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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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住回了家,安問第二天隻能早起。頭天晚上失眠得厲害,說不清是認床還是不習慣沒任延抱他,輾轉反側到三點才闔眼。早上起來哈欠連天,打得眼淚花都冒了出來,全家都取笑他,吃個早飯都像是要拿著湯匙睡著了。

上了車後便歪在後座上睡過去了,利用通勤時間溫習功課的願景完全泡湯。鄭伯開著車,從後視鏡瞄他,下了車不無憂心:「臉色這麼差,是不是一點沒睡夠?」

安問搖搖頭,將書包掛上肩膀,鄭伯與他道別:「晚上還是老時間來接你。」

安問揮手道別,手機裡躺著任延出門前給他發的微信,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在校門口入口處等了會兒,果然見到任延的單車滑過綠茵下的人行道。他單手扶把,因為有行人,因而速度不是很快,未扶車把的另一手抓著麥當勞紙袋。停好車,他把麥當勞遞給安問:「怕你來不及吃早飯,裡麵有咖啡。」

安問把他當救命恩人,連糖也不加,直接喝了半杯醇黑現磨,苦得一張臉上五官亂飛。

「你爸爸最近是不是出什麼煩心事了?」任延想起來問:「昨天崔榕和任五橋都不知道你要回去住,按理說,他怎麼也該跟我爸打聲招呼的。」

安問咬著半空的咖啡紙杯口,騰出兩手來回答他的問題:「他看上去是挺奇怪的。」猶豫了一下,沒把手語老師葛越的事說出口,畢竟事關兩個大人的聲譽,他又沒有證據,隻是捕風捉影的直覺。

任延聳了下肩:「那可能確實是最近比較累,所以想看到你待在身邊。」

安問點點頭,三兩口把咖啡喝完了,捏扁了扔進教學樓大廳的垃圾桶裡。

「你呢?你怎麼想?」任延問。

安問不知道。安遠成說想他,他沒有理由賴在任延家裡不走。但安遠成這樣的興致想必不會持續很久,因為以安遠成這樣的「嚴父」,並沒有能力長期維持與孩子的親密關係——何況是安問這樣半道認回家、半生不熟不尷不尬的孩子。

嚴父與親密關係是背道而馳的兩道軌道,安遠成的大家長父權製權威刻入骨髓,安養真在他麵前向來隻有點到為止的鬆弛,一旦過了,安遠成便會提點他勿要太過輕浮,失去對長輩的恭敬。

安遠成出身於北方的雙職工家庭,與琚家這樣的南方老鄉紳宗族有本質不同,本應是時代浪潮下最自由敢拚的那一代,卻偏偏將琚家的族規族訓奉為圭臬,言必稱光耀門楣、光宗耀祖,不僅幫琚家大修族譜翻修老家祠堂,也花很大力氣去追溯安家的來源,千方百計要與歷史上的這個誰、那個誰扯上關係,以把他的「安」改頭換麵成自古以來的名流紳賈大族。

一直以來,與安遠成的親密關係,更多是安問刻意維係的結果。他知道,安遠成對他的關愛,本質是出自愧疚與補償心態,深夜來訪,也不過是偶爾的心血來潮。從福利院成長起來的安問善於照顧別人的情緒,因此常在安遠成麵前表現出乖巧與依賴,仰起的臉像羊羔跪乳,會令任何一個家長因滿足而喟嘆。

「應該不會很久吧。」在班級門口分別,安問匆匆地說,展顏一笑:「也許過不了幾天他就會覺得我煩啦。」

他天真,任延也跟著他一起天真,每天隻在中午晚上時一起吃飯,課間在走廊上吹風聊天,渴得極了在天台私會接口勿,有時候籃球隊周朗他們上來抽煙,撞上了,一個個臉憋得青綠站門外給他們當門神。

安問也沒有發現高雪芬看他的表情總是欲言又止,偶爾碰到老邢,老邢也一臉憋了屎的模樣。

直到兩天後,吳居中問他,為什麼退學的事要瞞著他。

「我你家長單方麵的主意,還是你也知道?如果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是怕我批評你,還是覺得無法麵對?聯賽隻剩一星期,你現在跟我說退學?」

安問剛這幾天都在吳居中的辦公室裡上晚自習,他剛收了卷子,正準備去實驗樓做最後一次排練。書包拉鏈還沒來得及拉上,便被吳居中一連串問懵。

辦公室門被推得洞開,十一月末的晚風從走廊對流吹進辦公室,將藍色的窗簾吹得鼓動,帶著嘩嘩的聲響。

吳居中很難有如此語速快的時候,他的嚴苛帶著冰冷,因而這麼連珠炮似的追問質疑,對於他來說,簡直算得上是失態了。

安問有點不明所以,抄起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問號。

啪。吳居中把手機扔回給他,因為用力,在桌麵上滑了一段,安問手忙腳亂地接住。

「你不知道你要退學?」

雖然一直懷著僥幸心理,但安問這次結結實實地聽清了。他猛然抬頭,那種天真的懵懂退去,變為一臉難以置信。

「你不知道。」吳居中冷聲的同時定了定神,舒緩了情緒:「怎麼回事?你家裡前天就來辦理退學手續了。」

這怎麼可能?安問沒有當真,反而從剛才的不敢置信中鬆弛了下來,很快地打完一行字,神情天真而不設防:「是不是搞錯了?」

吳居中無情地說:「沒有。」

安問愣了一下,那種天真不尷不尬地凝在唇角。指尖莫名發著抖,但心裡還是充滿僥幸。一行短短的字打錯了好幾遍,安問迫不及待地將屏幕亮給吳居中:「我不知道這件事,誰來辦的?怎麼沒人通知我?」

「第一天是你父親派人來辦的,學校以需要監護人親自出麵為由,暫時擱置了,高老師也不敢相信,想來勸你挽留你,校方也一直在做你爸爸的工作,但他說希望我們不要打擾你,說你……精神方麵出了問題,不能受刺激。」

安問皺了下眉,本能而無聲地說了個「at?」他精神方麵有問題?什麼問題?

吳居中觀察他,斟酌著問:「是不是我,或者競賽給你壓力太大,所以你覺得承受不了?」

這個問題是扯淡,吳居中很清楚,自從加入競賽班以來,安問的學習訓練強度是別人雙倍,但他沒有一天是不開心或者自暴自棄的,他很擅長數學,也喜歡數學,沉浸在解題時間中的他,是真正的心無旁騖,如同進入心流狀態。

安問搖頭搖得斬釘截鐵,但很快臉色一變。安遠成說他精神出了問題……是指不能說話那件事嗎?那件事,隻有心理醫生和任延知道。是從心理醫生那裡拿到了檔案嗎?

那……安遠成又是怎麼知道他去看了心理醫生的呢?

辦公椅的一隻腿掉了橡膠扣,久未去修,在安問猛然推開的動靜下,銀色鋁質椅腿與粗礪的大理石發出一道長長的、刺耳而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我不知道你跟你家長方麵出了什麼誤會,但是,我不接受現在退出,學校方麵的意思也很明顯,那就是盡可能地挽留你,但是如果你爸爸一心要帶你轉學,那我們也無能為力。」吳居中曲起指節叩叩桌子:「這件事是我主動跟你提的,跟高老師那邊沒有關係,希望你爸爸不要遷怒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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