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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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狼原本順滑的銀色皮毛遍布著猙獰可怖的傷痕,皮肉翻飛,說是百孔千瘡也不為過,乾涸的汙血到處都是,有的傷口還在汩汩的淌血,一走近迎麵登時撲來一股血腥味。

桑晚滿眼無措地呆立著,低聲喃喃著:「怎麼會傷得這樣重?」

「對上了一隻七階圓滿的蛇類魔獸。不過我雖然受了重傷,它的晶核卻被我掏了。」芬裡爾淡淡地說道。

然而他的聲氣卻比平時虛弱了很多。

「七階?魔獸?晶核?」一連幾個陌生的詞語,直接把桑晚聽懵了。

桑晚雖然很想刨根究底地細問,但看見芬裡爾這麼一副重傷虛弱的模樣,她再是好奇,也隻得先將湧到嘴邊的問題吞了進去。

「你不用管我,去睡覺吧。」仍是巨狼形態的芬裡爾一邊吩咐道,一邊用粉嫩的舌頭舔舐起身上的傷痕。

獸人雖然有兩種形態可以變幻,日常生活的時候身為人形更加方便,但戰鬥的時候獸人們卻都會變幻為更為強大的原型,而他現在保持原型,恢復起來傷勢也會更快。

桑晚卻是一臉遲疑和糾結,沒有挪動腳步。

她知道自己有多麼弱小和沒用,可她還是想要盡其所能地可以幫幫芬裡爾,哪怕隻是一點點。

芬裡爾的身前憑空出現一堆綠植,桑晚早就知道他可以變出東西,也不覺驚奇。

芬裡爾側頭舔舐著嚴重的傷口,用獠牙咬碎那堆綠植,然後用舌頭卷起敷在傷口處,畢竟是長著四隻爪子的原型,終歸沒有人形方便。

「我幫你抹後背吧。」桑晚有些猶豫地小聲說道。

芬裡爾本想下意識地直接拒絕,他的性格一向孤僻冷漠,不習慣和別人親近,更何況幼崽這麼小胳膊小腿的,恐怕連爬上他的後背都費力。

但芬裡爾看著幼崽神色緊張地盯著自己,又想到她等了自己快一晚上,不知怎麼回事,他的心腸竟一下子軟了,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微微頷首。

桑晚有些艱難地抱起一堆藥材,被咬碎的藥材滿是黏膩而濃稠的綠汁,很快糊了桑晚滿手,但就如芬裡爾所料想的一般,桑晚甚至連爬上去都艱難無比,攀著巨大的狼尾巴才氣喘籲籲地爬上去。

一見到芬裡爾傷痕累累,皮開肉綻的後背,桑晚便覺得一陣心悸,她抱著懷裡的藥材仔細地鋪在猙獰的傷口之處,心底生出一股後怕。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殘酷的世界,連芬裡爾這般強大的存在也會被傷成這樣麼?

一股對自己弱小和無能的憤恨在桑晚心底油然而生。

這輩子桑晚最大的心願,由始至終都不過是想要活下來。

可她已經漸漸了解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卻又不想要隻能仰仗別人的鼻息,做一株攀附別人的菟絲花才能苟活下來。

但這麼沒用的她,這兩天能活著都是運氣好遇到了芬裡爾,還能奢望其他的嗎?

桑晚垂眸看向芬裡爾背部一處猙獰的傷口,愈發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是個累贅,哪怕能讓芬裡爾此時此刻可以減輕幾分痛苦也好啊。

幾乎是這個念頭劃過心底的瞬間,桑晚隻覺自己指尖一點綠芒顯現,快得恍似錯覺一般,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是太過疲勞出現了幻覺。

「咦?」桑晚雙眸驟然一緊。

她突然發現芬裡爾這一處仍在流血,皮開肉綻的可怖傷口竟然不見了。

桑晚心念一動,遲疑地看向自己的指腹,但卻什麼都沒有再出現。

她又使勁揉了揉有些昏沉發脹的眼睛,芬裡爾背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仍然無數,交錯可怖,她不由得懷疑是剛才自己看花了眼睛。

桑晚不再多胡思亂想,細致地給芬裡爾後背每一處傷口都敷好了藥汁,然後順著他的尾巴滑下來。

之前她那麼懼怕的巨狼如今渾身是傷,雖然仍然威嚴凜冽,但他琥珀色的瞳孔半眯,眸底難掩疲憊困倦,蜷縮在山洞的角落裡。明明這麼虛弱了,他的耳尖仍然直立著,雙眸不時警醒地掃視著洞外。

桑晚突然看見巨狼鼻尖也有一小灘血跡,便下意識地踮起腳尖用手拭去。

幼崽的動作在芬裡爾的眼中慢的出奇,但是他卻歪了歪頭,沒有躲避。

幼崽的手心溫熱,軟得不可思議,和芬裡爾冰涼的鼻尖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巨狼的胡須一顫,鼻尖癢癢的,他忍不住地打了個響鼻。

而鼻尖這股癢意順著喉嚨流進月匈腔裡,蔓延到全身,芬裡爾忍不住搖了搖尾巴。

幼崽抓著芬裡爾之前的那件外套,找了山洞另一側的角落,她把外套在地上鋪平,顫巍巍地躺了上去,之後又把外套的後擺當成被子蓋在身上。

地麵凹凸不平,十分硌人,脊背睡著都有些發疼,而且春寒料峭,深夜更是寒氣逼人,這麼一件外套蓋著實在太過單薄,她冷得手腳冰涼,身子微微有些哆嗦。

昨晚是睡得迷迷糊糊地爬進了別人的尾巴裡,幸好芬裡爾沒生氣,今天她再怎樣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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