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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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桑晚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一個問題:「當時小芬找不到我的屍體,這應該隻是座衣冠塚。」

「這樣說起來,我想撬開看看。」桑晚忍不住有些好奇裡麵究竟埋了些什麼東西。

四月垂落的兔耳輕抖,嚇了一跳:「這不太好吧?」

桑晚理所當然地抄起雙手:「這是我的陵墓,又不是別人的,我本人都同意了,有什麼不好的?」

說乾就乾,很快兩人吭哧吭哧地挖開了陵墓,當費力地推開棺蓋,桑晚看著裡麵的東西卻不禁愣了愣。

其實都是些材質普通的衣服,然而卻因為時間過去了很久,甚至已經有氧化和腐敗的痕跡了。

桑晚知道這些衣服肯定都是芬裡爾親手做的,但奇怪的是這些衣服的尺寸有大有小,各不相同,最小的隻有嬰兒尺寸,最大的卻可以供成年女性穿上。

桑晚當年離開他們的時候,身體不過六歲左右的外形,芬裡爾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她根本穿不上的衣服?

桑晚心底生疑,撩起裙擺蹲下,耐心細致地將所有衣服按尺寸大小排序分好,當她意識到芬裡爾應該是把她從嬰兒到成年的衣服都按照年齡的次第順序做好的時候,桑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骨節泛白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懷裡的衣服。

「主人……」四月錯愕訝異地瞪大了眼睛,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四月還是第一次看到看似柔弱,實則心性堅韌的桑晚流淚。

桑晚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濕潤,想要盡量冷靜地開口,聲音卻帶著哭腔的顫抖:「四月,我一定要找到他們……哪怕他們不認我也沒關係,不相信我也沒關係,要殺掉我也沒關係……隻要讓我能夠再見他們一次……」

————————————

桑晚和四月從那座人去樓空的舊房趕回來的,已經是日薄西山,浮雲蔽日,天色逐漸變得晦暗,提著燈的侍人一臉焦急地等在領主府邸的門口,見桑晚和四月回來急忙迎上去。

「兩位大人可算是回來了,領主吩咐過要好生招待兩位大人,我這就領著兩位大人去餐廳和領主共享晚餐。」

桑晚從舊房子回來之後鬱鬱寡歡,此時此刻更是沒有任何胃口,一臉懨懨地搖了搖頭:「請幫我給埃德蒙領主說聲抱歉,我今天不太舒服,想要回房歇息。」

侍人也不好強求:「既然如此請容我派人稟告領主一聲,帶著兩位大人去後院歇息,然後讓後廚做好一些吃食送過來。」

侍人手中舉著燈籠,恭敬地領著桑晚和四月往領主府後院的客房走去,途中穿過遼闊的露天庭院,橫穿一條水道,侍人還不忘貼心地給桑晚和四月兩人介紹領主府內的園林景觀,他卻不知道桑晚從前經常在紫玨這裡小住,對於這裡的構造其實無比清楚。

途中路過一叢繁茂的綠植,忽然四月垂落的兔耳輕抖,和桑晚同時猛然頓住步伐,齊齊望向了綠植當中那個蠕動的黑影。

侍人還提著燈走在最前麵,無知無覺地走了老遠才猛然察覺了不對勁,連忙一臉驚慌地小跑回來:「兩位大人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停下了?」

「那後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桑晚的手指從鬥篷之下伸出來,指向了那個蠕動卻看不清楚的黑影。

侍人連忙舉起燈籠,素縞的黃光驅散黑暗,探照向交疊繁茂的綠植,那個蠕動的黑影終於顯現出真容,好像是隻獸人蜷縮著窩在灌林裡麵,卻是衣衫襤褸,渾身髒汙,看不清容貌。

桑晚還在細看,侍人卻是一臉嫌棄,已經飛快地放下了燈籠:「哦,是這個瘋子啊,大人們不用管他。」

「瘋子?」桑晚抓住這個奇怪的字眼,忍不住好奇地微微提高了語氣。

「我前幾年來的時候他就待在這裡了,他住在最角落的別院裡,但經常會到處亂跑。領主吩咐過我們不要短他的衣食,平日裡我們也不曾故意欺負過他,反正就把食物放在那裡,但我們也不想搭理這個瘋子,他的精神有問題,總是說些大家都聽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話,每天去哪裡都懷裡都抱著個破玩偶。」

侍人雖然嘴裡口口聲聲說著沒有欺負過這個瘋子,但他滿臉的嫌棄和厭惡,恐怕事實真相並不若他所言那般。

「兩位大人,咱們走吧,不用理會這個瘋子的,他也不會來招惹我們。」

桑晚聞言卻忍不住皺起眉毛,這看不清容貌的瘋子的身形竟然令桑晚覺得頗為眼熟,心底一種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異樣感讓桑晚挪不動步子,仍然僵立著沒有動彈,並沒有聽從侍人的話離開,反而走向了那個躲在樹後的瘋子。

「主人?」身後傳來四月不解的聲音,桑晚卻恍若未聞,隻是放輕了步子,像是驚擾到了什麼膽怯的小動物。

然而侍人嘴裡精神不正常的瘋子,隻是一心一意地抱著懷裡的玩偶,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和那個破爛髒汙猶如垃圾的玩偶,自顧自地喃喃自語。

隨著桑晚走進,幾句含糊不清的聲音也隨著晚風朦朧地遊盪進了桑晚的耳朵裡。

「哥哥的晚飯給乖崽吃,晚晚為什麼不吃呀?是不是今天的晚飯不符胃口?」

「那哥哥哄乖崽睡覺。」

「晚晚,不怕,不要怕,快睡吧,哥哥會保護你的。」

桑晚如遭雷擊,渾身猶如過電般搖搖欲墜,她麵色慘白,短短幾步的距離卻猶如天塹,桑晚幾乎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走到了瘋子的身邊。

有陌生人走過來,瘋子卻對外界的變化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緊緊地抱著懷裡破敗的玩偶,喃喃自語地說著話。

桑晚渾身僵硬地緩緩蹲在披頭散發的瘋子身側,小心翼翼地拂起這隻雄性獸人骯髒汙穢到了看不清原本顏色的長發,盡管夜色漆黑,身後的燈籠卻有薄光隱約透來,桑晚模糊地看到了他的臉,卻忍不住身軀一僵。

一道猙獰扭曲的傷痕從他的額頭橫梗鼻子直至唇角,猶如醜惡的肉色長蟲般盤踞在他整張臉上麵,側臉也是密集交錯的細小傷痕,像是被人用尖刀狠狠劃過。

當時他為了拖住鮑裡斯,不僅被鮑裡斯重傷,他的臉更是被心理扭曲,毀了容的紅琮報復性地割了數刀。

那雙猶如紫水晶般魅惑人心的雙眸混沌而無神,猶如兩顆失去了光澤的塑料珠子,僵硬地嵌在眼眶裡,空洞死寂地沒有任何高光。

任何人多看一眼這樣的臉,或許都會連做上幾宿的噩夢。

可他本來有著風華絕代,絕色蓋世的美貌。

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

桑晚還記得第一次初見,被他的盛世美顏所驚艷到的震撼,那時一根纖長白皙的手指,皓腕凝霜雪,柔弱無骨地緩緩掀開了層層紗幔。

掩映生姿,姣麗蠱媚,是世間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的媚骨天成。

「不要怕,乖崽,哥哥會保護好你的,哥哥會保護你的……」瘋子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小玩偶,仿佛這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一天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

但他卻永遠都停留在失去桑晚的那個雪夜,無法醒來。

桑晚睫毛輕抖,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震驚多一些還是心痛多一些,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張開嘴了很久,才終於聲音顫抖地叫出他的名字。

「紫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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