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門關(1 / 2)
人在三歲之前的記憶為什麼會消失?
封逸不知道。
如果不是這場邪靈之變,他此生怕是再也不會想起母親的容顏,以及仇人的長相。
同時,他也不可能會想起,師父帶回了清兒後,竟然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怪不得我詢問師父父母是誰,他總是搖頭說不知。」
封逸恍然。
思念湧上心頭,是對師父的思念,也是對父母的思念。
悔恨湧上心頭,是對三年前自己沒能仔細聽師父的自言自語而悔恨。如果當時聽清楚了,自己也許就能攔住師父,不讓他孤身前往靈霧山脈。
仇恨湧上心頭,是對那個紅發女人的仇恨。
殺父殺母之仇,焉能不報?
怒火騰然升起,於瞬息之間便占據了封逸的月匈腔。
他怒吼咆哮,形同瘋魔。
「封逸……穩定心神,莫被負麵情緒所累。」沈璿高聲提醒,但她也已是強弩之末,一語說完,自身也被負麵情緒所累,開始留下一滴滴悔恨的淚水。
她在悔恨什麼?
或許她的眼前出現的是那一日偷襲封逸的場景。
濃鬱的怨煞之氣,源源不斷地順著毛孔穴竅鑽進體內,封逸已被仇恨所控,不能自持。
「公子……啊……」
清兒的驚叫聲忽然傳來,封逸心神一顫,心中的仇恨忽然散去一些。
他恢復了一絲清明,目光穿透了黑暗,看到一隻邪靈,正漂浮著向清兒逼去。
「不……」
封逸怒吼,極力掙紮。
忽然似觸動了什麼,左手心中陡起一蓬青光,一道虛幻石門倏然顯現。
石門隻有核桃般大小,卻讓人一看,便忍不住覺得宏偉雄奇,古老滄桑。
門開半扇,內中有萬鬼悲啼,亂人心神。
一道強勁的吸力自石門內升起,拉扯著附身於封逸的邪靈,化作一道黑煙,湧入其中。
石門閉合,寰宇重歸泰然。
封逸來不及深究這石門幻影究竟是什麼東西,重得自由自後,連忙閃身沖至清兒身旁。
左手高舉,對著那晃盪而來的邪靈,意念推動石門,萬鬼悲啼與強勁吸力再度傳出。
「呼……」
如夜風吹過,邪靈被永遠封禁。
封逸扭頭四顧,八位執法堂弟子已盡數化作枯骨皮囊,數隻邪靈徘徊四周,晃盪如鬼魅。
他陰沉著臉麵,運起輕身功法掠到邪靈近處,如法炮製,一一封禁。
沈璿重獲新生,摔跌在地,粗氣連喘。
封逸正想研究一下左手心裡突然出現的石門是怎麼回事,忽然察覺到一股濃鬱的怨煞之氣自破碎的下腹丹田之中,轟然爆發開來。
順著經絡,直逼心房。
諸般負麵情緒再度升起,封逸駭然失神,連忙再以意念推開左手石門,對準了自己。
可是任萬鬼如何悲啼,吸力如何強勁,體內那濃鬱的怨煞之氣根本就不為所動。
「怎麼回事?」
封逸茫然自問。
正此時,怨煞之氣已侵入心房。
封逸不敢怠慢,連忙調運絳宮之中微弱的元力氣息,聯合了心火之氣組成守軍,頑強抵抗。
「瘋牛,謝……謝謝。」
沈璿掙紮著起身,道謝過後卻發現封逸盤膝於地,臉麵上有痛苦之色頻頻閃過。
她眉頭大皺,連忙探出右手撫上封逸脖頸。
一試之下,不禁大驚。
「心魔暴亂,走火入魔?」
不遠處,清兒已自恐懼之中超脫出來。扌莫索著黑暗,呼喚著自家公子,朝著這邊走來。
待到近處,終於隱約看見了封逸與沈璿的身影。
清兒大喜,卻見自家公子跌坐在地,下意識便要探手去扶。
「別動他。」沈璿沉聲喝道。
清兒聽她語氣嚴肅,已知自家公子有了危險,忙問道:「沈姑娘,公子他……他怎麼了?」
「呼……」
秋夜的風,帶著讓人忍不住心悸的微寒。
沈璿深吸一口風中涼氣,帶著自責,帶著懊喪,帶著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奇怪情感,說道:「他走火入魔了。」
「啊……那……那怎麼辦?」
清兒雖然不是武者,卻也知道走火入魔是怎麼回事。
輕者淪為瘋魔,重者身死魂消。
沈璿搖了搖頭,「沒辦法,隻能靠他自己。」
淚水自清兒的眼眶滑落,小姑娘頹然跌坐在地,失神地望著封逸。
可是夜幕深沉,她根本就看不清楚封逸的臉麵,自然也看不見那俊俏麵龐上的痛苦之色。
……
封逸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溫暖的陽光灑落大地,照耀得四方山野一片明艷。
「清兒……」
正在藥園中忙碌洗衣的清兒聽得呼喚,連忙跑進屋內。
「公子,您終於醒啦。」
封逸撐著床沿坐起身來,左肩微痛,傷口已被妥善包紮,並已結痂。
他拍了拍脹痛的頭顱,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沈大小姐送您回來的。」清兒一邊取來溫水為封逸擦臉,一邊說道:「昨晚您走火入魔了,我跟沈大小姐便在一旁守著。直到下半夜您才終於壓製住心魔,卻也累得不行,直接昏暈了過去。沈大小姐便將您背了回來,然後她就連夜走了。」
封逸點了點頭,有心解釋自己並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被怨煞之氣侵入體內,卻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