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苗劉之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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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從揚州逃出來之後,對汪伯彥和黃潛善失去了信任,罷免了他們的官職,任命朱勝非為宰相,王淵為樞密使兼禦營都統製,讓他們一文一武執掌軍政大權。王淵在北宋的時候就是一員武將,而且在跟西夏的戰爭中屢立戰功。當趙構做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時候,王淵就率部來投,因為從龍有功,所以趙構非常信任他。

王淵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極其貪財。在連年的征戰中,王淵看到那麼多武將,或者為國死難,或者投降了金國,或者被亂兵所殺,都是朝不保夕。所以他覺得廣積錢財,為子孫置點產業才是最重要的。

王淵行軍打仗都帶著大量的金銀財寶,自己帶不了,就讓別人幫他帶。趙構從揚州逃往杭州時,讓王淵負責斷後。結果王淵竟然動用十幾艘大船,先把自己的財物運過長江 ,致使數萬士兵無船渡江 ,滯留江岸任人宰割,幾千匹戰馬也失陷敵營,成為金軍的戰利品。

王淵犯了這麼大的罪過,但趙構逃到杭州之後,並沒有將其治罪,仍然讓他擔任禦營都統製。這樣一來將士們自然不服。

高宗曾嚴旨內侍不許與統兵官相見,但康履等人熟視無睹,依仗皇帝的恩寵我行我素。他們「或踞坐洗足,立諸將於左右」。「諸將多奉之,而台諫無敢言者」。

統製官苗傅自負世代為將,因王淵被重用,嫉妒不服。及王淵入樞密府,苗傅懷疑由康履推薦,因此更加懷恨在心,於是他暗中和威州刺史劉正彥密謀,以除宦官為名,設伏兵於城北橋下。

苗傅和劉正彥是最早一批追隨趙構從北方逃到南方的武將,以前也立過戰功。他們倆覺得自己的功勞不在王淵之下,特別是劉正彥,他的父親還在對西夏的戰爭中殉國了。按照我們今天的話講,劉正彥是烈士子弟,兩代將門。

當王淵退朝後,伏兵一擁而上,把王淵從轎子裡揪出來,一頓拳打腳踢,邊打邊罵他誤國殃民,貪鄙無能,死有餘辜。王淵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抱頭鼠竄,後邊的士兵緊追不舍。這時王淵看見劉正彥迎麵走來。他以為劉正彥是來救他的。於是大喊道:劉統製救我!劉統製果然沖上前來,一刀就把王淵的腦袋砍了下來。這事一下子鬧大了。

苗、劉是兩個大老粗,沒有什麼政治遠見。他們殺了王淵以後,就準備帶領士兵去搶王淵的家,分王淵的那十幾船財寶。這時有人就跟苗、劉說:將軍不可如此,咱們先別忙著搶東西。王淵之所以得到主上信任,是因為他交結內侍,咱得進宮把宦官都殺了,才能斬草除根。

隨後叛軍分頭包圍行宮和宦官們的住宅,凡是未在行宮值班的宦官都被處死,甚至無胡須者也被誤殺。宋高宗被叛軍困於行宮中不得進出。苗傅和劉正彥隨後在杭州鬧市中張貼榜文,指斥「奸臣誤國,內侍弄權」,「民命皇皇,未知死所,進退大臣,盡出閹黨,賞罰士卒,多自私門」,宣稱「為民除害」。

康履知事急,慌忙入告高宗曰:「苗傅等懷憤作亂,陛下可速降詔安撫他們。」朱勝非從樓上高聲曰:「聖上有旨,爾等何得無禮!」苗傅等齊聲應道:「王淵交結內侍,欲謀害我等眾人,今日收而殺之,與天子無預。待殺盡其黨,然後伏闕請罪。」言罷喊聲殺入。高宗登樓撫諭道:「王淵不仁,既已伏誅,卿輩何更擾攘!」苗傅等舉頭望見黃羅蓋,始知天子在樓上,即山呼而拜曰:「陛下信任中官賞罰不公,軍士有功者不賞,內侍所主者得官。王淵遇賊不戰首先渡河,交結內官康履,乃除樞密。臣等已將王淵斬首,更乞康履、曾澤誅之,臣甘心伏罪。」帝曰:「既誅王淵,事已極矣。康履、曾澤二人不必斬也。」苗傅、劉正彥齊聲道:「今日不斬草除根,終久必為喪身之本,臣必誅之。」帝不得已,命人執康履、曾澤二人與之。苗傅執康履、曾澤於樓下數之曰:「汝倚人君之勢欺辱我等,今日何不教天子保你呀?」言罷即將二人月要斬。據說康履被斬為兩截的時候,上半身還在地上乞求哀告,但顯然活不成了。

苗傅既誅了康履、曾澤,猶不肯退,樓下爭鬥之聲不絕。帝曰:「卿等尚不歸營,更有何意?」苗傅復奏曰:「陛下輕逐忠良,重用奸佞,不當即其天位。皇子仁慈好禮,宜承大統,則天下可安矣。不然吾等不敢退。」帝聞此言懷懼,朱勝非委曲諭之曰:「昔者太甲不明,尹尹放之桐宮,昌邑有罪,霍光廢之,皆得其當。今皇上富於春秋,未有不善,汝欲廢之而立皇子,欲為反耶?」苗傅曰:「須請隆右太後垂簾左皇太子聽政。」朱勝非諭勸不從,乃入宮內請太後禦樓商議政事。太後乘肩輿下樓,出門諭之曰:「道君皇帝任用蔡京、童貫,養成今日之禍,豈關今上皇帝乎?今既誅戮王淵、康履、曾澤等人,可謂極矣,更欲為亂呀?」苗傅曰:「臣等必欲太後為天下主,奉皇子為帝。」後曰:「今強敵在前,吾一婦人於簾前抱三歲小兒決政事,何以令天下?」苗傅等不從。朱勝非曰:「苗傅輩銳意欲奉皇太子,太後不允其議,恐致大變。不如姑且從之再得計議。」太後即命高宗曲從之。高宗遂禪位與皇太子。

趙旉即位,改年號為明受,太後垂簾聽政。因此苗劉之變也叫明受之變。

兵變結束後,苗傅和劉正彥升為節度使,兩人雖然表麵上取得了勝利,但實際上卻埋藏著巨大的危機。二人雖然把持著南宋朝政,但由於他們是品級低下的武官,手中既無龐大的軍隊,亦無掌管朝局的能力,更沒有在朝廷內外培植大量親信,行宮之外的所有地方官吏都不服從他們的政令。當時大將韓世忠和劉光世擁兵在外,他們聽說兵變的消息後,立即向杭州發兵。

探馬報入杭州,苗傅與劉正彥議曰:「外郡諸侯知吾等驟立新君,各懷疑心,會集軍馬勤王,何以製之?」劉正彥曰:「事慮不周,禍患難免。諸侯一入禁庭,難明我等廢立之由。來日尊公可奏知太後,移檄諸郡,明示奉皇太子之故,斬王淵等以謝天下。諸侯見太後手詔,必知君上有意讓位,方雪吾等自專之罪矣。」苗傅喜曰:「此計大妙。

次日,苗傅奏請小皇帝將改元赦書頒知天下,又奏請移檄諸郡明示尊立之意。帝皆準奏。詔曰:

朕以幼沖繼承大統,尚書左右丞苗傅忠慮於內廷,德服於諸僚,削平王淵交結之謀,勘定宦官恣黨之禍。皇上退養深宮,朕已進登大寶。朕本無能,不足以位天位也。

然而推戴之勤,實出上意。今日恐爾外藩諸臣一時不體朕誌,妄加疑貳,致惑軍民。茲者布告中外,示諭遠近,不宣。

苗傅即遣使臣齎詔書布告中外。這不是此地無銀嗎?三歲小兒會寫什麼詔書?張浚曰:「此非上意也。」言罷捶月匈慟哭。眾僚左都知道詔書出自苗傅之手,而高宗已被幽禁,各豎發瞋目皆願死鬥。張浚曰:「事不宜遲,即須起兵入討以救天子。」

忽哨卒報韓世忠由海道將赴行在。張浚聞之曰:「世忠來,事濟矣。」即遣人將詔書白之。世忠見書壯懷激烈,舉酒酹地道:「今日之事,世忠願與張相任之,誓不與此賊共戴天!」張浚設酒款待世忠。世忠起曰:「皇上幽辱,非臣子貪杯之時,世忠即當行矣。」張浚壯其誌,於是令世忠率兵赴闕,臨行戒之曰:「投鼠忌器,須不可急,亦不可緩,審勢而圖之。」世忠承令,乃密地大修戰具。

右相朱勝非利用韓世忠大軍壓境的時機,誘騙苗傅和劉正彥說,隻要他們同意宋高宗復辟,保證既往不咎,並頒給他們誓書鐵券。苗傅和劉正彥舉棋不定。朱勝非對他們說:「韓世忠現在也猶豫不定,如果你能派他的妻子前往迎接,勸韓世忠投奔你,那麼你的力量大增,別的人就不用懼怕了。」苗傅聽後大喜,立即派梁紅玉出城。梁紅玉回家抱了兒子,跨上馬背疾馳而去,一晝夜趕到秀州。

接著苗劉使者到來,韓世忠燒了詔書砍了使者,下令進攻杭州。韓世忠在杭州北關擊敗叛軍防守部隊,苗、劉驚懼,率二千精兵逃跑。

韓世忠救出高宗,高宗告訴他,宮中的中軍統製吳湛和苗、劉是一夥的,此人不除,宮中不安。恰在此時吳湛率兵前來迎接韓世忠,伸手與韓世忠相握,韓世忠力大,一下子就捏斷了他的五根手指,喝令拿下斬於市曹,又擒獲叛軍謀主王世修等。

韓世忠因功被任命為武勝軍節度使、禦營左軍都統製。隨後他自請提兵追捕苗、劉二人。苗、劉被俘,兩人被處以磔刑。歷時一月的苗劉之變宣告結束。

苗傅、劉正彥作亂時,魏公張浚在浙江嘉興,一天晚上獨坐之時,忽見一人拿著刀站在燭架之後。張浚知道是刺客,從容不迫地問道:「莫非是苗、劉二人派你來殺我的麼?」回答:「是的!」張浚說:「要是這樣,把我的腦袋拿去吧!」那人說:「我也讀過書,豈肯給賊人效力?況且我公如此忠義,怎忍下手?隻怕我公防衛不嚴,還有陸續派來的人。」張浚問:「你想得到金銀絹帛麼?」刺客笑了笑說:「殺掉我公,還愁沒有錢?」張浚又問:「那麼留下來當差行麼?」他回答:「我還有老娘在河北,不可留。」問他的姓名,低著頭不出聲,撩衣一躍上房,瓦片沒一點響動。當時月白如晝,他飛一樣地消逝了。第二天張浚取出死囚一名斬首,說是夜間捉到的奸細,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刺客,讓人以為刺客被處死了。張浚後來到河北打聽,始終不見此人。

「苗劉兵變」後。張浚重新扶持趙構登基。趙旉退位,隆右太後還政,趙旉從即位到退位共計26日。

苗劉之變雖然以除奸安國為名,但嚴重觸犯了當權者的底線,事後必然遭到嚴懲。

苗劉之變結束後,宋高宗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於當年六月下罪己詔,承認自己「昧經邦之遠圖」,「昧戡亂之大略」,「無綏人之德」,「失馭臣之柄」,願「深自修省,悔過責躬」。從這個方麵來看,苗劉之變的意義仍是進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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