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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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做得很好!

不就是咄咄逼人,想讓他愛她?!

秦硯北眼尾淤著血絲,目不轉睛凝視雲織。

雲織想不通他怎麼會來,她走了這麼多天,他應該早已經適應了,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寵物而已,她做過的那些事對他而言都微不足道,他哪裡值得花時間再來見她。

兩個人之間,除了他瞧不上的恩情,也沒什麼可多談的。

雲織低下頭,實在沒有餘地再去問江時一什麼,她麵對不起秦硯北,跟他不好溝通,那總躲得起。

她始終沒說話,越過江時一,轉身走向小區大門,刷卡進入,加緊腳步跑在風裡,特意繞了一點遠,看到後麵沒人追來,才進了自己租的樓。

雲織租的是十二樓,一層三戶,另兩戶都空著,她剛出電梯,開門鎖的時候,就看到電梯屏閃了閃,不知道哪裡出現故障,亂碼不動了。

她垂了垂眼,這樣就更沒有什麼可擔心,秦硯北腿傷,不可能上來。

想到這兒,她又搖頭笑自己。

太杞人憂天了,就算有電梯,以太子爺的脾氣,見她這麼走了估計不知道得多生氣,又怎麼會屈尊。

-

秦硯北的車徑直開到江時一麵前,江時一脖頸僵著,想說點什麼,沒料到副駕駛的車門忽然打開,秦家目中無人的太子爺冷冷伸出手,五指修長蒼白。

江時一以為要挨打,下意識想躲,秦硯北卻完全沒沾他邊,而是握住他手裡提的那個衣服紙袋,利落往裡一扯,江時一被帶得踉蹌,某一瞬撞上了秦硯北的目光。

他心裡突的一抖,完全出於自保的本能,渾身冷汗地躲開幾步。

秦硯北像是處在某種極限裡,無論簡單幾個動作還是眼神,攻擊性都根本不加掩飾,江時一毫不懷疑,他有能力,也有那個心,要把人挫骨揚灰。

「看來江公子是想讓我幫你滾。」

他甚至揚了揚唇角。

江時一覺得駭然,他回頭看了一眼,雲織已經走遠了,他現在去追也並不討好。

他喉嚨咽了咽,不明白秦硯北為什麼會要他手裡的袋子,乾脆就鬆了手給他,回身往前走,找到自己的車,盡可能快速地離開秦硯北視線範圍之外。

江時一甚至擔心自己今晚會被意外撞死。

但如果沒死,他想做的那件事,就一定要做。

黑色轎車通過小區大門,停在雲織租的樓下,司機憂心說:「秦總,這棟樓電梯壞了,物業在緊急搶修,但臨近年關,技術人員一時趕不過來,據說怎麼也得半夜才能修好,您看……」

秦硯北垂著眼:「讓你買的東西,給我。」

司機交過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秦硯北掃他一眼:「車停在這兒,去小區外麵找暖和地方等,我不叫你,不用回來。」

等司機走遠,背影消失在遠處,秦硯北才看向他交代的東西。

一副拐杖,一對一次性針頭。

拐杖是給人看的。

針頭才是他用的。

他俯身,折起西裝褲的邊沿,露出並沒有傷痕的小腿,漠然在腳腕處隨便選了個地方,撕開注射器包裝,簡單消毒皮膚,把針尖對準自己,沒有遲疑地往裡刺。

硬生生刺破皮肉的痛感,對現在的他來說不值得一提,有血珠冒出來,他隨意抹掉,又換另一條腿,選類似的位置,同樣留下針孔。

小區門口的濃夜裡,秦硯北提著一副拐杖,開門下車,用雙腿站在地麵上,沉默走進單元門。

電梯在維修,他走上十二樓,腳腕上的針孔一陣一陣傳出刺痛,有些許濕潤感,牽扯著無處可以安身的心髒。

他有預感。

如果雲織知道,他的腿沒受傷,她這次是來真的,也許會更決絕地跟他劃清界限。

秦硯北站在1202的門前,低頭合著眼,輕輕敲響。

織織。

他咬住的牙關裡默念。

這兩個字,別人都可以輕鬆叫出口,他是在整個秦家的長輩麵前,找到最合適的借口才叫過那麼一次。

雲織的嗓音從門裡傳來,是她天生的溫柔清甜:「誰?」

秦硯北的精神狀態在滑坡,他想,他此刻的狀況應該不大好看,語氣也絕對稱不上正常,他怕嚇到雲織,盡可能平穩說:「是我,秦硯北。」

裡麵的聲音驟然停了,她不說話,卻在反應過來什麼之後,緊幾步跑到了門邊,沒有打開,她繃著嗓子問:「你怎麼上來的?!電梯還沒修好!」

秦硯北手按著冰冷的門板,頎長身形在走廊燈下顯得清絕落拓,他低低回答:「走樓梯,我買了拐杖,打了封閉針,能維持幾分鍾。」

一門之隔,雲織似乎呼吸重了一點,他近於貪婪地聽著。

她生硬問:「那天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秦先生,你還來找我乾什麼?我對你沒什麼用處。」

許久的沉默,在雲織懷疑秦硯北是不是已經走了的時候,他低笑了一下,還是慣常疏淡的口口勿,啞聲說:「有沒有用處,不是我說了算麼?你口口聲聲報恩,就這麼不報了?」

雲織抗拒:「我確實欠你恩情,但不是供你解悶兒尋開心的,我已經認清現實了,你應有盡有,我沒有任何能幫到你的,你回去吧,以後我也不打擾你,反正你本來就沒接納過我,我主動消失,不是很好嗎?」

她在站在門板前,始終沒有去看那個能見到他的貓眼。

她清楚聽到他開口,仍然像從前每一次的冷靜淡漠,但說的卻是過去從未有過的話,不是冷嘲熱諷,也沒陰陽怪氣,就那麼直接地說:「我沒有拿你尋開心,沒有把你當寵物,雲織,你看清楚,真正把人當寵物的不是你麼?」

雲織被他氣到,而下一秒,他混了砂質的嗓音繼續問:「嘴上說著想報恩,就天天在我眼前晃,不想報了,乾脆地轉身就走。」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養的流浪貓,你願意的時候,不間斷地去哄去餵,哪天不願意了,毫無負擔地直接一走了之?」

雲織愣住,已經聽出他語氣裡明顯的反常。

他抵著門板,尾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微微喘息,像是忍受極痛。

雲織想到他的腿,就算打什麼封閉,也難以支撐那麼高的一個人,何況她聽說過的封閉針,副作用和後續疼痛都會百倍加重。

她沒有所謂心軟,但門外站的,畢竟是她曾經願意傾盡所有去報答的救命恩人。

就算再大的失望受傷,也不至於反目成仇。

雲織有點著急:「……你別說了,快點讓人送你下去,回南山院好好休息,找方醫生來用藥,嚴重就去醫院。」

「沒有人,」他說,「我自己上來的,南山院裡麵也是空的,一直隻有我一個人。」

雲織抿住唇。

秦硯北指節透出用力的青白色,他想見她,迫切到肺腑脹痛,太陽穴裡像被翻攪,想看她的臉,想要她身上的氣息。

他蹙眉,沉聲說:「我站不住了。」

話音落下的一刻,雲織臉色冷淡地把門稍稍拉開,而男人不堪傷痛地向前栽倒,推開半合的門板,收斂著力氣,半跌在她肩上。

她纖瘦,他高大,以前從未這樣站在一起過,到這一刻才看出彼此間鮮明的差距。

走廊聲控燈超過時效,緩緩熄滅,最後一刻照亮秦硯北的臉。

他漆黑眼裡隱隱有什麼在大肆坍塌,冰涼的五指抬起,扣住她後頸,在倒向她的時候,唇在她耳邊擦過。

幾個字他說得很低,咬著牙關,有些控訴,又夾著讓人不能置信的痛感,透出失控的碎裂。

「雲織,你對我……怎麼能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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