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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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養真找的定製店,是寧市有口皆碑的老字號,到現如今老寧市人仍習慣稱呼其為「裁縫鋪子」,而不叫「西服定製」。鋪子打從爺爺輩就開始經營了,爺爺傳兒子,兒子傳孫子,現如今是父子兩人一塊兒手工經營,帶著老家同姓氏的兩位學徒。

安養真是聽朋友介紹才知道這麼家店的,藏在小東山的紅磚老洋樓裡,鳳凰花和老榕樹遮著陰,穿過青石板的庭院小徑,上二樓,安問成年後的第一套西服就穿在正中央的模特假人身上。

這套是由老裁縫親手做的,配了兩件內搭的白襯衣,款式很年輕,但不輕浮,安問換上,整個人看著挺拔而端正。

「雖然瘦,但身材比例實在是漂亮,還未成年吧?再長幾厘米,再長些肉,穿衣服會更好看!」老裁縫為安問拍拍肩膀,又撫撫衣襟衣擺,金絲眼鏡後的麵容透著滿意的笑意:「很不錯!你活動活動,看看有沒有哪裡需要改。」

安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他穿的最多的就是別人捐贈的t恤褲子,自小穿的就永遠比自己大一號,有時候成人的t恤掛在他的小身板上,空空盪盪的像個鄉裡的孤魂野鬼。新年時,會有好心人給福利院捐新衣服,安問也是讓小朋友先挑,挑完後他在撿剩下的,好在他生得好,怎麼穿都不至於醜。

安問打著手語,從落地穿衣鏡前看,穿上西服後,好像就連打手語都變得賞心悅目許多。

「我還沒穿過西服呢。」他眼睫彎起,透過鏡子與安養真對視。

西服好貴,他本來覺得這一輩子都穿不上這麼高級的衣服啦。

安養真扶住他瘦削但平直的雙肩,看著鏡子裡的安問,笑了笑,竟然什麼話也說不出。

安問的生日宴會由林茉莉一手操辦,不過她畢竟大著肚子,所以實務還是多由鄭伯去操手經辦。宴會放在了風景優美的濱海瑞吉酒店,客人多半是安家的親朋和安遠成公司的生意夥伴,安遠成有意由這一場生日會宣告安問的回歸。

卓望道跟他家裡人一塊兒過來,尚在嬰兒車中的三胎弟弟卓逸群也由保姆帶到了現場。安問看到卓逸群就心情復雜,蹲下身用手指戳戳他肉乎乎的臉蛋,……總有種在戳任延的感覺。

昨天那則祝安問天天向上的消息一放出來,下麵就炸開了鍋,因為前幾天才有男的跟安問表白,今天又有人讓他不要跟壞學生走得太近。眾所周知,跟安問走得近的壞學生隻有一個,就是任延。

「管天管地管人交友不慎,再說了,跟任延走得近怎麼不行啦?」

「投稿人真無語,陰陽任延你很勇唄」

「任延怎麼壞學生了?又不霸淩又不抽煙燙頭,翹個課礙著誰啦?」

「老邢,是不是你,你上大號說話!」

「卓逸群是誰啊?我怎麼不知道省實有這麼一號人?」

任延是專門用卓逸群的馬甲小號投稿的,就算是相熟的人,也絕想不到這會是他本尊,於是表白牆下就鬧了幾百樓「為了給任延找回場子而陰陽了一整晚真·任延」的好戲。

卓望道早就看到了這則表白牆,專門憋著留到今天當麵兒吐槽的:「任延這個狗逼,用自己名字會死啊?」

吐槽完,噌地一下扭頭疑神疑鬼地巡視了一圈大廳,生怕任延又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揍他。

「噗。」跟在他身邊的一個美女一聲冷笑,「慫成什麼樣兒了你,等會兒任延來了,我幫你轉告一下。」

「卓爾婷,想我死直說。」卓望道木著臉,「你忘了是誰幫你擺平了趙睿的。」

「不敢忘,怎麼敢忘呢,」卓爾婷甜甜笑著:「當然是校長和派出所啦。」

趙睿剛開學就因為聚眾鬥毆蹲了局子,因為屢教不改又在校園裡橫行霸道,已然形成了一股黑惡勢力,學校再三考慮,對他作出了退學處理。卓爾婷被騷擾了整整一年,終於得到解脫,感恩地感恩天感恩社會主義哐哐大鐵拳。

卓望道不想跟白眼狼說話,還是安養真打圓場,笑著跟安問介紹:「這是爾婷,跟你同歲,不過爾婷小時候在老家長大,所以你們沒見過。」

卓望道的親爸卓立,是個挺重男輕女的,兒子帶在身邊,女兒就送到老家讓奶奶照顧,直到初中才回來。這怎麼還來得及呢?卓爾婷打小跟別人鬥雞鬥狗上樹掏鳥窩,考試分數十分震撼,中考想當然什麼重點高中的門檻也沒扌莫著。

卓立不差錢,要是卓爾婷撒個嬌,他能掏贊助擇校費,但卓爾婷叛逆期上頭,學籍一卷自己到三中報道去了,從此落入了狗日趙睿的坑裡。

安問對卓爾婷點點頭,勾了勾唇。

卓爾婷一雙杏仁眼又大又漂亮,透著清澈的機靈。見過了安問,她把她哥揪到一旁:「哥,哥,哥。」

卓望道猜到她有幺蛾子,涼涼問:「怎麼?」

「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最近很想談戀愛……」

卓望道:「……」

「安問哥哥有女朋友嗎?」

卓望道拆穿:「他比你小一個月。」

「關我什麼事?」卓爾婷一身正氣,「又不是跟我談戀愛,我朋友比他小,叫聲哥哥怎麼啦?」

卓望道:「沒有女朋友。」

卓爾婷:「你有他微信嗎?」

卓望道:「他是啞巴,可能不太適合談戀愛。」

卓爾婷真服了她哥:「你好沒禮貌。」

「我隻是在說客觀條件,溝通都成問題,怎麼談?每天打字談?」卓望道勸他妹清醒一點。

「沒關係啊,喜歡就會為他去學手語。」

「嗯嗯,手語真簡單,一學就會……」卓望道擺爛糊弄,說一半卡殼了。

手語確實不簡單,因為他回了家也試圖學過,但他的腦子光記方程式分子式就夠頭禿的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學了幾天便放棄作罷。但是有一個人,從考試分數可以證明,智商並不淩駕於他之上,是個實打實的學渣,卻莫名其妙學會了手語……

而且還是認識安問後在半個月裡突然學會的!

《喜、歡、他、就、會、為、他、去、學、手、語》

「臥槽?」卓望道傻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任延是在卓望道呆滯的目光中走進宴會廳的。

崔榕和任五橋在後頭還在持續拌嘴,一個說她昨晚上忙太晚所以今天才會起得晚了,一個怪對方沉迷擼貓誤了出發時間,隻有任延一臉冷淡地走在前麵,似乎恥於跟父母為伍。

他今天多少也穿了正經西服,崔榕非要他打領結,被他用生命威脅給拒了,最後係了條不太紮眼的領帶。範兒還是足,這麼亮的水晶燈都壓不了他的氣場,一走進來,跟鶴立雞群似的顯眼。

安問站了一上午了,見到他,原本稍稍鬆懈的站姿又筆直了起來。

「生日快樂,問問。」崔榕代為表達心意,遞上一個大紅包。

任延忍不住很輕地哼笑了兩聲,湊安問耳邊低聲:「怎麼過個生日被你後媽弄得像結婚?」

安問能上哪兒說理去,聽任延講話的那半邊耳朵熱得慌。

好在座次安排得好,讓大人跟大人一桌,他們小孩兒跟小孩兒一桌,互不妨礙。安遠成站起身叮叮當當敲酒杯,說了兩句開場白,大意是安問能回到安家,是上天對他最大的眷顧與體恤,講到動情處,說自己過去十年做了多少多少慈善,又求了多少神拜了多少佛,才算得償所願。

安問笑得乖巧,叔伯長輩都誇他一點也沒長歪,但絕口不問他為什麼啞了。

對於安家新回歸的小少爺是個啞巴的消息,他們早就在私底下口耳相傳過了,到了現場一碰麵,隻當是看不穿看不出,微微笑著維護體麵。林茉莉和安養真一個勁誇他成績好智商高,生怕旁人對這位被找回來的真少爺有什麼怠慢。

隻是一些閒言碎語可以不當麵說,卻防不住不在背後說。

一從洗手間出來,安問便聽到走廊上兩道由遠及近的交談聲。

「安遠成那小兒子是怎麼啞的,你知道嗎?」

「沒聽說啊,安遠成對誰都沒說過。」

「我小時候還抱過他呢,還給我背唐詩,那時候看著倒很正常。」

「誰知道呢,要是沒問題,安遠成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琚琴把他帶走?」

另一人一聲哼笑,「不缺兒子唄,你看他現在像是珍惜兒子的樣子嗎?除了安養真和這個安問,外麵那些兒子不都被他打成沒繼承權的私生子了?」

「得了,」一陣大笑,「安遠成腎好,還能再生幾個!」

安問躲閃不及,隻能閃身回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裝作在洗手的樣子。

「問問?」原來是兩位生意場上的長輩。

安問點點頭,臉上掛上笑。

左右無人,事業有成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禁不住嘴碎:「這麼多年,你媽媽……」

門上傳來一陣不客氣的輕叩聲,繼而是一聲旁若無人的「安問」。

三個人同時回頭望,任延閒閒地站著,往外一撇下巴:「走麼。」

這才像是看到了兩個長輩,失笑了一下,剛還落拓微躬的脊背微微站直,「喲,張叔叔,李叔叔,這把年紀了上廁所還結個伴呢?挺有情趣啊。」

安問:「……」

找茬你是真能行。

當長輩的哪有跟小輩計較的?被當麵埋汰了一頓,兩個老男人也隻是訕訕笑了笑,各自進隔間了。

安問走到任延跟前,壞心眼地把濕乎乎的手往他衣袖上擦。

「嘖。」任延按住他手,不讓他為非作歹。

「昨晚上表白牆你看了嗎?」任延裝若無其事。

安問搖搖頭,「我沒上,另一個管理員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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