒徹底沒落下去。
顧大娘子在盛京一向人緣好，她家老夫人過壽，各位夫人也願意出麵湊個喜慶，順便也借個場子為兒女們相看相看。
伯爵府裡富麗堂皇，幾轉遊廊才到後院會客的花園，雪水被掃得乾淨，石案上擺上修剪好的鬆梅竹柏，幾座亭落裡也端上了銀炭。夫人姑娘們聚在一塊也不覺得冷。
一個王朝裡亙古不變的便是諸位之爭，當今聖上育有五子三女，原來皇後之子夭折再未有孕，大楚便遲遲未立太子。不過聖上身體康健，皇子們也是大展身手的時候，立不立嗣的倒也不著急。
當然這是明麵上的雲淡風輕，實際上各家大族在皇子們小的時候早已開始考量了。
蕭貴妃生的成王出身高貴，母家強大，有權臣支持。德妃養育的湘王，最為受寵，深得帝心，母家更是富可敵國。至於靖王，也就是裴琛，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宮女所生，後來被一個老嬤嬤養在宮閣裡，十三歲就去了邊關在刀槍下討命活，倒也爭氣得了軍功。裴琛近幾年風光正起，可出身實在低下，故在朝中的勢力不比另外兩個皇子。
可偏偏，還是裴琛當了皇帝。
沈青瓊可不像沈樂渝一樣一心隻撲在爭風耍樂中，正是因為她明白其中的波雲詭譎，才決定低調行事，甩手事外。
管那宮中鬥的怎樣你死我活，如今也與她無關了。
那邊棗紅六角亭下穿著華貴巧笑嫣然的，以永濟伯爵府幾個姑娘為首的一群女孩，都是在場裡出身較好的。她們自認高人一等，順其而然的便聚在一塊。沈樂渝與沈哲哲也湊在裡頭說話。
沈青瓊自然與表妹趙冉在一塊，和幾個平日要好的姐妹一起尋個亭子吃熱茶。
「我還以為你不來呢。」趙冉捏一塊沙橘糖糕來吃。
沈青瓊笑道:「說起來，這也是今年我能參加的最隆重的宴會了，近了年關各家各忙各的，年底的宮宴我從來都去不了，便想著趕緊來找你們玩玩。」
大楚民風雖然開放，卻也講究嫡庶尊卑，沈青瓊一屆庶女，自然登不上宮宴那樣的大場麵。今日這伯爵府老夫人的壽宴，她也是憑著顧夫人發的請帖多才能來。
與她們同行的行遠將軍府的姑娘對沈清瓊說:「三姐姐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華眼光，日後尋找好郎君，等他登閣拜相，你誥命加身，參加宮宴，自不在話下。」
沈青瓊笑看她:「好郎君哪有這麼容易找?不過你突然說這話，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了計算?反倒過來打趣我。」
那姑娘笑而不語，隻是麵上顯微的羞澀出賣了她的心情。
另一個姑娘笑出聲來，「明年春試，大批才俊都準備著呢，李姐姐估扌莫著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就等著明年榜下捉婿呢。」
李姑娘嬌瞋她一眼，「莫要胡言亂語。」
沈青瓊這邊打打鬧鬧，那邊的一群人端著高雅架子，嫌著她們吵了，自然看不上沈青瓊她們。
「瞧那邊，」這小姑娘拿下巴這麼一撇，「風風火火的沒有半點淑女的樣子。」
「不過小門小戶出來的，能懂什麼規矩。都能與庶女在一塊兒談笑風生的，嫡庶不分自降身份，平日裡還總說咱們不待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