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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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四肢呈大字型被緊緊地束縛在冰涼的手術台上,渾身都被插滿亮著各種燈光的儀器,手術平台上半部分鏤空,可以容納他巨大的翅膀。

此時他攏在身後的翅膀微顫,不停地抖落潔白的羽毛,少年的臉色慘白,乾裂的嘴唇因為被用藥甚至顯現著可怖的紫黑色。

數個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士將他團團圍住,投影的光屏上不禁顯現著他驚恐的表情,也顯現著他各方麵最精細的數據資料。

「魔力探測儀測出他的天賦是實驗室購入的這批奴隸裡最強的一個,正好作為我們新實驗的樣品,可以提供最有說服力的數據。」

「要不是他上個主人不識貨,我們實驗室也不能低價買到這麼個好貨呢。」

「別說廢話了,再好的試驗品不過用幾天就會廢掉,快點乾正事。」

隨著身上各種儀器的燈光亮起,少年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他的額上滿是虛汗,手腳不自覺地抽搐著,喉嚨發出了猶如野獸般尖利淒厲的哀嚎。

「吵死了,拿東西堵上。」然而少年淒慘的哀嚎並不並會讓這些鐵石心腸的白大褂們升起絲毫憐憫,反而很是嫌棄煩躁。

少年的嘴被死死堵住,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他掙紮著扭動四肢,手腳卻仍舊被鐵環牢牢地束縛著動彈不得,很快瘦弱蒼白的手腕和腳腕都被粗糲的鐵環磨破了肌膚,留下道道瘮人的血痕。

他掙紮的弧度越來越微弱,他無力絕望地偏過頭,細碎的額發垂落,遮住了他的臉,一行清淚從鬢邊緩緩滑落。

忽然幾道猶如迅電流光的綠影般略過,直接將幾個白大褂扇飛,少年的臉龐被未修剪過的碎發遮擋。

桑晚叫小翠解開禁錮著他四肢的鐵環,少年卻仍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之上,猶如死了那般安靜。

「沒事,壞人都被我打跑了。」桑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脊,她心底卻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夢境。

在現實裡很多年前的那個冰冷的實驗室裡,沒有任何人救下他。

少年這才驚醒般地猛坐起來,瘋狂地撲進她的懷裡痛哭起來,桑晚無措地拍著他的背脊,像是哄小孩子般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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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白驀然睜眼,一根瑩翠的藤蔓纏繞著他的手腕將兩人仍舊相連著,汀白望著睡在身側的人類幼崽微微有些出神。

如果那時候,她真的可以來救自己就好了。

汀白麵無表情地端詳著人類幼崽的睡顏許久,直到鬆回在屏風之後提醒該是時候禱祝的時候,汀白才給幼崽撚了撚被子,抽回目光起身。

鬆回一邊為汀白更衣,一邊忍不住勸道:「殿下,現下您的失眠之症好得差不得了,再把這個人類養在您的寢殿裡,實在是有些不合規矩。更何況這個人類也是個不知好歹的,您卻越發縱著她,傳出去萬一玷汙了您的名聲……」

汀白皺起眉頭,聲音冷了幾分:「這個無需你來多言。」

鬆回看到汀白明顯不悅的表情,心下一驚,連忙閉緊嘴巴。

或許聖子殿下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越來越在意這個異族的人類幼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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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蒼用琉璃盞拂開茶沫,淺呷了口的雲霧雪芽,淺笑道:「這次我能夠奪回皇位,擊潰薊天那個弒父殺兄的逆賊,還是多虧了聖子和聖殿方麵的助力。」

汀白臉上沒什麼表情,神色淡淡地頷首:「應該的。」

聖殿的權力在羽族中一向與皇族平分秋色,甚至隱隱淩駕之上。薊天這個傲慢的大皇子心氣太高,遠不如圓滑的二皇子薊蒼會看眼色和利於掌控,否則聖殿也不會費心費力地助薊蒼鏟除薊天的勢力,因為聖殿更願意讓聽話的皇族成為他們的傀儡君王。

「可惜薊天那個逆賊還是帶著小股叛軍潛逃了,就怕他之後還會卷土重回又生禍端……」薊蒼眼露擔憂。

汀白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殘兵敗將,不足為懼。」

桑晚原本正在和好久不見的秋箐溫存,她聽到消息之後幾乎是急不可待地從後殿的院子沖向了待客廳,甚至都來不及裝模作樣地先禮貌寒暄幾句:「大黑呢?他還好嗎?你把他帶過來了沒有?」

薊蒼的眼底浮現出愧疚,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你別急,坐下來慢慢聽我說,對了,我先幫你倒杯茶。」

桑晚一怔,見薊蒼這副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心底頓生有了不好的預感:「大黑他怎麼了?」

盡管薊蒼覺得難以啟齒,但扭捏了一會還是艱澀地開口:「我的人在下麵萬蛇坑底找尋了他的蹤跡許久,幾乎是快要將整個洞底都翻過來了,卻都沒……」

「這怎麼可能!那下麵隻有坑頂一個出口。」桑晚情緒激動地打斷了薊蒼的話:「他的原型那般巨大,應當很顯眼才對,就算他變回了獸人形態,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薊蒼從衣袖中扌莫出儲物囊,掌中白光顯現,訕訕地說道:「我的人確實是把那坑底都找遍了……卻隻在暗河邊尋到了這個。」

漆黑如墨的鱗片分外熟悉,還凝固著暗沉的乾涸血跡,光是看著這染血的鱗片桑晚都能猜到大黑當時找不到她之後有多麼的絕望。

「在暗河邊發現的……」桑晚緊緊地捏著那枚鱗片,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或許是因為大黑時常看到她在暗河邊駐足停望,找不到她的大黑隻能抱著最後的希望,進入了那條無比湍急的地下暗河。

「大黑他一定是從那條暗河離開了,說不定還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的,派你的人繼續找,萬一還能找到他……」桑晚死死地盯著薊蒼,目光中隱隱帶了幾分懇求。

薊蒼為難地攤開手:「那條暗河之下連接的水道蜿蜒曲折,暗流凶險,遍布著無數的漩渦湍流,根本無從找起。」

苦苦等待了春去秋來大半個年頭,等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桑晚難免變得情緒激動起來:「當初你明明答應了要把我和大黑一起帶出來的,你明明答應了的。」

薊蒼身為皇子,一朝扳倒他的皇兄成功上位,如今登基在即,哪怕麵對曾經的救命恩人也開始擺起了譜,一副打著官腔的模樣辯駁道:「什麼叫都怪我?那時局勢緊張,我還不是別無他法。再說了我也已經盡心盡力地幫你找了幾天了。」

桑晚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薊蒼,氣急敗壞地便轉身離開,在拐角處差點撞上一直等著她回來的秋箐,秋箐眼含擔憂地看著桑晚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下意識地往後回望,正巧對上薊蒼灼熱的視線。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都怔了怔,薊蒼風度地露出個彬彬有禮的淺笑,秋箐耳朵一紅,含羞帶怯地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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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人類真的愈發不知好歹了,最近這幾日不僅不好好吃飯囔囔著要出去,夜裡更是不安分地鬧騰您,讓您您竟然都不生氣。這隻人類崽子何德何能……」

鬆回忍不住又開始小聲抱怨。

汀白不悅地瞥了一眼鬆回:「小孩子不高興了鬧會脾氣,你跟她計較做什麼?再這樣多嘴,以後就不要待在我身邊近身伺候了。」

鬆回瞠目結舌地傻在了原地,仿佛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會是汀白說出口的許久反應過來之後才連連告罪。

聖子殿下向來厭惡人類,別說會因為人類小孩年幼而心慈手軟了,他反而最厭惡憎恨的就是吵鬧調皮的人類孩子。

汀白沒有理會跪下告罪的鬆回,目不斜視地走入裡殿。

桑晚抱著膝蓋縮在牆角,聽見長袍拖曳在地的聲音之後,她一臉惱恨地抬起頭:「你的失眠症也好得差不多了,放我從聖殿離開,我要去找大黑。」還有小芬,琥珀,紫玨他們。

桑晚被軟禁在聖殿已經大半年了,就算好不容易出了聖殿去主島逛逛,身後也寸步不離地跟著許多侍人,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這些時日一直強行忍耐,不過是為了等到大黑的消息。

得到大黑失蹤的消息之後,失去了盼頭的桑晚也不想再被這麼軟禁下去。

汀白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桑晚眼底的怨恨,汀白怔了怔:「你在夢裡對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從不會對他露出這樣幽憤厭惡的眸光,會溫柔地拍他的背脊哄著他不要再哭。

桑晚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是他。你們是兩個人,我一直分得清楚。」

夢境裡的少年隻不過是汀白從前記憶的化身,良善而純澈,並不是現在這個將人命視若草芥,陰毒殘暴的聖子殿下。

桑晚同情汀白幼年的遭遇,也理解他對人類的仇恨憎惡,但也無法忘卻他曾經數次想要對自己狠下殺手,始終記得他最初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說不上恨他,卻也無法原諒他。

汀白一向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被桑晚用如此冷言冷語地挑釁,竟然也不見絲毫生氣。

聽鬆回稟報桑晚已經這幾日都不曾好好吃飯,居然屈尊降貴地用撩起衣袍蹲在她的身前,端著玉碗抬手用勺子舀滿熱粥,遞到了桑晚的唇邊:「吃。」

桑晚厭煩地偏過頭:「我不吃,我不想吃,我要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

汀白充耳不聞,固執地伸著勺子再度遞到桑晚的嘴邊:「吃。」

桑晚煩躁地用手拂落勺子連帶碗碟,玉質的碗碟立即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裂成無數碎片,汀白長身玉立,靜靜地站起來,他微蹙起眉頭,像是在看著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胡鬧。

汀白這副根本聽不進去話,軟硬不吃的模樣讓桑晚更覺得崩潰。

她不顧一切地把身側床褥的枕頭也丟了出去,直接砸中了汀白:「我說了不想和你待著,我要找大黑,我要小芬,琥珀,紫玨……就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軟和的枕頭砸中汀白,他並不覺得分毫疼痛,但人類幼崽嘴裡吐出來的那些話語卻讓汀白不悅地緊皺眉頭。

她嘴裡一直念叨著要找大黑,還有什麼小芬的怪稱呼便也罷了,甚至還口口聲聲地說要離開聖殿,隻是因為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不乖的孩子,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但是汀白卻舍不得殺她。

汀白的目光逐漸變得陰鷙和詭異起來,眼底有一絲鋒芒寒星飛逝劃過。

這樣不聽話的孩子,就應該被剝皮抽筋地製成人偶,這樣她再也不會胡攪蠻纏,嘴裡也不會說出他不喜歡聽到的字句,隻會乖巧被他抱在懷裡,安靜地陪著他一起睡覺。

桑晚忽覺背脊一涼,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汀白的神態卻已經恢復如初。

汀白思來想去,剛才無數次差一點便要動手,最終念頭一轉,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畢竟人偶沒有任何體溫,這樣冰涼的死物給予不了他任何溫暖,也不能再進入他的夢境,安撫他的情緒和驅散他的夢魘。

桑晚還渾然不覺自己剛剛逃過了一劫。

汀白皺緊了眉頭,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你很在乎那個叫秋箐的女人,如果你再這般胡鬧下去,以後就不要再和她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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