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瞑目2(1 / 2)
——命運不是刻在石頭上的東西。
——很多時候取決於你選擇如何去應對生活上的每一種狀況。你的覺察力會給你智慧和勇氣,去改變你生活中的所有事件。
——聖人對國王說:「過去幾個月你不負責任的行為改變了你的命運。」
——「你所要得到的冠冕,已經淪落為一罐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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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之後若是不肯輪回,要在這孤零零的塵世間……
淪落整整十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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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皇宮還一片安靜。
沒有知道,叛軍已經盤踞在煌城門外,即將殺入城中。
整個煌城,一片寧靜,在午後的沉睡中,安靜不已。
赫靈蛟在懷中揣了一袋金子,劇痛的背上背著十二歲的幼妹凝安,繞過寧靜的宮殿,準備逃出宮中。
後主驕奢淫逸,宮殿之中別提有多少奇珍異寶,赫靈蛟僅僅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東西不菲的價值。
任誰都想在這樣富貴無匹的宮殿之中過這樣奢侈的生活。
有無數美人照料,有人代理國事,無數珍饈美食供給,權傾天下,誰不艷羨?
可惜這一切,就要在今朝全部顛覆了。
赫靈蛟玩這個遊戲的時候,故事裡從未提及過後主身邊哪位侍從是可以信賴的。
是以她誰都不相信,隻能親自背著年幼的妹妹一路逃竄。
凝安在她背上輕聲說道:「姐姐……」
赫靈蛟聽到她的聲音,回頭問道:「怎麼了?」
美麗的少女,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被弓箭射中的白色的眼睛,隱匿在紗布背後。
鮮血,浸滿了紗布。
一點點,蔓延了出來。
那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小小的手環繞著後主的脖頸,輕聲哽咽。
她把小小的腦袋,蹭了蹭赫靈蛟的後腦,小聲呢喃著:「姐姐……」
赫靈蛟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凝安小聲說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永遠不分離。哪怕、哪怕是離開皇宮也好的。」
赫靈蛟嘆息了一聲,看來這孩子已經知道她們未來的命運不能再留在這華貴的皇宮中了。
凝安的那雙眼睛,本來世上無人相信,但是經此一事之後就會聞名天下,到時候群雄並起,都來爭奪她這一雙眼睛,未來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如何。
但是赫靈蛟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要保護無辜的幼妹。而且,她若是想要活命,凝安是她唯一的出路。
好在後主雖然作惡多端,但是她這一個年幼的妹妹是這世上唯一不討厭她的人,願意追隨她,而且無比信賴她。
看來,也看到了她的未來。
赫靈蛟正意欲帶著幼妹逃脫,卻沒想到還是被人找到了。
侍衛陳蕭是那陳嬌的哥哥,他因妹妹的緣故得到後主的寵愛,最是熟悉這宮中的秘徑,乃至比後主更甚。
赫靈蛟正欲從後路逃出皇宮的時候,終究,還是被自己的手下害了。
隻聽到草叢後傳來一聲:「陛下!」
聲音驚慌失措,正是陳蕭。
草叢一陣晃動,赫靈蛟扶住有裂痕的牆口,見有人追來了,慌忙對幼妹說道:「凝安,你先不要管我,快從這裡出去。」
想來是慕劍淩已經殺過來了。
宮中寬闊如一座城池,驪後主醉酒,下午才從夢中醒來,時間本就不多。
赫靈蛟帶著幼妹逃跑,這樣一下午也才抵達宮中牆口。
這一輪太陽,就要落下去了。
那燃燒全城的滅國之夜,就要來了。
赫靈蛟剛把凝安從背上放下,凝安就一把抱住了她,仰著頭看著她,哽咽道:「姐姐,要和姐姐在一起。」
赫靈蛟急道:「你不能同我在一起,你知道的,厲鬼要來尋我……」
雖然她對這孩子並沒有什麼很深的感情,但是畢竟是情況危急,對她而言,那還是個尚還年幼的孩子,是以即便是自己生死未卜,赫靈蛟對凝安公主也起了憐憫之心。
這一生離死別的情景,竟真讓她覺得凝安是她的妹妹似的。
那厲鬼根本不似慕劍淩那般是人,還神智清醒,能念舊情。
慕蓮若是見了赫靈蛟,一旦赫靈蛟不能讓厲鬼住手,那跟著赫靈蛟的凝安也會被厲鬼吞噬殆盡!
赫靈蛟說道:「你雙眼可見未來,萬萬莫要做蠢事,快走……」
這時,陳蕭一身是血的追了過來,一見後主,立刻似見了親生父母似的,哭道:「蒼天啊,陛下!慕劍淩假意朝拜,如今已經率軍殺入皇宮!他們、他們現在全宮找我和阿嬌,要殺了我們啊!」
赫靈蛟一聽他這樣說,心中登時生出警惕來,問道:「你和陳嬌一通逃跑的?你帶著她來?」
慕蓮若是見了陳嬌,定要失控,到時候豈不是……
她正欲從陳蕭身邊躲開,就聽到一聲嬌滴滴的——
「陛下!」
這可太倒黴了!
難道這就是命運?不可改變的命運?
千躲萬躲就是為了多陳嬌,誰知她偏偏跟著哥哥追過來了!
赫靈蛟本來就討厭陳嬌這個角色,當初玩遊戲的時候就對這個惡毒的小宮女厭惡不已。
當然了,那個時候她最討厭的角色,應該是親手剜心的後主赫靈蛟。
陳嬌梨花帶雨地臉上帶著淚水,嬌滴滴地撲到了赫靈蛟麵前,哽咽道:「陛下,他們要殺我啊,您一定要保護我……」
赫靈蛟心道,這戲要演到什麼時候?
她對陳嬌說道:「我對你也不薄,那日你騙我皇後的心是黑的,我也從未問你的罪。如今你好自為之,自求生路去吧。」
陳嬌一聽這個,就知道後主不管她了,急忙道:「陛下,奴婢一心隻為了陛下,如今叛軍入城,奴婢也是第一個、第一個匯報的人啊……」
赫靈蛟冷冰冰道:「匯報?你向誰匯報?這城中除了我,你還有誰能匯報?」
陳嬌哭道:「奴婢現在無路可去了,隻能求陛下恩典,捎帶著奴婢,奴婢做牛做馬都——」
她話音未落,忽然一陣陰風掠過!
像是別離少女的哭泣,哽咽的語聲帶著思念,思念著遠方未歸的情人。
陳蕭忽得渾身驟寒,驚懼道:「這……這是什麼?」
似是萬千厲鬼同時哀鳴!
如同地獄般陰寒,痛苦不已!
陳嬌哆嗦了一下。
這感覺她記得。
那簡直,簡直就像是……
凝安公主說道:「這陣風就像是皇嫂死的那天,皇城裡下不盡的雪。」
她這一說,陳嬌立刻說道:「是、是啊,皇後死的那天,下的雪就像是冰刀子!雖然雪那麼輕,可是那天的雪,一滴、一滴落在身上都是疼啊!」
凝安公主自言自語道:「是皇嫂,皇嫂回來了。」
赫靈蛟嘆了口氣。
後主那位冤死的發妻啊……
終究,還是跟著叛軍的火把,追進來了。
那些不滅的思念,終究在地獄裡,練成了追人利刃。
她現在若是想活命。
唯有一個辦法。
就是讓那厲鬼心軟。
可是麵對手刃她的人,厲鬼如何才能心軟?
太陽,終於徹底落山了。
夜色,安靜地蔓延了過來。
草叢之中,一陣又一陣的風吹過。
那風的氣味,是慕蓮生前最愛的夜焚香。
帝後新婚的當日,後主曾親手為她添上。
一襲白衣,跌跌撞撞地從草叢中,走了過來。
隻見慕蓮一身白衣,雙目失神,月匈口流淌著流不盡的鮮血,每走一步,都滴落在地上。
像是為了心中愛人上岸的小美人魚,用歌聲換來雙腿,卻每一步都是走在利刃上。
她似是隻看見了赫靈蛟,旁人誰也看不見似的。
隻聽她輕聲呢喃——
「公主……」
慕蓮同靈帝初見的時候,靈帝尚未登基,還僅僅是長公主。
那時慕蓮跟著家中從軍多年,舉止遠不如煌城中長大的貴族端莊,被一群貴族嘲笑粗野,是靈蛟公主站出來,做了一次公道。
而這一次公道,其實也不過是擋到她麵前,對那些聚在一起有樣學樣,學她舉止嘲諷她的人說了一句——
「慕家鎮守邊疆,是忠臣。你們幾個廢物,若是沒她慕家的功勛,現在早不知道死去何處了吧?」
那時的慕蓮,初來煌城,父母具不在身邊,受人排擠和冷眼,也隻能就這樣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