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立威(2 / 2)
奈何封逸隻冷眼掃視眾人,並不看她。
白麵男子的右手邊站著得不是別人,正是沈落楓。
落魄的中年男子依舊落魄,穿著一身淡青色文士長衫,似是個家道中落的商賈,而非身負淬體九層修為的武者。
見到封逸後,沈落楓臉上、身上的落拓意味消散了少許,輕輕點頭,微微一笑。
封逸還以微笑。
眾人低聲議論,場中喧嘩漸起。
「我叫封逸。」
不待公孫怡介紹,封逸已踏前一步,高聲說道:「怡小姐有命,要我統領三隊。可有人不服?」
簡單直接,不做那先示弱於人,而後暴起反擊,啪啪打臉的荒唐事。
玄修玄修,主重一個修字。封逸此刻最想要做的就是趕緊尋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埋頭苦修,爭取盡早提升修為至化元境,而後去尋找沈璿。
若非公孫怡盛情難卻,若非缺少修行所必要的補氣丹,封逸甚至都不想加入公孫家,為外事而耽延自己的修行時間。
既如此,他又怎麼可能去做那些真龍扮豬戲老虎,徒費修行時間的無謂把戲?
之前的三年裡,封逸曾率隊在外征戰,與榆林宗、天葉宗等爭奪修行資源。
自那些大大小小的戰事裡,封逸深刻體會到了人性的卑劣。
欺軟怕硬,乃人之常性。你表現得弱,他們便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你。即便你身擁足以擺平一切欺辱的強橫實力,期間所耽延的時間卻是彌補不回來的。
反之,你若強,別人便會怕。
為何怕?不是因為實力不如你而怕,而是知道尋你的麻煩,會引起你的強烈反擊。即便能打得過你,也會被你的拚死反擊生生扒掉一層皮。
這賣買不劃算,都是成年人,都知道利弊得失,都知道計算盈虧。
沒人會傻到隻因為瞧某一人不順眼,便舍得傾家盪產來找他的麻煩。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沒人想做鷸蚌,大多都想做那漁翁。
常言道不怕強,就怕不要命,便是此理。
一語落地,滿場喧沸。
封逸的話語之中包含有很濃鬱的霸道與狂妄,對於不了解他的人來說,這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是挑釁。
如何能忍?
三隊原統領,那個白麵青年最不能忍。
在眾人還在交頭接耳地熱議之時,他已跳出了人群,戟指封逸,喝道:「好一個狂徒,且讓我試試你到底有幾斤幾兩,膽敢在怡小姐麵前裝強賣醜。」
說著,便要搶步沖上前來,與封逸一戰。
激發眾怒,而後以暴力製服挑釁者,震懾眾人心。
這是最直接的服眾方法,而且會給那些心存僥幸,妄圖在日後興風作浪之人留下一個霸道桀驁,殘暴狠辣的印象。
日後他們若再想興風作浪,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沒了這些後患,封逸才能在日後的生活中,安然修煉,少麻煩而多清淨。
如不然遺患無窮,反受其擾。
眼見白麵青年已動了真怒,封逸心起冷笑,暗道自己這一句話的效果還真挺不錯。
表麵上卻依舊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孤傲神情,瞥了白麵青年一眼,擺手道:「某拳下不走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白麵青年被封逸無故奪了統領之位,本就心含盛怒。聞聽之前那一句囂張言語,更是怒上加怒。
而今又見封逸如此神情,又聽如此言語,頓時氣沖鬥牛,七竅生煙。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沉宮的便是。」
一語甫畢,沉宮猛地一個箭步沖上前來,對著封逸的臉麵便是一拳。
這是統領之位的爭奪戰,並非生死拚殺,旨在辱敵,不在殺人。
所以沉宮這一拳,雖然用盡了全力,卻並沒有直接攻擊封逸的下腹丹田,或者身體的其他要害重穴。
攻擊臉麵,才是最大的辱敵方法。
眼見一拳搗來,封逸辨察撲麵而來的狂暴拳風,已推斷出這沉宮的修為當在淬體八層之上,雖超,卻還未至淬體九層之境。
如此青年,已身負如此修為,這沉宮也算是個人物。
不過在精通燃血秘術的封逸麵前,隻要未入內息境,便都是土雞瓦狗。
封逸此時在思索,該如何來反擊。
反擊有兩個目的,一是要表現出強大的戰力,以及毫不留情的殘忍脾性,不如此,不足以震懾宵小。
二是這沉宮雖然脾氣急了些,心眼小了些,卻畢竟是識得大體的。
如不然,在此般情況下,他這一拳就是直攻丹田以殺敵,而非另取臉麵以辱人了。
此人可傷,卻不可傷其根基,留下遺症。
力道需得拿捏得精準。
瞬息之間,封逸想了這些,也隻有這些可想。
拳近臉麵一尺餘,他已看見了沉宮的麵色由怒轉喜,隨即再轉譏嘲。
拳風稍弱,沉宮以為封逸避無可避,必將受辱,便撤了幾分力道,不肯傷他太重。
「此人倒也心善。」
封逸心下暗忖,言念及此,精血忽燃。
霎時間,拳風、來路,以及場眾眾銀甲衛的譏嘲、輕蔑、謾笑或擔憂,盡入眼耳。
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沉宮呼出的熱氣摻雜在拳風之中,不很好聞。
封逸屏息,抬腳。
右腳後發先至,正中沉宮前月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