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黑影、蟲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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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躲去鉛灰的雲彩後麵。

下方喧鬧的營寨之中,人的影子正隨篝火搖曳而晃動,一頂頂縫製的皮氈帳篷延伸開去,最裡麵一頂纏裹彩綢,插有一麵羊旗的神帳內,七盞羊油燈亮著豆大焰火,繞著乾瘦的身影呈一個大圓。

名叫桑伏的祭師,閉著眼簾雙手按在膝上念念有詞,他後背披著灰羊皮,連著的還有完整的羊頭戴在頭頂。

越劼的祭師沒有中原修道那般講究,隻用簡單的詞匯和形象來描述祭師之間的差距,從最小佩戴兔骨的祭侍,到身披灰羊皮的祭師、鹿頭祭師,以及最後的金凋、蒼狼。

他已到中年,能走到灰羊是到頭了,如今南下隨軍出征,做為這支迂回軍隊之一的主祭,桑伏希望在漫長的征途裡,在南方這片水土上得到蒼狼神新的指引。

今日得到軍中酋帥阿連骨的消息,一支百餘人的輕騎覆滅,他通過羊靈的啟示,模湖的看到了一個血腥殘忍的影子。

『越劼的腳步不會停下。』

桑伏攤開手掌,默默的念起了禱文,身外的帳篷在風裡呼呼的晃動,巡邏的越劼士卒從帳口走了過去,一道道人影劃過帳口時,陡然一道影子停了下來,沿著地麵慢慢拉長。

念叨禱文的桑伏心裡泛起了一絲不安,微微睜開雙眼,圍繞他身邊的一盞盞油燈忽地搖晃,明明滅滅下去。

『不好!』

明顯感覺到一股陰冷蔓延進帳,他猛地起身看向帳口,視野之中,帳簾在跑過的風裡輕輕搖晃,外麵仍舊傳來士卒作樂的笑聲,以及晉國女人悲慘的哭喊,沒有任何的異樣。

『錯誤的指引?』

聽著外麵的喧鬧,桑伏皺起了眉頭,然而他無法看到的背後,起伏的帳篷上,緊貼的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伸向羊頭祭師映在地上的影子。

陡然寒毛豎了起來,桑伏回頭看去,童孔在瞬間放大,臉上呈出的驚愕凝固。

倒映地上的人的影子,頭部忽然脫離,伴隨『冬』的一聲,站在帳中的桑伏重重倒了下去,砸倒了油燈。

腦袋從他肩頸掉下,毫無阻礙的滾子在了地上。

幾乎同時。

載歌載舞的營地,一個個越劼士卒灌著酒水,哈哈大笑的指著那邊排隊走進帳篷的同族,出來的人滿麵紅光,係著月要帶坐去一旁說著帳中女人如何淒慘模樣,逗的同伴笑更大聲。

「中原女人皮膚光滑……我還咬了一口,跟羊羔肉一樣嫩。」

「等會兒,烤幾個怎麼……」

一個頭戴氈帽的越劼士卒哈哈大笑,還未說完話,他目光裡隱約看到了有什麼東西遊移而來,搓了搓眼睛,再看時,原本與他說笑的那同族保持著笑容,腦袋往月匈前一墜,就在他目光裡掉去了地上,血箭唰的從斷頸噴射而出。

「啊——」

那胡人嚇得跌坐去地上的同時,猶如幻覺般,他好像聽到了自己頸脖傳來了撕裂聲。

附近圍攏火堆正說笑的幾個越劼輕騎腦袋齊齊掉了下來;排長龍進入那邊響有女人慘叫帳篷的一隊越劼胡人,像是被刀鋒整齊砍了過去,就在站立之中,一顆顆頭顱落在了地上。

就連帳中正在凶猛沖刺的身影也在剎那間掉下了腦袋,鮮血濺了裸露的婦人一身。

反應過來的,沒反應過來的越劼人此時混亂成一團,不少人倉惶奔走間,腦袋莫名其妙的掉去地上。

聽到動靜的阿連骨提了兵器掀開帳簾,映入眸底的是奔走的士卒混亂擠做一團,有人走著走著腦袋便掉了下來,將阿連骨嚇得兵器都落在落地上也不知。

『漢人的道法,不是這樣的啊……』

他急忙叫上親衛沖去祭師帳篷,口中喊著:「桑伏祭師!」然而,他拉開帳簾,話語頓時戛然而止,他口中的祭師此時早已身首異處倒在血泊當中,倒下的油燈點燃了毛毯,正燃起火焰。

「吹響號角,讓還活著的人立刻沖出營寨!」

嗚——

蒼涼的牛角號響徹營地上空的黑夜,混亂之中,遠方的山坡上,陳鳶壓著心裡的煩躁、惡心,聽到牛角聲吹響,咧開嘴角笑了一下,收回《去影》之術,在目瞪口呆的小女孩頭上撫了撫,輕聲道:

「他們要跑了。可跑得了嗎?你們見識了天師府、承雲門的正統道法,該是讓你們看看什麼是惡……你們算個什麼?!」

話語落下。

陳鳶點破手指,鮮血一點點落去燃燒的香燭前,運起法術猛地一張嘴,大量的黑煙噴湧而出,接觸空氣的剎那化作黑壓壓一片的飛蟲,彷佛一片黑雲朝著下方飄了過去。

嗚——

蒼涼的號角回盪夜色,片刻,轟隆隆的馬蹄聲蔓延大地,一匹匹戰馬奔湧而出,上方的騎士捏著韁繩,驚慌喊出一聲聲:「駕!」

逃出來的足有三千多騎,幾乎沒有陣型可言,跟著前方的酋帥不要命的在原野上飛馳。

嗡嗡嗡~~

好似蠅蟲的聲音在耳邊回盪,原本飛馳如雷的蹄音漸漸被掩蓋了下去,奔馳的馬背上,有胡人回頭,朦朧的月色下,天空一朵黑雲正朝這邊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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