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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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姨把髒床單扔進牆邊的髒衣簍中,回過頭來笑:「怎麼突然想到住這兒來了?」

任延隨口胡謅:「明天學校裡有個活動,一早集合,住這裡能多睡十五分鍾。」

「什麼活動哦?」許姨順著他的話閒聊,一扭頭,發現安問仍是兩手捧著柚子瓣的姿勢,黑而圓的眼眸一瞬不錯地仰視著任延,瞧著冷冷的,帶點譏諷。

「……看日出。」任延實在編不出來,扯了個很離譜的理由:「攝影社要給籃球隊拍照,想在日出時拍,表現我們的訓練辛苦和朝氣蓬勃。」

安問當真了。

難怪會這麼晚過來,原來不是為了吃許姨的餃子,而是為了多睡。

一想到他一邊難過一邊寫奧數的同時,任延在跟隊友討論明天怎麼拍照、幾點集合、早飯怎麼辦,心裡厭世的情緒像海浪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和不服輸。

憑什麼?

可他就是如此不爭氣,而任延就是如此爭氣,所以他能做的,隻能更麵無表情而更若無其事,假裝自己亦不在乎這一場爭吵,也不在乎兩人之間忽然裂出的齟齬。

「那我一早叫你。」許姨跟任延要熟一些,返身回到臥室繼續換床單,邊問:「最近日出挺晚吧?四點半叫你來不來得及?」

安問吃柚子,像玩兒似的,兩指隻撚起透明的一絲果肉,繼而抿進唇裡。如此一絲一絲地吃柚子,像倉鼠一粒一粒啃玉米。

兩眼還是看著任延,沒有探究,像在旁觀誰在開會。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任延轉過臉去,想與他眼神交流,但安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任延隻能無奈地對許姨說:「不用,我自己定鬧鈴就好。」劇烈跑動後的嗓音低啞,氣息不穩,他說完話後咳了咳,繼而走向沙發。

客廳小,沙發是標準的三人位沙發,隻有兩米一的寬度。安問原本坐在靠門這側的,察覺到任延想要挨著他坐下,便很自然地起了身,坐到了另一旁。

兩人中間空出身位,肩碰不到肩,腿也碰不到腿,坐得比等公交的陌生人還遠。

任延最喜歡抱他在自己腿上坐著,像寵小孩,看電影時,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中,安問被他從身後摟著,碰到恐怖橋段,任延的大手自然地為他遮住眼眸,手臂摟更緊,心跳與體溫都清晰地為他提供安全感。

他從體育公園一直找到省實,把整個學校都翻了一遍,又打電話給安養真確認安問沒有提過要回家,是走投無路了,才想到卓望道這兒碰碰運氣——跑了五六公裡,不是為了被安問這樣陌生人般對待。

預想中的開場白,應該是從一個用力的擁抱開始的。

「別坐那麼遠。」任延聲音很低地說,沒有低聲下氣,隻是很平靜。

隻是如此簡單的一句,安問撕著柚子的動作停頓下來,抿著唇的樣子更用力,眼睛一眨,險些落下淚來。

憑什麼。不能在任延麵前哭,尤其不能因為他簡單一句「別坐那麼遠」而哭,他又不是真的小狗,好賴不分沖誰都搖尾巴。

許姨還在絮絮叨叨地堅持要親自在四點半時叫醒他們,床單已經鋪好,兩隻枕頭被她並排放著,一邊走出臥室,一邊問:「你們睡一塊兒,沒關係吧?」

眼前一花,見安問站起了身,未解其意,先笑著調侃:「怎麼書包還沒摘呢?這麼舍不得呀?」

安問的書包一直沒摘,裝著沉沉的卷子和筆袋,站起來後,隨著她的話勾了勾肩帶,背得更穩了些,隨即繞過茶幾,在任延抬眸的注視中,給許姨打了一行字。

許姨視力老花,眯著眼一字一句喃喃念出內容,繼而意外地「啊」了一聲,「我這床單剛鋪好,怎麼又不住啦?」

安問點點頭,對她勾勾唇,歉意地微笑。

「哎呀……」許姨也有些意外,但沒怎麼挽留,「本來還想說給你和任延做宵夜吃來著。」

老一輩的待客之道是一定要把客人送到門邊的,許姨為他拉開防盜門,打開玄關處的燈:「那你回去小心點啊,到了報聲平安。」

安問再度頷首,邁步跨出低矮的門檻。他是有遲疑的,隻是這遲疑如此短暫,被巨大的、因為想哭而帶來的無所適從所淹沒,因此誰都沒有看出來。

最起碼不能在任延麵前哭,很丟臉,代表輸。

身後聽到許姨回首對屋內問:「延延,你不送一下問問到門口麼?」

聽不清任延的回答。也或許根本就沒有回答。

小區還是樓梯房,樓道燈是聲控的,在經年的使用中,猶如一隻半聾的耳朵,變得時靈時不靈。安問的腳步和他人一樣靜默,不被任何人、任何燈聽到。他在黑暗中下著台階,垂著眼眸,不疾不徐,離背後的那道窄門中的光越來越遠,而離黑暗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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