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第 262 章(1 / 2)

加入書籤

寧州府裡,折珍衣腦仁疼。

一本聊齋被放在案桌上,兩個孩子為了這本書吵來吵去。

「書是阿兄給我的。」

「書是阿妹主動央求我的買的。」

「是阿兄的錯。」

「是阿妹的錯。」

折珍衣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氣沖沖,「我又沒有不準你們看,你們推脫什麼責任。」

兩孩子還是要爭個對錯,全因阿娘不管事,整日在外麵忙,對他們也鬆緩得很,這種私下裡看看鬼神之書的事情,阿娘覺得沒什麼,但是阿爹卻不允許。

阿爹罰人,從來都重得很,抄書都是好的,他還克扣人的零花錢,不準人出門,關禁閉讀書。

大的小的都不願意被罰,於是約好來阿娘這裡吵。

吵得阿娘煩了,自然要跟阿爹說好話。

果然,阿娘說:「那我給你們說說,此事就不罰你們了。」

但這顯然還不成,阿娘因為常年不管家裡的事情,阿爹身兼數職,既要做官,又要管家管孩子,在家裡的權勢最大,阿娘說話,隻管一點用。

不過,他們這是連環計。

於是,在阿娘這裡掛了名,等阿娘理不直氣也虛的帶著他們去找阿爹的時候,他們有開始吵。

「阿兄錯在先,既然知曉這書不能看,也當規勸於我,而不是縱容我,溺愛我,而給我帶這種鬼神之書。我隻是好奇,並不執迷不悟,所以阿兄的罪責最大。」

「阿妹才是罪責最大的,我對她好,她這般反咬一口,卻是要我難做,這以後還該不該疼愛於她,還該不該去為她做事情,都是我要在為她做事之前會想的,如此一來,我本可以做一個好兄長,便也做不成了,真是令我傷心。」

他爹就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也頭疼得很,不過還是很驕傲於兩個孩子小小年歲就能有如此的口才,畢竟才**歲嘛。

但是在他們做錯事情的時候,該誇的不能誇,還得罵該罵的。但是現在,兄妹相爭,已經是他最需要解決的事情,而不是什麼聊齋之書。

他便說起了各種兄弟姊妹之爭得不到好處,和睦才能長長久久。反正說到最後,折珍衣就發現,他完全被兩個孩子帶著跑了。

孩子真是聰慧,她也歡喜,不提醒,隻在事後說,「你們這種小伎倆,能用一次,就別用第二次。」

兒子便拉著女兒的手要離去,「阿娘,你放心,往後我們又是歡歡喜喜的兄妹兩個。」

這珍衣笑起來,說起這件事情的源頭,「怎麼想起看聊齋了呢?」

這是一本前朝之書,並不流傳廣泛,其實長大了看也沒有什麼,但是孩子確實還小,看鬼神之書,容易被嚇著。

而且這裡麵多是窮書生跟狐狸的鬼神,牽扯情情愛愛,小孩子確實看不懂,也不適合看。

小女兒卻道:「我卻喜歡得緊,裡麵雖然講狐狸,卻也說人情世故和道理。」

小小年歲就一本正經,折珍衣看著歡喜又愁。

她家兩個孩子都是早慧之人,教書先生都說兩個都是做狀元的料。折珍衣想了想,覺得對這種聰慧的孩子就不能太過於緊著,管著,他們要做什麼,還是隨他們去。

便也不管他們看聊齋。還時不時問一句,「看得怎麼樣了。」

兩人還會說出一些讓人耳目一新的話。

有一日,小女兒就背著小挎包回家,認真的跟她說,「阿娘,我看到了嬰寧一篇。」

折珍衣正在看折邵衣和折萱衣寫來的家書,一邊看一邊好奇的問,「有什麼特殊的嗎?」

她仔細回憶,發現自己對這篇故事沒有什麼大的印象,隻記得嬰寧喜歡大笑,而世人不允許她大笑。

聊齋這本書,猶如醒世恆言,這種故事並不少見,她還是不懂有什麼值得小女兒如此鄭重的。

小女兒就拿出書來,指著上麵的字讀:「妾本狐產,母臨去,以妾托鬼母,相依十餘年,始有今日。妾又無兄弟,所恃者惟君。老母岑寂山阿,無人憐而合厝之,九泉輒為悼恨。君倘不惜煩費,使地下人消此怨恫,庶養女者不忍溺棄。1」

折珍衣看完一怔,而後笑起來,「是值得深思。」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本是狐狸生的,狐狸生母臨死之前將她托付給了鬼母,十多年承蒙抬她的養育,才能長到今日。而鬼母沒有兒子,能仰仗的隻有她了。她想給鬼母遷墳,以盡孝道,讓陰間地府的鬼神看看,這世間之人,養女兒也是有用的,不要一生出來就溺死,也能讓生女兒的人不忍心將其淹死。

小女兒道:「之前先生問我們為什麼要讀書,我彼時還不知曉,此時讀了嬰寧,才知道我也跟她有一般的心思。」

「阿娘,我會對你好的。」

她端著笑臉鄭重的走了,準備今日再做些功課,等到明日之時,站在學堂之上,跟同窗們說說這篇文章。

因她娘創辦寧州女學,牽頭讓官家女子,商戶之女,甚至是貧家女入女學讀書,那她作為阿娘的女兒,自然也不能特殊。

在家裡在外麵,她是折七夫人的女兒,祖父是寧州知州,八姨母是名滿天下的折萱衣,九姨母和九姨父是權傾朝野的折邵衣和沈懷楠,一個個身份積在她身上,讓她成為寧州的明珠。

不過,這並不能讓她產生什麼榮耀之心,攀比之意,她最喜歡的還是在學堂裡麵跟同窗們爭論文章和世情。

先生說她早慧,是可以做狀元的,她也覺得自己可以。

她讀的是科舉班,在裡麵看的書都跟那些想要考科舉的男子看的書一般。曾經還有人譏諷過她們這個學堂,後來阿娘乾脆把一批男童拉過來,讓他們互相比試,她跟學堂裡麵的姐妹們每回都不落下乘。

久而久之,再見他們,他們便也沒有什麼譏諷之意了。

沒有別的緣由,隻因這些在族學或者官學又或者書院讀書的男童們都知曉,他們其實沒有什麼特殊厲害的。

科舉取用的人數並沒有因為女子可以讀書考科舉就增加了名額,相反,女帝從去年開始,就有意無意的開始裁撤一些不必要的官職,讓眾人心生不滿和緊迫感。

不說在其他州府,隻說在寧州,隻要這些女子比他們厲害,那他們就要加倍的努力,去拚搏一方天地。

無形之中,他們當中有些人被刷下去了。

這是斷人生路。也有人鬧過,但是其他的事情好商量,一旦涉及此事,便必然不會有分毫退讓。

剛開始鬧也鬧過,後來看沒用,最後也采用迂回戰術,一部分人在朝堂之上鬧事,一部分人聯合起來,在民間抵製。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的改善。於是該認命的認命,鬧事的也不鬧了,改為憤世嫉俗,這個世道才開始安靜下來。

如此發展到現在,比如寧州,經過幾次的男學女學幾次比試,世人也漸漸知曉,人隻有聰慧的和不聰慧的,沒有男人和女人之分。

聰慧的人一路科舉往上,不聰慧的隻有另尋他路。

所以如今,大家的戾氣也消散了許多,到這一代,男學和女學的學生們在街上遇見了,也會互相打招呼,然後彼此之間進行文章交流,倒是也不避嫌,因為沒有這種說法了。

不過,折珍衣小女兒雖然早慧,讀書極有天賦,但經過幾次比試,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於是更加刻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失敗。

競爭大,到得他們讀書的時候,真可謂是頭懸梁錐刺股。

小姑娘倒是沒有用這種辦法,她我覺得死讀書是不對的,最終是要做官,應該向她的母親一般,踏踏實實的去了解百姓們需要什麼,而不是知曉聖賢書的道理。

看聖賢書是為了明白先人是怎麼想的,而不是一定要用它來約束規範自己。她更喜歡在學堂裡麵隨便抄一篇文章,然後跟同窗們一起去反駁它,又或者是去找支持它的學問。

她明日想在學堂之上說的,就是這篇聊齋嬰寧。

她晚上躺在床上想,嬰寧嬰寧,或許應該有兩種意思。一種是嬰兒安寧,一種是嬰兒嚶嚀。

她想著自己明日該說的話,一點點地開始打腹稿,這般沉沉的睡過去,第二日果然在學堂上麵大放異彩,還把這個議題說到了對麵的男學去。

於是眾人又掀起了一場你罵我我罵你,你不服氣我我也不服氣你的學問之說。

折珍衣手上兩頭抓繡坊和慈幼院,還要打理外麵的諸多鋪子,年頭到年尾還真是沒有多少時間陪著孩子。

好在孩子們比她還要忙。每日交流的時間都在吃飯。如此這般,家裡就再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了。

這日,她見女兒一臉不高興,坐在她旁邊的兒子也低著頭,一臉心虛。

她笑著問:「你們兩個怎麼了?這回真吵架了?」

小女兒說,「我原本以為阿兄也是真心疼愛於我的,誰知道卻是表麵功夫。」

小兒子嘆氣,「隻是學問討論之時,說出了她不喜歡聽的話。」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都市之狂龍戰神 我就是能進球 凶地簽到指南 少夫人她命中帶煞 公元1980,我來了! 夜封門 錯嫁後發現老公是大佬 炮灰女配她如此多嬌 白月光才不稀罕渣男們呢 女Alpha穿成娛樂圈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