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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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一個晚上都在地動山搖,老周還以為自己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周揉著眼走出小黑屋去掃墓,剛開門,就看到了滿山的綠地。

「好綠哇!」老周呆了,「這是草嗎?」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猛地一扔手中的鐵杯,拔腿就往陵墓裡跑。

「啊啊啊啊!」

莊園這邊,徐響月要裡兜著三隻小鵝正要去對著老周炫耀,卻在半路上聽到了老周的沙啞的嚎聲。

這還是頭一次聽到老周如此激動。

徐響心說:準是見到了滿山的綠地,給高興的瘋了。

小老頭兒嘛,一輩子窩在陵墓,就沒見過世麵,看他多淡定,雖然整個莊園包括老周那邊的草都是徐響弄得,但他深藏功與名,覺得與鄰為友助人為樂,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徐響背起小胖手,昂首挺月匈的向著老周聲音方向走去:「老周,嚎什麼那?」

「小徐?」腳下傳來一個聲音,把徐響嚇了一跳,這才低頭看去。

原來老周頭正躺在地上,灰頭土臉的。

「對啊,哎呦,您怎麼成這模樣了?」

徐響湊過去,就差嘲笑老周這沒見過青草的沒出息的樣子了。

「你說,這地上,怎麼就突然長草了呢?」

乾巴巴的老頭這會兒看著又瘦又虛弱,語音也沒剛才那麼大嗓門,似乎被耗盡了全部的力氣。

說到這,徐響可來勁了。

他挺起月匈脯,張開口,正要說是有他這個吉祥物在,所以老天才降下福澤,才給這片土地恢復了生機。

那邊,老周就已經麵目猙獰的半坐起來:「這不可能是天生的草,肯定是人為的!」

徐響:「……」您這什麼表情?

他話到口中,又含了進去,混胡不清的「嗯?」了一聲,老周這啥意思啊?

「你說昨晚到底哪個小王八蛋弄的,是不是閒的啊,跑到陵墓來種草皮!」

說起這個,老周氣不打一處來,「老頭我平時掃墓這月要都要斷了,他還給種一片草皮,是生怕我老頭的鋤頭生鏽了,專門再給我添點兒活乾?」

徐響:「哦嗬嗬嗬您這業務,還要鋤草呢?」

這以前不知道哇!

「守墓人掃墓、鋤草,是自古留下來的規矩!」老周正色道:「以前不用鋤草,是沒有草,現在有了,是一定要鋤掉的,不然會被除名,不能再做守墓人。」

你們這些守墓人還挺多規矩!

徐響覺得,應該沒人會來除名老周頭,這地方啥都沒有,兩個接班的都難找,讓現在的年輕人跑來守墓,不給夠錢估計都不來。

不過……雖然老周精神可嘉,但仔細一想,也確實誰都不想自己死後墳頭還要長草。

「有原則!」徐響還是敬佩的,他豎起大拇指,「有需要的話,我可派這三元大將來助你,雖然扛不動鋤頭,但能把你小屋前的草吃一吃。」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月要。

老周瞄了一眼三隻月要包裡小鵝,老小的三隻,在徐響包裡嘰嘰喳喳的,老周早就聽見了,這會兒認真一看,都挺醜的,黑黃黑黃的,跟發了黴的毛球似的。

「那顆蛋孵出來的?」

「對。」

「那一顆蛋,出來三隻小家夥?」

「這叫鵝,沒見過吧!」

「嗯嗯,這鵝吃什麼,吃草?」

說實話,沒見過。

放在不忙的時候,還挺新鮮,不過……這會兒正煩呢。

留三個這玩意來折騰他老頭呢?

老周斜睨過來一眼:「胖活兒,草不是你種的吧?」

憑空出來三隻鵝,完了又滾出來一地草,鵝還吃草,這個關係怎麼聽著就有些相關聯。

「……怎麼可能!」徐響打著哈哈,「那我就先走了,你忙!」

再待下去要出事!

徐響灰溜溜的離開了老周的陵墓,回到自己莊園。

本來是殘破的莊園,現在雖然依舊殘破,地麵卻都被上了一層綠化。

徐響滾了兩圈,身上都沾滿了草屑。

陳魚落在身後的石頭上,百日下的小少年長發烏黑,皮膚雪白,就像小時候阿姨手中抱著的女娃娃。

就在徐響以為他會安靜的這樣待一下午的時候,對方卻開口了。

「老周來了。」陳魚說,「還帶了一群人。」

「來這裡了?」

徐響「啊」了一聲,從地上打滾起來,「他來做什麼?」還帶了一群人?

老周在這邊還有認識的人?

說不好啊!

徐響畢竟也是個新客,剛繼承了這座莊園不過兩個月,第一個月光顧著熟悉莊園環境了,第二個月開始養鵝蛋,倒是沒怎麼關注這附近的住戶都有哪些。

猶記得……似乎是有一個小村莊,隻是裡麵人數不算多,平時也不上山來,基本不互相交流的。

難道老周帶來的,是莊子裡的村民?

他們來乾啥?

徐響心情沉重了一分,他感覺,隻要是老周來,準沒好事。

「開門!」沒多久,門外果然傳來老周沙啞的喊聲:「小徐,開門了。」

嗬嗬,還知道在村民麵前給留點麵子了,這次知道不叫胖活兒了?

徐響擺好姿勢,揚聲說:「門沒關,自己開!」

頓時那破爛的莊園門,就從外被推開了。

不過開門的也不敢大力,因為那破爛莊園門咯吱咯吱的,像是掛在那就等著嘩啦一下子倒地訛人的。

「嘿,小徐你這門可真該修了啊,再推拉兩下都得散架。」老周從外頭走進來,抬眼一看:

麵向大門的屋簷上,徐響正盤膝坐在那一截還算穩固的簷子上,麵容冷靜的望著眾人。

「你怎麼上去了你?」老周把鋤頭抗在肩上,哭笑不得的很。

他一臉服氣,一邊捂著額頭,一邊指著上頭:「你那胖還敢上房揭瓦啊,快下來快下來,我看了頭暈。」

徐響不下來,堅決不中計:「你就先說啥事吧。」

還好有陳魚報點,不然老周來了,他還沒準備。

看老周一肩一個鋤頭的,他能是來乾活?還是來揍他?

草地的事暴露了?

「你先下來,別給人看笑話。」老周嘆氣:「今天幾個山下的鄉親過來,想問你莊園裡的井還能用不,能用的話借點水抬走。」

說著回頭:「都進來吧,這小子就是莊園的人。」

他話音剛落,那莊園門外就又進來幾個抗鋤頭和棍子的人。

有幾個高瘦的男人,還有兩個戴頭巾的女人,都是麵色焦黃、塵土滿麵的樣子,

「呃……」徐響被這麼幾雙眼睛盯著,有點尷尬了。

他連忙抬了下腿,在屋簷上晃悠了一下,重重的跳下來,「鄉親們好,我是這座莊園的戶主徐響,我記得……後院好像是有口井,就是都堵上了,裡麵會有水嗎?」

這觸及到徐響的知識盲區的,他是文科生,可絕不是學土木工程的,井水這方麵是真的不懂。

「不、不確定……」幾個男人走過來,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鋤頭,基本都是用來挖石頭的,和老周平時的用法差不多。

「我們帶了工具,來掏一掏。」

「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叨擾您,太打擾了。」戴頭巾的女人有一個上前來,對著徐響鞠躬。

「別別別,不至於,都是鄰裡鄉親,大家夥沒水了那我這也是休戚與共,大家能幫我挖井,我開心還來不及。」徐響最受不了有長輩這樣謙卑的麵對自己了,活了好大年紀了,還要對小輩彎月要請求,徐響的思想不允許他這麼受下。

老周在旁邊抱著手臂,看徐響這個樣子有點好笑。

他不是第一次見新星人了,活了這麼大年紀,什麼沒見過,別覺得他從出生起一輩子就守在了陵墓,實際上年輕時候他也出去過。

可見到的新星人,沒有徐響這樣的。

說他傲氣,也有一些,他絕不是自卑的性格,可要說他瞧不起誰,那也真沒有,在新星聽說是個龐大家族的公子哥那麼養著的,到了舊星失去了一切,啥也沒有了,也沒什麼情緒的落差感。

有些時候,老周還是挺佩服徐響的,他才多大啊,十幾歲的小孩兒,經歷的這些事,真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酸楚了。

可人家還能痛快的或者,還養蛋養鵝的。

要老周說,這就是修養好,心態好,這種鄰居,雖然老周嘴上嫌棄的不得了,可心裡頭還是不反感的。

「行了,我也搭把手,看能不能挖出來井水。」老周扛起鋤頭,對著一起過來的鄉親說:「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這家夥的莊園好幾百年沒人住了,那口井也該枯的不行,雖然當初挖掘的時候,應該是位置最好的一口井……可這麼些年了,誰知道怎樣了呢。」

他提前給村民打個預防針,真挖不出水來,也別怨這莊園的主人。

人家讓進來挖井探水,已經仁至義盡了。

這言外之意,徐響沒聽出來,不過幾個村民倒是聽懂了,連忙點點頭。

路上,徐響墜在眾人身後,老周悄悄的扌莫過來,腦袋湊到他耳邊:「你等會兒,真挖出水來,我給你捧哏一句,你就當場開價,也別太高,這群村民沒幾個錢,就一桶水一塊星元就行。」

徐響覷他一眼,露出了一副不願與之為伍的表情,「老周,你居然是這種人?」

「別提了!」老周擺手:「這群家夥,把自家祖宗兒子的都往我陵墓裡亂藏,也不交錢,早想敲他們一筆了,你知道我每年要多掃幾個墓不?」

「都不容易,你大度點。」徐響特別喜歡慷老周慨,反正不用他掃墓。

老周無言:「行,你說了算,別當我沒提醒你,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他說道:「你這在舊星每天待莊園裡,也沒收入,現在還有點餘錢買營養液,以後呢,小娃子不知道向長遠看,多攢點家當害不了你。」

老周認真起來,也沒那麼鬧騰。

徐響知道他是為自己考慮,畢竟也是兩個月的鄰居了,雖然吵吵鬧鬧,可也是吵出來的感情,爺倆整的跟忘年交似的。

不過這種關係還挺舒服的,不用想太多人際往來,比在新星過的高興。

「謝了老周,我這還小,有的是存錢的機會,再者你也說了鄉親們沒幾個錢,我還惦記人家這個,沒必要。」徐響在這方麵確實比較隨意。

他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為在前十幾年,他在徐家,從來沒為錢苦惱過。

現在他每天靠著網友寄的營養液過活,真正的存款都沒剩下,其實也相當於是身無分文了,等營養液耗光,他可能真得解決飽腹問題了。

不過……也說不好。

徐響心想,他有個古詩文莊園,再能具現點古詩,說不定還能炒個菜,自給自足。

不是不可能的!

何況他的夢想,從來不是遨遊星際,而是就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裡過日子,最好醒也無聊、睡也無聊,什麼時候都無聊,才是在莊園休養生息的最高境界!

「徐先生,你這井看著是有些年頭沒用過了,」正在挖井中淤泥的村民笑著說:「這淤泥都老大勁了,有些撬不動……」

正說著,他的鋤頭啪地一聲,斷在了裡麵。

徐響:「……」勁兒是挺大。

另一邊,

戴頭巾的兩個女人在箭枯枝,將井邊清理出來。

「嬸子,這樣子像能出水嗎?」徐響不好意思去打擾用鋤頭挖井的那邊,湊到撿枯枝這邊來,好奇的詢問道。

他看不懂挖井的程序。

戴頭巾的女人看了他一眼,目光看著這十幾歲的胖少年充滿善意,畢竟誰能拒絕一個熱心的胖少年呢?

她搖搖頭:「有淤泥,說明是有水的,但前兩天剛下雨,不好說這水是天上的,還是從地下出來的。」

徐響認真聽講的點點頭。

「其實前兩天下雨,我們都覺得最近不會缺水,因此家中都無存水,誰知一夜之間長滿了草……唉!」另一位見徐響愛說話,也湊上來跟他多說了兩句。

「長草……和水有什麼關係?」徐響瞠目結舌。

說到長草他可不困了,那草就是他弄的啊!

這又和井水有啥關係?

「今日一大早,我們山下的村民發現自家周圍都長了草,剛喜不自禁,卻發現村內的井水空了。聯想到一夜之間瘋漲起的草地,村長猜測,是這些小草的生長,汲取了井裡的水。」聊起天來,這兩位戴頭巾的婦女也不困了,就一人一句的說著前因後果。

「這下大家可愁了,沒人說得清不毛之地為什麼能長草,這算一種奇跡,又好像是對村民的懲罰。」

「沒辦法,隻能上山求援了,實在不行,晚上村長和幾戶男丁去一趟城裡,買了水回鄉……隻是城裡賣的水,物價奇貴,這半月來的務工算是白忙活了。」

徐響:「是……是貴了。」

他長長的嘆出氣。

整個人也一下子安靜下來,後半段的時間就坐在遠處安靜的看著大家挖井,中間想要搭把手還被老周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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