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誰能比龍更帥（1 / 2）
衛城白龍澤, 往日水波清澈，波濤洶湧，魚兒仿佛空遊無所依, 安靜平和到沒有存在感。
現在卻電閃雷鳴, 波濤洶湧。
周圍的居民愣是在溫和的白龍澤身上看到「狂暴」兩個字。水位上漲太多、馬上要發洪水似的。
附近某戶人家，年紀很小的兒子瞅著這幅景象，無數動畫片的場景浮現在腦海中，哇了一聲，非常好奇：「這裡麵真的有白龍嗎？是不是白龍要現世？太酷了！」
媽媽：「……」
媽媽走過來, 扌莫了兒子的頭，搪塞道：「叫你不寫作業, 天天看動畫片，想太多。」
兒子處在認識世界的階段，滿腦子都是神奇幻想, 聞言不滿地噘嘴：「騙人, 那為什麼叫白龍澤？我不管, 反正肯定有龍。」
一想到動畫片中通體雪白、神行千裡的龍, 兒子的臉漸漸浮現紅潮，伸出雙手扒著窗戶, 激動極了。
恨不得白龍現在現身在他麵前。
媽媽眨了眨眼：「用龍來取名的地方太多，要是每個地方都有龍, 那龍也太能生了。隻是別人希望取吉祥如意的名字罷了, 就像我給你取名一樣。」
兒子將信將疑。
「我去做飯了, 雨這麼大, 別出去。」媽媽說完之後, 就轉身離開。
兒子獨自站在窗口前，透過黑壓壓的夜色, 凝視著遠方波濤洶湧的白龍澤。眼裡全是期待，嘴裡默默念叨，好像在念經。
「白龍白龍，快快出來，教我飛！」
他貼著窗戶看了半天，沒有什麼酷炫的白龍從湖中升起，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嘴越噘越高，心中失望至極，正準備回頭，然而這時，餘光卻突然瞥見一抹藍影。
藍衣男子雙手負在背後，無視狂風暴雨，徑直朝著白龍澤的方向走去。他周圍好像有層屏障，雨水在距離他非常近的地方停住，然後蒸發消失。
兒子眼睛瞪大，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
哇，不會是白龍吧？
他隔著窗戶，猛地朝
那藍衣男子好像背後長眼，似有所覺地回頭看著居民樓。
他跟稚童眼神相接，眉毛微挑，自言自語：「居然能看見我……倒是個好苗子。」
他身體每況愈下，為了撐到續命七星燈陣法生效，一直在挑選殼子。錢蔚來是契合度最高的，卻被送進牢房。
要不是現在事情緊急，他倒是很想把這個小孩帶走。
他意興闌珊，收回目光，邁步朝著白龍澤走去。
不多時，口袋中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他微微皺眉，縱使活到現代，他也不喜歡這些新科技。礙於方便，隻能捏著鼻子用。
如果世界能變成百年前的模樣，再好不過。
他打開手機，原來是左膀右臂祝修的電話。
祝修向來淡定的聲音出現絲絲慌亂：「首領，不好了，組織曾經去過的城市全被監控，現在正在一個個排查，很多個分部來不及轉移，直接被剿滅。該怎麼辦？」
幽都底層盡是些散兵遊勇，爛泥扶不上牆。中層能力強且潛力高，是中流砥柱。
之前他們在京城溫泉旅館，損失近三十名中層，對幽都來說近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再加上全國圍剿。現在幽都人心惶惶，不少人覺得大勢已去，要麼潛逃到國外，要麼害怕到自首。
強盛的幽都第一次麵臨這麼大的危機，居然顯露出大廈將傾的頹勢。
蘇橋聞言卻神色如常，一
點也不焦急，仿佛在談天氣：「不用管他們。」
他為了大計才創建幽都，讓他們在全國各地辦事，現在大計快成。
他倒是有些感謝官府，為自己解除麻煩。
祝修心中咯噔一聲，他知道對方冷血，卻不知道他居然這麼冷血。
他嘔心瀝血創辦的幽都，如今他連救都不打算救，像對待破舊玩具一樣隨手丟棄。
祝修沉默片刻，說道：「那首領，這樣下去，組織會……」傾覆。
「無礙。」蘇橋聲音悠遠：「不用的棋子，毀了也就毀了。」
「……好。」
祝修掛電話之前，驀然想起什麼，抿了抿唇，大著膽子問道：「首領，我一直有些疑惑，那個陣法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蘇橋從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自己的計劃，包括左膀右臂。
在祝修眼裡，他一直是個謎。
蘇橋掀開眼簾，語氣慵懶，拒人於千裡之外地警告：「旺盛的好奇心有時並不是一件好事。」
祝修想到首領的強大，吞了吞口水，頷首道：「我知道了。」
這時，蘇橋意有所指地說：「錢蔚來是你派去南城的。」
祝修心髒緩緩下沉，不敢撒謊，隻能說道：「對。他擅長詛咒，可以陰人，當時最適合對付出雲觀的那位。我也沒有想到最後……」雞飛蛋打。
那是首領最看重的殼子，相當於首領的第二條命。
蘇橋聞言卻勾起嘴角，輕笑一聲：「記得藏好你的尾巴，不要被別人發現。」
隨後電話啪的一聲被掛斷。
祝修看著忙音的手機，麵色凝重，心跳如擂鼓。
首領是在說他要對特管局的人藏好尾巴，還是說他要對自己藏好？
莫非，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他為什麼還敢將自己放在身邊？
祝修驚疑不定，是愚蠢無知，還是非常自信？
白龍澤地下河道
年日的暴雨讓地下水瘋狂上漲，流水聲叮叮咚咚，不絕於耳。
頭頂是巨大的鍾乳石，外表潔白無瑕，和寺廟的洪鍾一樣壯觀。除此之外，周圍的石頭好像附著皚皚白雪，那是神奇的結晶體。
在隧道中穿行，很快天高地闊，奇石圍繞，壯觀的地下長河映入眼簾。
靈魂出竅的蘇橋邁步行走，腳不沾地，沒有被沾濕衣裳。
不多時，來到地下洞府。從前的工匠修建地下河道，為濟水之神修建洞府，現在早已荒廢，亂石堆積，破敗不堪。
飄進去之後，入目的是龐大的祭祀台。原先空空盪盪的祭祀台現在卻有了生靈。
一條手臂粗細、兩米左右的「白蛇」趴在祭祀台上。
他軟軟的貼著地麵，神情蔫巴巴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動都不動，好像是個死物。
見蘇橋來了，「白蛇」沒有任何反應。
蘇橋並不在意冷遇，神色自若，站在小白龍麵前：「濟水之神，考慮得怎麼樣了？」
小白龍蔫乎乎的，好像在睡覺，但旁觀的人知道他沒睡覺。
蘇橋見狀並不生氣，反而笑了笑，脾氣非常好似的：「白龍大人，何必如此冷待我。」
「對於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來說，我們是舊時之人，隻有我們是一樣的。」
小白龍聞言尾巴突然不易察覺地動了動，好像心生觸動。
蘇橋見狀，眼睛微眯，心下了然，說出的話石破天驚：「而且白龍大人，你剛剛蘇醒，恐怕不知道
淮水已經沒落。」
「什麼？！」
原本蔫頭耷腦的小白龍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顱，口吐人言，聲音如同少年：「不可能，淮水那麼強，怎麼可能沒落？」
上古四讀，淮水排第三，乃是潤澤萬物的壯觀大河，怎麼會沒落？
蘇橋笑著說道：「黃河奪淮入海，淮河沒有入海口，經過人類改造，勉強將它和長江匯在一起入海。」
白龍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入海可以說是所有河流的夢想，沒有任何一條河流不想入海。江河淮濟之所以成為上古四瀆，正是因為可以獨立入海。
淮水失去獨立入海口，成為黃河和長江的支脈，和一條鹹魚有什麼區別？
小白龍管轄的不是淮水，卻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喃喃低語：「居然吞沒淮水入海口……河伯平時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怎麼做事做得這般絕。」
他臉上的龍須無風自動，心中有點慌張，連忙回憶自己有沒有惹到河伯。
他冥思苦想半天，鬆了口氣。他平時非常安分，不是吃就是睡，和河伯沒有生過嫌隙，他應該不至於吞沒自己的入海口。
他雙爪按在地上，昂起龍頭，意氣風發：「我濟水安分千年，沒有惹他們任何人，河伯不會害我。你給我說說，現在外界濟水什麼樣了？」
「淮水無法獨立入海，那我濟水是不是排名第三？」
他心裡有點美滋滋的。河伯去打淮水倒也不是壞事，他濟水什麼事也沒乾，排名還能上升，好像還不錯。
但是他想到淮水之神的凶猛，旋即趴在祭台上，有些心虛，在心裡默念：「勿怪勿怪，要怪你就去怪河伯，是他吞了你的入海口，和我無關。」
「我一覺睡到現在，什麼事也沒做，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然而還沒等他多高興一會，蘇橋笑意盈盈：「排名上升？」
小白龍驕傲地頷首：「沒錯。」
「濟水的入海口已經消失。」
小白龍：「？？？」
他的雙爪重重落在地上，如同蛇一樣細小的身體爆發出神龍的氣勢，不怒自威，神音回盪在空氣中：「你胡說！」
濟水可是堂堂四瀆之一，浩浩盪盪，奔流入海不復回。
它是濟南的母親河，是東部和大陸最重要的樞紐。三隱三現，乃是世所罕見的奇觀。他曾接受過無數皇帝的供奉，東巡入海，好不威風。
入海口怎麼可能會消失？
蘇橋並不害怕，笑容越來越深：「我不會對您說謊，要是不信的話，不妨出去看看新世界。」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在小白龍的耳邊炸響。
小白龍晶瑩剔透的眼睛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隻是昏昏沉沉想睡覺，一覺醒來，家居然沒了？
他沉默良久，再一次詢問，平靜的聲音下湧動著暗流：「是誰乾的？」
蘇橋頗有興致，笑著說道：「黃河泛濫，並且頻繁改道，攜帶的泥沙越來越多，堵塞濟水。百年前，終於奪了濟水的入海口。」
小白龍：「黃河奪濟入海？！」
他如遭雷劈，幾乎恍惚，眼前天暈地轉，失去力氣，軟綿綿地趴到祭台上，消化蘇橋說的話。
他倒是沒有懷疑，因為他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他本是遮天蔽日的成年白龍，卻因神力衰微不得不變成幼年的模樣。
他也幾乎感應不到濟水。
河伯……居然真的做出這種事。
可笑他剛
剛還感慨黃河奪淮入海，沒想到自己也被奪了入海口！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睡了這麼久，沒有管濟水，也是自己失職，不能全怪河伯。
他隻能喃喃低語，蔫了吧唧地安慰自己，吹了吹龍須：「唉，沒了入海口就沒了吧，反正淮水也沒入海口。」
隻要慘的不是隻有他，他心裡就平衡了。
反正他不愛爭搶，性格很佛係，平時除了吃就是睡，當條鹹魚好像也不錯。
可惜地位下降的話，得到的好吃的供奉不多。
蘇橋：「……」
濟水之神還真是「君子」之風。
蘇橋沒想到對方被奪了入海口，還能這麼淡定，於是拋出重磅信息：「可不僅僅是入海口的事情，其實濟水已經消失。」
小白龍：「？？？」
「你胡說八道，濟水堂堂四瀆之一，乃是大江大河，縱使發生大旱也能受住。怎麼會消失？」
蘇橋見他終於生氣，心中暢快：「從黃河到巨野澤這段濟水千年前已經被黃河吞噬，巨野澤下段的濟水被改名叫做大清河。一百年前，黃河第六次大改道，奪大清河入海，濟水徹底消失。」
小白龍聞言猛地揚起頭，眼中閃過赤紅之色，眼前浮現水霧，壓抑不住心中怒氣，咆哮道：「河伯，好你個河伯，居然害我至此！」
既吞沒上段，又吞沒下段，河伯這是要置他於死地！
怪不得隻是打個盹，卻一直沒醒，醒來之後已是千年。濟水消失在長河中，他作為濟水之神沒有徹底隕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縱使他向來不爭不搶，也被激起濃烈的火氣。
蘇橋又添磚加瓦：「不僅僅是河伯，濟水潤澤萬物，無數沿岸居民依賴濟水而生，福澤萬代。然而他們已經忘掉你，甚至覺得上古四讀之說是假的，濟水從來不存在。」
小白龍：「！！！」
「我怎麼可能不存在？本神就在這裡。」
「誰讓你已經消失太久？」
小白龍恍恍惚惚。
那些信仰他的人們不僅背離他而去，而且還在否定他？？？
地下長河如同小白龍的心情一樣驟然奔湧，驚濤駭浪滾滾而來，仿佛要推開高山、翻倒大海。
力量強盛，聲勢浩大。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可是水也能眨眼之間奪取萬物的性命。
蘇橋見狀非但不慌，反而更加愉快：「所以白龍大人，衛城明明是你的發源地，卻將你忘在腦後。讓他們知道神靈震怒的後果！」
仿佛為了回應他，周圍的波濤鋪天蓋地，越發洶湧。地下長河猶如海嘯一樣發出怒吼的聲音，拍打著地麵，仿佛要將天地擊碎。
而小白龍身上原本清澈乾淨的神靈氣息漸漸暗淡，一縷縷魔氣縈繞在他的周圍。
他快墜入魔道！
蘇橋明白大事已成，眯起眼睛。
兩位星君不在天上好好辦事，跑到下界來礙事，看來他的北鬥七星陣已經威脅到他們。
他籌謀四百年的成仙大計，必須成功，不容任何失敗。他並非兩位星君的對手，卻能找幫手。
沒有什麼比神仙更好的幫手。
他笑得眉眼彎彎，像是想到什麼，笑容猛地僵住，眼底閃過森然冷意。
原來那個女人是上天派來破壞自己計劃的使者。
他不相信天命，不然活不到現在，他隻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