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謎底(1 / 2)
西書樓有一棟二層書樓。
樓頂歇山,飛橋欄杆,明暗相通。
一樓內的藏書大可分為三大類五細項。
以文字載體劃分為三類:簡書、帛書、紙書。
又細分天文地理、詩詞歌賦、軍事經濟、歷史文化及其他五項。
樓內靠窗的地方是三排書架,架上或是一捆捆竹簡卷軸裹著深灰色的書衣包,或是裝訂成冊的本子,都整整齊齊的摞放在架上。
乾淨無塵,空氣間漫溢著淡淡的書墨香。
書架正對麵是一排桌子,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方便取書閱讀的學子及時做摘錄和抄寫。在印刷術還未發明之前,書籍千金難求,尼山書院的藏書於天下學子來說簡直華胥之國。
此樓層學子可隨意進出,但進者不可自帶書籍竹簡,亦不可將樓內書籍帶出。
二樓則隻有品學兼優者可入,據說裡麵的經書典籍較於一層要豐富許多,甚至連秦始皇焚去的部分已經遺失的書籍都可在裡麵找到整部或殘卷。
近午時,書樓的人不多,王藍田將一樓的書目瀏覽了個大概,拿了卷王弼作注的《道德經》看了起來。其中內容與她往日所讀稍有出處,批示注解尚未來得及看,隻謄抄了與記憶中不同的句子。
許是因為早上起得太早,又或是暖陽哄得人想睡覺,王藍田擱了筆,打了個哈欠,眨了眨打架的眼皮,瞧著外麵的天,估扌莫著這時候回去還能補上一覺。
她起身將桌上的東西擺放好,卷好做了筆記的紙,拎書放回架子上,也不知想著什麼,不看路蹚著步子往後退,結果撞人了。
「抱歉啊。額……」她忙轉身,待瞧清所撞之人後,神色一怔,隨即扯出一個笑來,「好巧啊,文才兄。」
「嗬。」來人從嗓子裡擠出一聲笑,唇上上揚,麵上的笑容頗帶諷刺意味,「真巧,藍田兄。」
細數初識的這些時辰裡,「藍田兄」倒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
想著朝食的鬧劇,她決定先做退讓,側身退了一步做出了個邀請的手勢,「您先。」
馬文才斜睨了她一眼,走到前麵的架子前停留了片刻,才拿了本書離開。
王藍田眼尖的瞧見書頁上的名字《道德經》,她不由的挑了下眉角,看著他高大寬闊的背影,不由的為昨晚的沖動抹了把汗。
當然,也虧她機智。
吃了癟就抱著被子去二進屋的榻上睡了半宿,再沒給馬文才將她踹下床的機會。
出書樓,沿路向西而行至盡頭後右轉,可見鍺色大門。
白日裡門大開,抬頭望青磚黛瓦,簷角飛聯,天輕雲淡。
門的正對麵一池荷。
池邊圍滿了頭戴幘巾帽,著黑邊白色的廣袖襴袍的學子。
本想回屋眯上一會兒,蓄養精神以便應付所謂隨機降落的懲罰的王藍田剛踏入大門,沒走兩步就看見那熟悉的娃娃臉少年撥開人群朝她飛奔而來,深情呼喚道:「藍田兄!」
王藍田:……
「藍田兄他們正在玩猜謎遊戲呢。我愣是一個都答不上,被他們笑話了好久,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挽挽我的麵子啊!」周子矯勾住她的的肩頭,借力將她往懷中一帶,弄得王藍田一個踉蹌。
「不,挽回麵子是不可能的。」王藍田勉強穩住身子,拒絕道,「說不定累得我也成了個笑話。」
「怎麼會呢!太原王藍田可是太原城內數一數二的風流才子!」周子矯撇了撇嘴,眼角向下一耷,模樣甚是可憐,「也是,大才子才不想玩這些無聊的遊戲呢。大才子才不願和我這樣的人交朋友呢。大才子有大才子的事情要忙。大才子……」
王藍田斜眼看著神情低落周子矯,聽他一口一個「大才子」喊得陰陽怪氣,真想給他一拳。
她麵上掛著招牌式的笑,伸出手敲了下他的腦袋:「子矯兄,你這消息著實有些問題,或許可以寫封信回家問問這消息的來源。」
說著矮身躲開他的胳膊,往寢舍走去:「我本就長得不高,你可別再給我壓的不長個了。」
雖是玩笑的話,她說的極為冷淡,與麵上的笑意很不相襯。
說著已快步走到門口,她看著圍在荷塘邊的眾人:「子矯兄你若是真想同我交朋友不妨換個法子。眼見雖不見為實,但總比你冊子上的內容靠譜些。」
她話題轉的快,說完就要推門進去,周子矯未反應過來話中之意,但卻下意識的伸手去攔她,正好又有人大喊:「王藍田,日火炚,打《易經》兩句,你可知道是哪兩句。」
王藍田步子一頓,先是看了眼攔著她的周子矯,然後將目光落在聞聲而動一乾人身上,瞧見趾高氣揚的下巴都要台上天的熟臉:「張朝,席地談天,打《孟子》一句,你可知是哪句?」
張朝臉色由白轉紅,咬牙說了個「你」字就被王藍田懟了回去:「承著這個謎底打一個動物,你可知是什麼?」
她話說得不明不白,但多數人都已明白過來。
「約莫還有半個時辰就要上課了,春困秋乏,午時還是眯一會吧。」王藍田低頭撣了撣身上莫須有的灰塵,語氣淡淡,笑意淺淺,話中的意思已是很明顯。
眾人互相看了看,神色不一,於是三兩結隊,邊走邊小聲嘀咕著什麼。
周子矯跟著王藍田進了屋內,坐在凳子上給她沏了杯茶遞了過去,好奇的問道:「你剛剛那兩個謎麵的謎底是什麼?我見張朝的臉色斑斕,好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