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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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是跳上屋頂的,手勁兒很大,準頭也好,次次都能輕而易舉用桃子碰到她。

她那時對惡意極其敏感,在他那裡,明明這麼逗弄的動作,卻一絲一毫也沒能找到黑暗麵,他不厭其煩地把桃子扔下來,總共十一個,被她抗拒地胡亂揮開,都滾到床下去。

隔天他又來,還是給她扔桃子,一模一樣的十一個,她又丟,丟得多了,有些藏在角落奶奶沒發現,就在分分秒秒裡飄出清淡香甜,刺激她的感官。

到第七天,或者更久,她精疲力盡地縮在角落,又一次被天窗掉下來的桃子打中,這次剛剛好,掉在她手心裡。

她拾起來,能扌莫到上麵的露水,猜測應該是個天氣很好的早上,她鬼使神差沒扔,放在了嘴邊,強迫自己咬下一小口,很久沒有感受過的食物清甜覆蓋舌尖,她愣了很久,抱住自己大哭,把那口桃子慢慢咽了,也是在那天,她混沌的耳邊,隱隱聽到了一聲笑。

低淡微啞,混在各種燥亂的雜聲裡,扭曲變調著,卻依然讓她捕捉到。

他之後每天會來,時間不固定,她還是悶在這間小磚房裡,悄悄期盼屋頂天窗被掀開的瞬間,一點希冀成了每個日日夜夜最漫長的等待。

自從她能吃下一點東西,除了桃子,他還會往下扔櫻桃小橘子,街角那家便利店最暢銷的零食,棒棒糖小餅乾,甚至有時候還有地裡種的菜,新鮮□□的,簡單洗過,帶著山裡清亮,小黃瓜小番茄什麼都有,一次都不差的十一個。

他偶爾會笑她,漫不經心說一句:「小瞎子又不吃飯。」

她還是不能聽清楚他的聲音,在耳朵裡百轉千回地被改變,加進無數不真實的噪音,聽起來怪異曲折,可她牢牢記著。

小瞎子又不吃飯。

聽起來很煩。

再煩就不來了。

於是她嘗試吃東西,吞下米飯的那個晚上,奶奶抱著她喜極而泣。

她那時已經能看見一些光影,努力抬頭辨認過他的輪廓,他總是逆光,模糊看出骨架修長,五官卻像隔在天邊,她再怎麼努力恢復,也觸碰不到。

他有時候躺在屋頂上,會哼一首沒聽過的歌,應該是很好聽的調子,雖然在她聽來隻是忽高忽低的亂音,她拚命克服障礙,想早一點恢復視覺和聽覺,認真看看他的臉,張開口跟他搭上一句話。

這句話她在心裡想過無數次,曲曲折折流過少女所有的骨頭和血管,但等她真的熬到那一天,能看見那扇小小的天窗究竟長什麼樣子的時候,他卻再也沒來過。

那扇窗徹底被關閉,再也沒有從天而降的十一顆小桃子,他被迫變調的歌聲哪怕她拚盡全力,都不能夠復原,她也永遠沒有機會光明正大跟他對視,說出那句輾轉反側了無數個失眠夜晚的話。

雲織在這場夢裡,拖著火苗烈烈的身體,踉蹌去追那個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的人。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這麼多年,隻能默默叫他十一。

十一十一,她差點要脫口而出,恍惚間追到了他的背影,她拚命狂奔勾到他的手,紅著眼抓住的那一刻,他終於轉回頭。

男生始終埋在陰影裡的五官驟然間清晰,像被精致畫筆一點點描摹,勾出沉冷黑瞳,高挺鼻峰和漠然斂著的薄唇。

雲織呆住窒息,這夢……怎麼能這麼混搭!

屬於秦家太子爺的這張臉對她露出慣常的嫌棄和冷戾,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臉頰。

雲織怕被掐死,本能地抓緊床單,顫巍巍喊了一聲「硯北」。

深夜,秦硯北依然坐在床邊,不厭其煩地盯著雲織的反應,她已經漸漸退燒,但還沒清醒,眉一直皺著,他撫了幾次都沒能撫平。

這會兒她像是噩夢驚嚇,睫毛沾著一點水汽,昏昏沉沉叫著「硯北」。

安靜昏黑的房間裡,秦硯北幾乎是針鋒相對地看她。

她人是昏的,病得很重,臉色蒼白到像是瓷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會不自覺喊他名字,語氣無助可憐。

她就這麼需要他。

愛他愛得夢裡都不能安生。

秦硯北搭在膝上的五指收緊,掌心在升溫發燙,這些凜冬寒夜裡燃起的火星,在無人知曉時被催生燒旺,灼燒早已不夠堅硬的壁壘。

雲織叫完,無意中往他身邊貼了貼,剛被潤過水的嘴唇很紅,輕輕開合。

秦硯北伸手,收斂著力道輕掐住她綿軟的臉頰,低頭審視。

她身上溫暖乾淨的氣息像是催動的引子,無聲撥亂人重重跳動的神經。

雲織喉嚨乾,很渴,唇開合幾下之後,唇珠不自覺翹了翹,是生理本能需求水的反應。

秦硯北掐她的手指不得不施力,在她白淨臉頰上印出淺淺紅痕。

……乾什麼,她是在索口勿麼?

這女人,做夢都不忘了這點事,一個口勿是惦記了多久,上次讓她親了耳朵還不知道見好就收。

喊完他名字就做出這種動作,是不是夢裡正在對他不正經。

秦硯北注視她的嘴唇,喉結微微滑動。

今天特殊……

就勉強看在她高燒昏倒的份上。

男人挺拔的脊背緩慢下壓,手肘在被子裡碾出深深褶皺。

他手扣著雲織的臉,把她輕輕轉向自己,漆黑眼睫半掩,藏住驚濤駭浪,在這個不為人知的深夜,克製地口勿上她柔軟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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