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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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公園路是到任延家的必經之路,可是體育公園路有六公裡長,中間有十三個分叉路口,足夠一輛車駛向十三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安問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兩聲,示意「拜拜」,繼而掛了電話。車子經過這片燈火通明的高層住宅,速度未停,跟著導航輕巧靜謐地滑過。

安問把任延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因為同時還刪除了好友關係,他發送了驗證申請,任延應該在微信上等著他,幾乎是秒速通過。

猶豫了會兒,安問先解釋了為什麼拉黑:「早上的看到拍一拍,有點尷尬……」

任延站街上等車,夜深了,由開始下起濛濛的細雨,路燈鍾形的光暈籠著他,他笑了一笑,一整天的不爽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任延:「我知道,但拉黑了也還是看得到的。」

安問:「那你假裝沒看到吧。」

又挺未雨綢繆地問:「為什麼設置這種狀態啊?如果是長輩和女孩子拍了你怎麼辦……」

任延又忍不住笑,勾起的唇一直沒放下來過:「是卓望道惡作劇,上星期還不是這樣的。」

原來是卓望道。安問震驚於他作死和整活兒的尺度:「那你改回來了嗎?」

任延:「改回來了。」

長街一眼望到頭的空盪,網約車唰地停下,輪胎上激起水霧。司機等了半晌,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完全沒有上車的打算,忍不住搖下車窗:「哎,是你打的車嗎?」

任延回過神來,頷了下首:「抱歉。」

從俱樂部到家有三十分鍾路程,任延估計安問這會兒應該已經進樓了,跟他交代:「崔榕去看任五橋了,你一個人怕不怕?可以抓西西出來陪你,我還要半小時。」

安問忍了這麼久的話終於有機會說出口了:「我回思源路,剛剛是經過。」

任延的表情停頓在臉上。

安問索性一次性說完:「晚上跟卓望道去看了脫口秀,後來說要去電玩城玩,現在已經上高架了,你早點休息。」

屏幕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光標在輸入框裡進進退退,任延把那句固執的「你有沒有想我」一個字一個字刪掉,薄唇緊抿著,最終回了個「ok」。

話到這兒似乎就沒什麼好聊的了。安問很想問問他下午球賽為什麼輸了,要不要緊,心裡難不難過,教練為什麼不讓他上場,下一次比賽又是在什麼時候,也很想告訴任延他去過了,隻是知道得太晚而周六路又堵,所以連個尾巴都沒看到。

但安問馬上又想到,任延可能並不在意他有沒有去,有沒有出現在觀眾席,因為任延的喜歡很短暫、很單薄,是多向的,運球的間隙,如果他曾抬起頭望向觀眾席,那也不會是在找他。

過了很久的很久,久到車子都已經駛進思源路了,任延才跟他說:「到家報平安。」

安問很快地回復:「已經到了,你呢?」

任延這次連「ok」都沒回,而是發了個ok的手勢表情,帶著無法言喻、斬釘截鐵的結束對話的意思。

任五橋在項目地過的淒慘,崔榕剛好有幾天假,去那邊陪老公。她講話向來冠冕堂皇信誓旦旦,「要建設一個健康穩定的家庭結構,首先要做到的第一點就是夫妻關係大於親子關係。」任延習慣得不能更習慣了,在視頻裡微諷:「這就是你丟下自己兒子的理由?」

崔榕心虛地轉移話題,眯了眯眼,盯著任延戰損的臉:「你嘴巴怎麼了?額頭那裡又怎麼了?」

任延用手背蹭了蹭:「沒什麼,一點輕傷。」

崔榕一猜即中,臉色嚴肅了些:「又去俱樂部了?」

「打了一場放鬆放鬆。」

「放鬆?你管這種動不動進醫院的運動叫放鬆?」

這是崔榕唯一會管他的地方,也是任延不愛她管的地方,母子倆的矛盾針尖對麥芒剛好匯到一處,任延的神情很混不吝,窄而薄的眼瞼壓下,形成一個令人感到危險的眼神:「我說過了,我會少去。」

電子門鎖識別指紋,任延推門而入,包被就地扔在玄關邊,他沒開燈,一個人靜靜地走進暗淡的客廳中。

今天的月亮很圓,即使下著雨,月光也穿透薄而飄渺的黑色雲霧,將天照成鉛灰色的亮。大理石地磚很涼,即使隔著地毯也是如此。任延席地而坐,就著壁燈的光重新處理淋了雨的表麵傷。

鬥獸場一般瘋狂的嘶吼似乎還響徹在耳邊,被拳擊手套和重拳擦過的眉骨滲著血,腹部斜肋下的傷也隱隱作痛,任延剝了t恤,擰開瓶口,粗暴地將剩下小半瓶的藥酒都倒在了傷處。

安問那種在掌心捂熱揉化後再上藥的方式真的很溫柔,這樣想的時候,連肋下的傷都變得更難以忍受起來。任延呼吸一緊,自虐般地將傷口的淤血揉開,繼而長長地、發著抖地舒了一口氣。

貓悄無聲息地蹭過來,估計是一整天沒見人了,它一改高冷,反復蹭著任延的腳踝、小腿,在他屈起的膝彎下玩爬梯似的鑽來鑽去。

任延扔掉棉球,垂著眼眸勾了勾唇,伸出手指去撓了撓西西公主的下巴:「怎麼又隻剩你跟我了?好像跟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明明隻是有一晚的不同而已,他竟然就已經覺得無法習慣。

-

因為提前說了今晚上會回來,安家人都沒睡,安養真坐在簷廊下一邊喝茶一邊等著,看到車子開進來,他放下茶杯迎起身,像個門童一樣幫安問打開車門:「怎麼弄得這麼晚?」

安問用手語解釋著:「跟卓望道出去玩。」

安養真點點頭,張開雙臂抱他:「是不是在任延那裡住得不習慣?我們都猜你肯定不舍得回來,沒想到你過了一天就回來了。」

安問賣乖:「想你們了。」

林茉莉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情緒低落,輕輕碰了碰安養真的胳膊,又對他使了個眼色,安養真便停住了打聽的話,攬著他往屋裡走:「林林說你喜歡吃葡萄,這次買了一種你肯定沒嘗過的,來試試。」

安養真跟林茉莉差不了幾歲,叫後媽林林,安問叫不了,乖乖稱呼其為阿姨。

進口的葡萄冰鎮在玻璃碗裡,頭是綠的,尾是紫的,中間匯成漸變,長得就很不一樣。咬一口,有熟悉的花香,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林茉莉和安養真都眼含期待,安問不確定地問:「怎麼有一股茉莉花香?」

林茉莉合掌一贊,眼睛笑得彎起來:「對啦,這個就叫茉莉葡萄,是不是比玫瑰葡萄還甜呢?」

安養真更笑:「我就說了他能嘗出來,你輸了。」

原來兩人還打了這麼童稚的賭。林茉莉拍掉安養真的手,挑了一顆最飽滿晶瑩的遞給安問:「喜歡的話,我讓人寄一箱到任延家呀?」

安遠成從書房打完電話出來,看到燈火下如此其樂融融合家團圓的畫麵,心裡感動,覺得荒唐半輩子能有如此圓滿,老天果真待他不薄。

說笑了一陣,都看出來安問的疲憊,林茉莉便吩咐傭人給他放水泡澡,特別叮囑要用安眠凝神的薰衣草精油。安問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她尖尖的肚子,心裡想,她的孩子一定會擁有很多母愛。

林茉莉看著他垂眸無言的模樣,也跟著溫柔下來:「你不怕給你帶去壞運氣嗎?我老家有一種說法,孕婦的肚子是不能碰的,碰了晦氣。」

安問:「上次不是你抓著我的手扌莫妹妹嗎,說她想我。」

林茉莉哈哈笑:「好吧,沒嚇唬到你。」

「什麼樣的情況,你會不要她呢?我是說她會喊你媽媽的時候,不是什麼都不懂、都不記得的時候。」

林茉莉收起笑,伸手扌莫了扌莫安問的頭發:「永遠不會。」

「我媽媽會。」安問沒什麼情緒地說,像接受一加一等於二般自然、篤定。

林茉莉一怔,隻覺得眼眶熱熱的,溫聲請求他:「你叫我一聲媽媽試試。」

安問抬起手,頓了一秒:「你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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