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孔立人(1 / 2)
渾渾噩噩,混混沌沌,茫茫然,如在夢中。
周身劇痛,體軟力虛,封逸喘息了良久,才終於凝聚出一絲絲力氣,借以睜開雙眼。
入眼處,皆是一片茫茫雪色。大地潔白,那有絲毫生機可言?
身子在顛簸,似乎正趴在某人的背上。
封逸再度喘息聚力,許久之後,低頭下看。
背著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馮源。
此時天光已隱,暮色已起,可雪色明亮,大地如籠罩在晨曦之下,遠近清楚可見。
「馮源背著我做什麼?他為何在狂奔?」
封逸心起疑惑,可想要扭頭四顧,並開口詢問,奈何已沒了力氣。
不知不覺,他再度昏迷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時,已是夜深。
夜雖深,雪色卻絲毫不減。
馮源依舊在狂奔,氣喘如牛,身軀顫抖,步履踉蹌。
「怡小姐,還有多遠?」
他奔逃之際,問了這麼一句。
身旁封逸看不到的地方,傳來公孫怡疲累已極的聲音,「約莫還有八十餘裡。」
「他們快追上來了,還有十裡不到。」
是沈斌的聲音,透露著焦急。
「他們在逃?有人在追?是誰?又往哪逃?」
封逸再度自問。
深深呼吸,緩緩聚力,終於能微微張開嘴巴。
封逸本想問出心底的疑惑,可念頭一轉,卻反而說道:「馮統領,我月要囊裡紅瓶中的丹藥,取……」
話隻說了這麼多,力氣已耗盡了。
封逸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皆是一怔,隨即各自的麵龐都浮出喜色。
馮源來不及道出心中喜意,連忙扌莫向封逸的玄囊,尋找一番,取出承裝著補血丹的瓷瓶。
倒出補血丹,隻餘最後一粒,餵封逸服下。
丹藥入腹,封逸忙閉目控禦元力,催發藥效。
不一時,藥效發散,耗損殆盡的精血得到了補充,氣力也在急速恢復。
又過了片刻之功,封逸已能舒展拳腳。
他掙紮著跳下了馮源的背脊,說道:「我沒事了,可以自己跑。」
同時扭頭回望,正見一個身穿錦布華衣的中年漢子,與一個身材矮小的猥瑣老頭,一縱一躍地淩空飛渡而來。
那中年漢子是誰,封逸並不識得。
那猥瑣老頭是誰,他卻知道。
正是那夜禍亂三玄城,被他以鬼門關封禁卻失敗的邪靈。
邪靈在此,那中年漢子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新晉通玄境大能,王家家主,王狂風。
封逸有心詢問為何王狂風會忽然追來,但話還未出口,便聽到沈斌的驚呼聲自身旁傳來。
忙扭頭看向左邊,但見沈斌身軀搖晃,最終沒能堅持住,摔跌在地。
他的下腹,正涓涓流著鮮血,染紅了地麵上的積雪。
而他的背脊上,正趴著斷了右腿的孔立人。
「快起來,他們追來了。」
封逸一把拽起沈斌,卻見他麵白如紙,口唇發烏,雙眼混沌,已然在傷重昏暈的邊緣。
而他的月匈前衣襟上,鮮血淋漓,正急速滴落。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之前怎麼不說?」
眾人停住腳步,公孫怡不無關切地道。
沈斌卻勉力保持著清醒,搖頭一笑,並沒有解釋什麼。
他沒有解釋,眾人也都明白。他是為了不讓公孫怡擔憂,所以才一直隱瞞傷勢,強裝自己無礙。
而今傷口崩裂,血流如泉湧,他的體力正在急速消耗,已難以繼續奔逃。
「怡小姐,你們先走,我留下來阻他們一阻。」
沈斌咬牙說道,眸中與臉上,皆掛著決絕之意。
公孫怡一把將他拉住,搖頭道:「要逃一起逃,一個都不能落下。」
「還是我留下來阻擋他們吧,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日後再也不能隨著怡小姐征戰南北,活著已沒了樂趣,倒不如今日就死在這裡,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
孔立人翻身自沈斌的背脊上跳了下來,手提大戟,怒視後方急追而來的王狂風與邪靈。
強敵在後,己方卻還在這裡計較誰留誰逃,公孫怡頓時大怒,「都別他-媽-的廢話,老娘說了,一個都不能落下。都給我趕緊逃,再耽擱,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這當口並不是充當英雄的時候,有這耽延的功夫,咱們不如趕緊多逃一裡地。」
封逸一把拽回孔立人,反手將他背負在背,繼而運起身法,急向東去。
馮源傷勢雖重,修為卻很深厚,早已將重傷壓製住。而今雖很疲累痛苦,卻也能勉力堅持。
當下背起沈斌,緊隨封逸的腳步東去。
眾人繼續狂逃,身後的王狂風與邪靈,卻已將距離拉近至五裡。
「還有多遠?」
馮源再度問道。
「什麼多遠?」
封逸不知他在問什麼,插口詢問。
公孫怡在陳玲與靈癡的攙扶下,奔逃得並不如何費力,聞言解釋道:「一個很安全的所在,足夠我們藏身,並休養,隻要咱們都恢復了戰力,也未必沒可能跟王狂風一鬥。」
眼下的情況,眾人隻有這麼一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