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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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你的。」任延順手扌莫了把安問的頭發, 「抄完作業就送你回去。」

安問被他扌莫了一下,神情上顯而易見的愣了一愣,有些別扭地把任延的手拍了下來。

任延小時候就這樣對他, 不僅如此,還會牽他的手,捏他的臉, 捏他嘴唇, 把他兩瓣紅潤的唇捏扁成小鴨子, 讓他不要囉嗦。

玩捉迷藏時, 兩人掀開環衛工人罩廢品的油布, 裡麵好擠, 任延把安問揣懷裡,兩手從背後環著他, 下巴擱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輕聲說「噓」。

嗯,那個環衛老爺爺人挺好的呢, 知道他們愛躲這兒, 就把裡頭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氣味也不難聞,安問鼻尖縈繞的,都是任延呼吸裡甜絲絲的味道。

任延體貼地幫安問取了一雙乾淨嶄新的拖鞋出來,跟安問介紹:「一共三層,我住二樓, 他們和貓睡三樓, 一樓有健身室和影音室, 上次來的時候沒帶你參觀……算了, 也沒什麼好參觀的。」

安問換好了鞋子, 仍是那麼禮貌地將球鞋並攏好放在墊子上。他想「參觀」的東西很明確,抬眼即能看到——

上次被任延藏起的研學營獎狀高高掛著,水晶相框,中英文雙語的頒獎詞,用漂亮的手寫花體字寫著「任延」。如此正式隆重,目光下移時,看到「優秀學員」四個字時便很滑稽搞笑。

「別笑。」任延擰著眉,有點遷怒任五橋不給他麵子。

他越在意,安問便越笑越厲害,捂著肚子雙肩發抖,直接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任延「嘖」了一聲,使壞,拿大手捂住他口鼻,半真半假地威脅:「生氣了啊。」

安問呼吸不過來,掰他手腕,從鼻尖裡逸出求饒的「嗯」聲。

近十點,城市也已安眠,街麵上的車水馬龍浮不到如此的高空,在如此的寂靜中,任延這次將這一聲「嗯」聽得清清楚楚。

安問也聽到了。

兩人都像是被按下暫停鍵,鬆了力氣。安問不掰他了,任延的手也鬆垂了下來,剛剛還擰著眉的神情一片怔然的空白。

「你……」

安問的臉莫名紅了。

任延咳嗽一聲:「你臉紅什麼?」

安問條件反射地用雙手捂住臉,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眼睛裡氣鼓鼓的,似乎是讓他不要亂講。

「剛剛那聲……是你『嗯』的吧。」

安問一字一句比著:「這不可能。」眼睛卻撇開,不敢跟任延對視。

「我聽到了。」任延認真而肯定。

「你聽錯了。」

「你自己也聽到了。」

「我也聽錯了。」

任延:「……」

「我是啞巴,不會說話的。」安問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他的喉結很漂亮,如此剛發育好的男性第二征器官,任延自己也有,卻莫名喜歡看他吞咽喉結的樣子,細致而充滿少年氣。

讓他想抬手觸扌莫,讓安問的喉結在自己的指腹下滾動,顯出難耐的模樣。

畫麵過於不合時宜,任延渾身電流般躥過一陣激靈,把自己嚇了一跳,「操,有病。」他脫口而出。

安問:「?你罵我乾什麼?」

莫名其妙!

·

任五橋在二樓客房打電話。

客房素得很,因為他和崔榕都很忙,平時也沒什麼時間招待客人,任延又獨得很,導致客房長期空白落灰。

任五橋冷靜了會兒,問他老婆客房被子和四件套在哪兒,結果隻得到崔榕一個無情的不知道,他隻能又打給家政阿姨,最終在阿姨的指導下翻箱倒櫃一陣,總算找到了與床尺寸正合的四件套與空調被。

「但是毛阿姨啊……」任五橋將手機夾在耳下,抖著被單:「這個怎麼套?」

對麵的阿姨陷入沉默。

任五橋是個甩手掌櫃,她很清楚,但她沒想到這天底下竟會有連被套都不會套的男人。

「不然我現在過來幫你吧。」阿姨由衷地建議,這叫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不不不,不要這麼麻煩不要這麼麻煩。」

任五橋跟崔榕個性是相反的,比較內秀,對熟人放得開,但骨子裡是個社恐和「不要麻煩了不要麻煩了」的性格,隻不過這一切都被他很好地掩藏在了「太忙了」的表象下。

「我自己再想想辦法。」他誠懇地說,再三強調「你別過來啊」,掛斷扔掉手機,在床沿坐下沉思兩秒。

這個床墊很重,要把床笠罩進去,就得搬動床墊,但他最近月要疼,不太想多此一舉。

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解決人。這是企業級的戰略思路,不愧是總裁級的格局。

任五橋施施然下樓時,任延剛罵完「有病」,客廳還在詭異的寂靜中,他先叫了聲安問,說:「我已經跟你爸爸打過招呼了,說你今晚住這兒不回去,讓鄭伯不用來接你了。」

安問:「???」

任五橋再對任延說:「那個……剛剛西西在客房尿了尿,問問今晚上就跟你睡。」

任延:「???」

安問覷了一眼,西伯利亞森林貓西西——要尊稱一聲公主——高貴地坐在地上,灰色的毛長而蓬鬆,好大一坨,被任五橋養得像隻豬。

這隻豬……哦不是,這是貓分明一直沒挪地兒。

任五橋泰然自若:「中午尿的。」麵色一換,十分嚴厲地撈起西西,惡狠狠地說:「你完了,爸爸現在就要給你關禁閉,餓你肚子!」

安問心裡哢嚓一道裂縫:任叔叔……他好像放棄治療放飛自我了。

·

二樓一整層都是屬於任延的,那個被造謠為「一股貓尿味」的客房已經被任五橋鎖死鑰匙拔走,剩餘的則是任延的書房、臥室、洗浴間和衣帽間。

任五橋造完謠撈起貓就鑽三樓去了,可能是在小輩麵前過於尷尬,過了幾分鍾,他敲響任延的書房門——西裝革履,領帶端莊。

任延:「?」

大晚上的又抽什麼風?

任五橋嚴肅地說:「臨時有個會,你好好照顧安問,早點睡,早上記得定鬧鈴。」

安問瞄了眼桌上的電子鬧鍾,顯示10:03。

任五橋擰了擰領帶,清了清嗓子,轉身的時候以假亂真地暴躁吐槽:「真是的,大晚上還開什麼會,神經病……」

火速開車前往五星酒店。

任延實在丟不起這人,冷冷解釋:「別看我,我跟他從頭到腳沒有任何地方一樣。」

安問吃著冰鎮的進口青葡萄,在草稿紙上寫:「挺可愛的啊。」

任延震撼:「你什麼品味?」

安問拿筆敲了下他手背,眼神抬了抬,讓他趕緊抄作業,別在這裡正大光明地瞎聊天。

但任延怎麼抄得進去。

安問就坐在他身邊,像同桌一樣,稍微寫點字,胳膊便要挨著胳膊,肌膚相貼,脊椎躥起一股奇怪的冷。咫尺的距離,任延可以聞到他用的洗發水香味,過於清爽甜,讓人嗅覺輕易淪陷。

下次見了安養真一定要提醒他,不要給安問用這種甜不拉幾的洗發水!!

……筆尖一頓,人傻掉。

果然抄串了行。

安問火眼金睛,像個嚴師般:「你怎麼這麼不專心?」

任延乾脆扔下筆拿起手機:「十點半了,我給你打個車吧,我送你回去。」

安問愣住,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很輕微而遲疑地點了下頭,垂下眼,掩去表情裡的尷尬。

任延點開約車軟件,在裡麵輸入思源路,半夜車少路況暢通,上麵顯示車程隻需要四十分鍾,已經算很快的了。

安問自覺站起身,開始收拾書包。總有種任延在趕他的意思。一想到這層,他漂亮的臉上便變得麵無表情,把作業本塞進書包的動靜也大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又不是他要住在這裡的,明明是任五橋自作主張,他是看在長輩的麵子上才勉為其難留下,現在任延反而趕他走。

他又不稀罕。

走就走!

任延沒察覺出他的動靜,隻知道自己點擊「確定」的手遲遲不舍得按下去。

附近等著接單的空車很多,隻要按下,五分鍾內他就能送走安問。

安問動作很快,不等任延做好決定,便推他的手臂,示意東西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嘴唇微抿,漂亮的下垂眼也不無辜了,裡麵什麼情緒也沒有。

任延退出打車軟件,跟他爸如出一轍地睜眼說瞎話:「沒人接單。」

安問冷冷一撇嘴角,掏出自己的手機,不信邪,要親自打。隻是還沒選中地址,屏幕便被任延的手掌不由分說蓋住了:「別走,就睡這裡。」

到底怎麼樣?

「我錯了。」任延低聲,認錯飛快。

僵持數秒,剛好安養真撥了視頻過來,任延立刻幫他接起。

安養真掛念安問習不習慣,一看兩人還穿著校服,就知道還沒洗漱上床。他自己已經換上了睡衣,但卻是在安問的房間裡。

「問問今晚上跟任延一起睡?」他一眼猜透,語氣帶笑,看向安問的目光有促狹。

安問沒回,任延點了下頭,一錘定音:「他跟我睡。」

安養真笑了起來:「但是問問怎麼好像不開心?」

他很敏銳,但也過於把安問的一舉一動放在心上,安問隻是稍微的一些小別扭,在他口中就成了「不開心」,事態一下子升級嚴重化。

安問趕緊搖頭擺手,用眼神示意安養真不要亂說,他才沒那麼矯情。

任延聽了安養真的話,便把目光從屏幕前收回,側過臉去觀察著安問的神情。他目光如此專注,安問隻能硬著頭皮扯了扯嘴角,忙慌對安養真打手語轉移話題:「哥,你為什麼在我房間裡?」

安養真把鏡頭一轉,對準身後的床鋪:「你白天不是跟我說,打掃房間的李阿姨總是把你的娃娃亂扔嗎?我現在給你看一下,免得你掛念。」

安問睡覺時,總要抱著一隻毛絨絨的布偶熊。這隻熊顯而易見地很舊了,頭上的咖啡色卷毛已稀疏,熊眼睛也被磨出了刮痕,變得不再閃亮。但即使如此,安問從福利院被接走時,還是抱上了這隻半人高的熊。

除了那隻熊,安問還有四隻小玩偶,是胡蘿卜、小兔子、像招財貓的小老虎,以及一隻考拉。這些玩偶也很陳舊,一眼就能看得出過時,但很乾淨。它們平時是負責待在安問的枕頭邊陪/睡的。

家裡負責搞衛生的阿姨姓李,是老傭工了,她做事麻利,林茉莉是很滿意她的,隻是安問心裡憋著火,因為暑假裡,他好幾次撞見李阿姨整理床鋪時把熊隨便扔到飄窗上。至於這些小娃娃,就更沒那麼上心了,簡直像四處顛沛流離的小乞丐,被淩亂地丟在床尾地毯上。

安問第一次看到它們被扔在地上時,瞪著眼睛倒吸了好大一口涼氣。

!會著涼的!!

他對著李阿姨一頓瘋狂手語輸出,李阿姨滿頭霧水,叫過安養真來聽,安養真一邊翻譯,一邊忍不住大笑。

「啊?誰會著涼?」李阿姨活了半輩子,在這一時刻懷疑人生。

安問把玩偶們抱進懷裡,並排放到床上,示意給她看——要這樣這樣再這樣地給他們蓋上毯子,掖好背角。

安問還沒演示完呢。他每天起床後,還要挨個扌莫扌莫它們的腦袋,與它們說早安和道別。

但他這些不會說話的朋友們,並不喜歡李阿姨,所以還是算了吧。

李阿姨:「………………」

從此以後,暑假裡的每個早晨,安問總要神出鬼沒地去抽查她有沒有好好對待他那些啞巴的朋友們。

李阿姨早就過了有童心的年紀了,返老還童是不可能,且她認為,安問作為一個十六歲——即將年滿十七的成年人,也該學著長大了。因此,隻要安問不注意,他心愛的不會說話的朋友們,還是會慘遭扔地板飄窗上挨凍的命運,亦或者被李阿姨粗暴堆到一旁,折胳膊折腿的醜態畢現。

哼,她是倚老賣老,欺負安問不會說話不會抗議,而且還是家裡新來的。

安問上了學,更監督不了李阿姨,每天九點多的大課間,他就偷偷扌莫扌莫給安養真發微信,讓他拍照來看一下他的朋友們是否安好,或者乾脆就拜托他把它們藏進衣櫃裡,免得李阿姨施展報復。

「你今天晚上不回來,我已經給你的熊蓋好被子了,你的小胡蘿卜、小兔子、小老虎和小考拉,也已經準備熄燈睡覺了。」

安問:「!!!!」

這種事情不要在視頻裡說啊!!!!

任延跟著安養真的鏡頭,把安問床鋪上的景象看得明明白白。

大咖啡熊枕著枕頭,蓋著被子,兩隻熊爪搭在空調被外,看著很安詳。

那四個小的排排躺著,頭挨著頭,鼻子蹭著鼻子,……看著也很安詳。

安養真熄了燈,臥房陷入灰色的夜中,隻有走廊上的橘黃色燈光漫入。他走出房間,將門輕輕帶上:「好了,現在你的朋友們都睡覺了,你也該睡覺了。」

安問臉紅得要命,都快燒著了。

可恨安養真還在說:「等十一帶你去買新的好不好?或者給他們定做幾身新睡衣。」

掛斷視頻,安問不敢抬頭,任延倚著桌子抱著月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安問拎起書包悶頭往外走,可是任延的房間怎麼該死的這麼大啊,還沒走到門口,便被任延截住:「沒有打到車,你怎麼回去?」他說著,動作溫柔但堅定地將安問的書包摘了下來:「那個熊……」

安問閉上眼睛,一副死到臨頭的模樣。

任延可不可以不要記得這種小事!

千萬別記得!!

「……是我以前送你的那個嗎?」

上天沒有眷顧安問,任延不僅記得,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年夏天我回北方姥姥家,你在電話裡哭,回來時我送了你這隻熊。」

安問蹲下身,把臉埋進交疊的臂彎裡,一副沮喪到崩潰的模樣。

該怎麼解釋,這個熊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他隻是習慣了而已。當初從安家被媽媽帶走的時候,媽媽說很快就會回來,不必帶什麼心儀之物。隻是安問認床得厲害,所以他才抱上了那隻熊。

坐進小轎車,媽媽嫌棄說這頭熊好大、好占地方,安問便把熊緊緊摟坐在懷裡,努力降低它的存在感。

到了福利院,那麼陌生的小小一道窄床,暗淡的洗得褪色的床單,夜晚走廊上護工大叔巡視的手電筒和咳嗽聲,都讓安問難以入眠。

他隻有這頭熊。

熊不會說話,是最擅長保守秘密的,但今天把安問心底的秘密都抖落乾淨了。

任延也跟著蹲下身,過了須臾,他握住安問細瘦的胳膊。

安問還是埋著頭,熱度驅散不去,他的耳尖紅得要命,被任延看得清清楚楚。

但任延並沒有追問,反而好像決定放過他了。

安問聽到他起身的動靜,腳步聲在木地板上走動、遠離,聲音漸消,似乎下了樓。安問凝神聽著,像土撥鼠鑽出洞一般,將信將疑地一點一點將頭抬起。

書房裡確實沒人了。

不行,他還是得回去!這麼丟臉的秘密被發現,無論如何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任延會不會很驕傲?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譬如「沒想到表麵上你對我愛答不理,實際上這麼多年每天都抱著我送你的娃娃睡覺」——一想到任延會出現這樣的沾沾自喜,安問就想掘地三尺安詳地躺進去——不不不安詳不了,是死不瞑目!

手機震動。

任延:「你小時候沒有送過我東西,否則今天我一定會拿出來,證明我比你保管得更久更好。」

大腦嗡得一聲,安問發著懵,似乎讀不懂這句話。

任延:「不過還是存了一些的。書桌最靠牆的抽屜,裡麵有個長方形的收納盒。」

任延:「不要趁我不在就打開看,我餓了,去買點宵夜。」

他要出門?安問不敢置信,接著便果然聽到一聲不輕不重的落鎖聲。

……偷看一下應該沒關係的吧。

安問輕手輕腳地靠近桌子,輕輕拉住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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