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破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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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喬安年睡得好好的,身體忽然抖了一下。

喬安年驚醒過來,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倏地去看邊上的小團子。

小團子背對著他,身上被子都沒蓋住,這一回,無論手腳都沒挨著他。

喬安年替小家夥把被子給蓋上,緩緩吐了口氣。

艾瑪,他這是被踹怕了啊。明明睡覺睡得好好的,都驚醒過來。

昨晚上,他跟小團子商量,讓他睡著的時候別踹他,小家夥故意不搭理他,他就撓小樓的咯吱窩。小家夥報復地把被子都給卷走,他總不能缺德地去跟小孩兒搶被子,隻好求饒。哄了好久,小家夥才把被子給還回來,他又賣了會兒慘,比如真的好冷呀,手腳好冰呀,小家夥才不說話,他悄扌莫地靠近時,也沒躲。

喬安年唇角微勾,看著很不好親近,又渾身帶著刺,其實還是很暖的嘛。

昨天晚上睡得早,喬安年醒了也就不大能睡得著。

喬安年看了眼窗外,有關透過窗簾,光線挺亮的,今天的天氣應該不錯。

喬安年拿起手機看了眼,七點十五分,他這生物鍾,醒得可真夠早的。

冬天早上起床,沒有點勇氣在身上,是絕對沒有辦法離開被窩的。

幸好衣服昨天他就給放在了床頭邊,喬安年他把毛衣、外套、褲子都給穿上,這才下了床。怕太亮會把小團子給弄醒,喬安年微稍微拉開了一點窗簾,果然,外麵有太陽,是個大晴天。

就是不知道冷不冷。

喬安年轉過身,意外瞧見小團子也醒了,坐在床上,在揉眼睛。

喬安年揚起唇角,他走到床邊,「醒了?是我把你給吵醒了?」

賀南樓仰起頭,視線落在少年唇邊的笑容,冷著臉,去拿放在他左手邊的衣服。

毛衣的領口有點緊,小孩兒的腦袋卡主住了。

喬安年忍住笑,他繞到床的另一邊,幫忙把毛衣套過小團子的腦袋,「不要故意不理人。我跟你說過的,當有人跟你說話,並且問你話的時候,你應該怎麼回應?」

毛衣的領口總算穿過小家夥的腦袋,喬安年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喬安年把他昨天晚上脫下來的外套遞給他:「看我也沒有用。要說出來。小樓,你要學會用語言來表達你自己的心情跟想法,而不是靠別人去猜,或者被動地等別人理解你,明白嗎?」

他不需要別人理解。

賀南樓冷著臉,下了床。

喬安年瞧著小團子的背影。

嘿。

這小破孩。

賀南樓去洗手間,他站在坐便器前,解開褲子。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賀南樓戒備地轉過身,冷聲道:「出去。」

「出什麼去?這洗手間許你用,不許我用啊?而且寶貝兒,你要搞清楚,這裡是我外婆家,不是你外婆家噢。」

手在小家夥臉蛋上捏了下,喬安年施施然走到盥洗台前。

賀南樓抿起唇。

「小朋友不要憋尿,對身體不好。」喬安年睨了小團子一眼,提醒了一句。

正要把褲子穿上好出去的賀南樓:「……」

把牙杯接滿水,喬安年漱了口水,隨手把接好水的牙杯,還有擠了牙膏的牙刷,過來洗手的賀南樓。

賀南樓洗了手,接過去,喬安年握著杯子,沒鬆手,睨著小孩兒問道:「我給你接的水噢,你要跟我說什麼?」

賀南樓把漱口杯裡的水倒了。

少年臉上的笑容變淡。

水杯裡的水隻剩二分之一,賀南樓指尖攥著水杯的把手,小臉緊繃:「謝謝。」

喬安年一怔,然後笑了,「我剛剛還以為你是寧願把水給倒了,也不肯跟我說謝謝呢。我本來還挺生氣。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我們小樓之腹了。我們小樓真是越來越棒了!」

喬安年豎起大拇指,在小團子白淨的額頭輕摁了下,笑眯眯地蓋了個章。

賀南樓的臉色更冷了。

張家的洗手間小,兩個人同時站在盥洗台前,胳膊碰著胳膊,刷牙漱口時,兩人的腦袋還不小心撞到了一處。

南樓臉色微沉,喬安年哈哈大笑。

「艾瑪,這洗手間太小了。剛剛是哪裡被我撞到了?我看看,疼不疼?」

喬安年撥開小家夥的劉海,隻是有點紅,「幸好沒事,就是有點紅。」

賀南樓:「你額頭腫了。」

「啊?」

喬安年轉過身,對著盥洗台前的鏡子,看了看他自己的額頭,還真是,腫了一個小山包。

喬安年驚著了:「寶,你練過鐵頭功吧?」

賀南樓冷聲道:「別碰瓷。」

他撞的是喬安年的左邊的額頭,喬安年的右邊額頭又怎麼會腫?

「你這哪兒看的啊?碰瓷這個詞都會?以後用iad少刷視頻知道嗎?」

喬南年毛巾架上拿下毛巾,聞言,啞然失笑,他把毛巾沾了水,擰乾,先給小團子洗臉。

賀南樓往後站,被喬安年給拉住了胳膊:「你躲什麼?」

賀南樓盯著喬安年手裡的毛巾:「你的毛巾是不是擦過腳?」

喬安年:「!!!」

他這是洗臉毛巾,怎麼就擦過腳了?!

喬安年故意道:「擦過,不僅擦過腳還擦過屁股呢!」

說著,不由分說地把毛巾往小孩兒臉上擦。賀南樓躲,沒躲掉,他手臂被拉住,走脫不了,喬安年一邊給小孩兒洗著連,一邊粗聲粗氣地道:「哼!我看你這下往哪裡躲!」

「年年,小樓,你們兩個怎麼起這麼——年年,你在做什麼?」

張倩柔睡覺醒來,就聽見兩個孩子說話的聲音。出了房間,她尋著聲音,走到洗手間門口,就看見年年拽著小樓,還拿毛巾捂著他的口鼻!

張倩柔嚇壞了。

她疾步走進洗手間,強行分開兩個孩子,神情嚴厲:「年年,你太胡鬧了!」

張倩柔牽著賀南樓離開。

賀南樓站住,沒動。

張倩柔以為小孩兒被嚇到了,她勉強笑著,彎月要對小孩兒道歉道:「小樓,對不起啊。是阿姨沒有教好哥哥。我……」

賀南樓:「他很好。」

張倩柔愣住,她的眼神有幾分茫然,「小樓?」

賀南樓不喜歡解釋,在他的認知裡,旁人對他的評價或者感官,無關痛癢,他從不費任何心力去解釋。至於其他人要是被誤解,更是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我們剛剛隻是在鬧著玩。」他的嘴好像根本不受他的控製,又解釋了一句。

賀南樓皺著眉,把嘴巴閉上。

張倩柔一怔,她轉過頭,去看喬安年。

「嗯,就是像小樓說得那樣,我們倆就是在鬧著玩。您要是不信,以為他是受了我的威脅才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

這話,喬安年是笑著說的。他的臉上沒什麼憤怒的表情,甚至連委屈都沒有。

張倩柔的心髒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掐住,就連喉嚨都變得很乾,「年年,對,對不起……媽媽……」

喬安年明白,信任從來也不是一天就建立的,懷疑是人的天性。

所以說啊,這人就不能做壞事,一旦壞事做多了,身上就會被貼上標簽。

他如果還隻是看文的人,如果書裡有這麼一個情節,他大概會覺得原身活該。

現在的他卻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曾經發生過類似的誤會?原身不過是在跟小團子鬧著玩,因為大人過度的反應,原身也就破罐破摔。

你們不是總擔心我會欺負賀南樓麼?那我還真就欺負了,大家都別想好過。

小孩子的思想往往很簡單,也因此,很容易走極端。

就好像是他小時候,有一次過年,去舅媽家拜年,表弟的壓歲錢不見了。

大人們都在幫忙找。

小表妹用清脆的童聲,指著他,說她見過他手裡拿著紅包,跟二表哥一模一樣的。

那一瞬間,房間裡每一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沒有人說是他偷了紅包。

舅媽說算了,也就是五六十塊,錢也不多,不見就不見了,讓大家都不用找了。

表弟哭著鬧著,不肯,說那是他的壓歲錢,他還等著過了年,拿壓歲錢去買玩具。

屋子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他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的,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新年的宴席按時開始,大人們依然在酒桌上各自說著孩子的成績,獲得的獎項,他看著舅媽放在桌上的紅包,有那麼一刻,確實動了想要把紅包順走的心思。

因為那個時候如果他順走了,大人們是絕對不會再懷疑到他的身上的。

太想要看他們發現紅包不見時著急的模樣,想要看他們相互指責,相互懷疑,他甚至想過,把從舅媽那裡偷的錢,想辦法塞到表弟的口袋裡。

到時候一定更精彩。

那天,他在腦子裡演習過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就是因為他舅媽把紅包給收起來了。

人一直防著他呢,他壓根沒找到機會下手。

他被羞辱到身體都在發抖,往嘴裡塞了很多吃的,一道菜的味道都沒嘗出來。

因為一下子吃得太多,那天還拉肚子,上吐下瀉,沒去看醫生,他也沒錢看醫生,外婆給他的壓歲錢,他要存起來交學費。

肚子疼了一晚上。

他小時候,奶奶經常跟他說,做壞事是會遭到報應的,他那會也小,以為是老天爺知道他存了壞念頭,懲罰他,讓他肚子疼,又驚又怕,熬到天亮肚子沒那麼疼才睡著。

他覺得自己都好像是死過一回了。

當時他肚子都疼成那樣了,他心裡頭想的也是,怎麼就沒能趁早下手呢,弄自己又疼又受罪,那些冤枉了他的人一點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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