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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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先生的嘴,吊人心思的鬼!

一句又一句「你到時候親自問太子妃吧」的話,真是吊得人的心七上八下,其癢難耐,恨不得馬上去東宮裡麵問一問才好。

但是她怎麼可能隨意進宮呢?折邵衣唉聲嘆氣,緊鎖眉頭,走路都沒好好走了。

那就隻能讓人扶著了!沈懷楠恨不得自己親自去扶,無奈兩人還在澹台府,又不是夫妻,又不是未婚夫和未婚妻,實在是不好扶。

他隻能讓姚黃去扶著。然後擠眉弄眼的朝著姚黃使眼色。

沈懷楠:這是怎麼?

姚黃:我也不知道啊,肯定是被先生的題難住了。

沈懷楠:什麼題?

姚黃的眼色還沒使過去,就見折邵衣看了過來,「你們兩個做什麼呢?」

姚黃趕緊道:「您一直走神,我們擔憂著呢——姑娘,是不是今日先生訓您了?」

折邵衣搖頭,「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姚黃:「你的眉頭上鎖啦。」

沈懷楠馬上搶奪邵衣的目光:「你要不要問問我?」

他應該比邵衣懂得多吧?自己總能答得上來一兩句的。

折邵衣點頭,也不瞞著,便把今日的賣花的事情說了一遍,「你說,該怎麼辦,才能讓官府同意讓女子出去賣花呢?」

沈懷楠萬萬沒有想到,澹台老夫人竟然教導這個!不教詩書禮儀,不教世家氣度,隻教這些實務。

姚黃也聽得奇怪,「可您學這個做什麼?」

難道還要去經商啊?

折邵衣卻已經走不出來了!無論她經商還是不經商,這個問題既然由澹台先生提出來了,便是要解決的。

但她怎麼解決呢?

她苦惱的道:「我見識少,別說官府了,我都沒見過衙門,不知道衙門從哪邊開。我也不知道要經過什麼樣的恩準,才可以出現女子行商的聖令?這是陛下才能辦到的事情吧?要陛下同意吧?」

姚黃嚇得臉色一白,「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怎麼就扯到陛下頭上去了。」

沈懷楠聽見這話也深思起來了。他想了想,覺得這事情給他辦,他也辦不了。

他深深嘆氣,隻覺得自己滿腹詩書,隻等著在邵衣麵前展露展露,結果現在隻能一言不發,沉默良久之後,還隻能說一句:「這個問題,很是艱深,艱深……」

但是他現在可以給邵衣解決點簡單的問題。

他說,「要不,我們今日去看看衙門吧?」

折邵衣瞪大眼睛,「看衙門?」

沈懷楠還不熟悉她嘛!一看就有戲,便趕緊調轉馬頭,「是啊,從前頭的木英巷子裡麵過,轉三條街就可以去京兆府處,那裡是衙門。」

折邵衣便趕緊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於是沈懷楠特地繞路,帶著折邵衣去看衙門。

此時,京兆府的大門處還是有人的。這裡也不是什麼偏僻的地界,時不時還有小攤販挑著吃的經過,沈懷楠到的時候,正好碰見一個賣豆腐腦的。

京都的人多,有外來的有本地的,混雜的多,口味多變,尤其是這京兆府門前,有時候外地的人報官多,所以小商販就學聰明了,豆腐腦有鹹的也有甜的。

每每看見這些,沈懷楠都覺得每個人都是有智慧的。

邵衣吃的是甜口,他買了兩碗,一碗給邵衣,一碗給姚黃,都加了糖。姚黃是什麼口味的都吃,但她更喜歡吃鹹口。

她接了甜口的豆腐腦,嘆氣,「下回奴婢還是自己買吧。」

折邵衣抿唇笑。

她一邊吃,一邊去好奇去看京兆府是什麼樣子的。

沈懷楠早下了馬站在她的馬車前,撩開了車簾子——隻撩開一點,也不敢撩多了,就怕有人冒犯了她,畢竟這裡什麼人都有,三教九流的,實在是魚龍混雜。

於是,折邵衣就透過這一點縫隙去看外麵是什麼樣子。

她一邊看,沈懷楠一邊解釋。

「你看——這就是京兆府的大門。門口跟尋常的衙門一般,有一麵鼓,這個鼓你知道是什麼吧?

折邵衣當然知道,「是登聞鼓。」

她在話本裡麵經常看見的,隻要有冤情,就可以敲響這個鼓。

但是她看過戲折子,話本,聽過戲,見過戲裡麵的登聞鼓,可確確實實沒看見過活生生在眼前的。

她看了一眼還要看,沈懷楠乾脆讓車夫趕著馬車離京兆府近些,然後指著上麵牆上的紙說,「那是通緝令。」

通緝令!是江洋大盜的那種通緝令嗎!

折邵衣恨不得當即下馬車去看看寫的是什麼!

沈懷楠把她的腦袋按回去,「下回等沒人的時候看,這時候過去,要被站在那裡的官兵打出來的。」

他們手裡都握著刀,裡麵的人還有殺威棍呢。

折邵衣笑起來,「行吧——那下回你看了回去告訴我。」

沈懷楠哎了一聲,「行。」

大門其實沒什麼可看的,他又騎上馬,帶著人回去。

一邊騎在馬上,一邊跟探出頭來的折邵衣道:「明日,我們從前街那邊走,那邊靠近鴻臚寺,你到時候看看鴻臚寺是什麼樣子的。」

折邵衣:「真能看?」

沈懷楠:「雖然不能讓你進,但是看一看,還是可以的。」

誰還規定不能看了?今日就看得盡興。

於是,兩個人就約定要去看看鴻臚寺長什麼樣子。沈懷楠也沒看過裡麵,但是他肯定可以看見的,隻要考取了功名,踏進去就很容易。

折邵衣就難了。她隻能看看外麵是什麼樣子。而且,她可能這輩子也隻能看看外麵是什麼樣子。

這倒是讓她若有所思。

今日再回去,折珍衣和折萱衣都來了。兩人細細打量她,竟然發現她好似真的變了!

這股氣勢很難說,好像一朵小野花,突然變得名貴起來。

可又不是什麼樣貌和穿著變化,依舊是那套半舊不新的衣裳,依舊是沒有什麼華麗的頭飾。

那怎麼會變得如此之快?

折萱衣恨不得揪著她搖一搖,把她學的東西全部搖出來歸置在自己的身上。

折珍衣也絲毫不客氣,「到底教你什麼了?」

她嘖嘖稱奇,「澹台老夫人不愧是被眾人誇贊的,你看看你,不過兩天,就跟換了人似的。」

折邵衣還不信,「你們唬我吧?」

折珍衣離她坐近了一點,「你自己沒感覺嗎?」

折邵衣搖頭,這才兩點,就算是學了神仙手段,也不能如此快吧?

她問正在添茶的姚黃,「我變了嗎?」

姚黃:「沒有啊。」

折邵衣放心了,「你們看,是你們太誇張了。」

但即便這般,兩個衣還是不依不饒的要她把學的東西都交出來。折邵衣沒辦法,隻好老老實實又把賣花的事情說了一遍。

折萱衣不信,折珍衣倒是信的。

她說,「九妹妹又不用做才女,將來嫁人了,也用不上琴棋書畫,先生便教她些實務,這般多賺點銀子才好補貼家用。」

折萱衣倒翻了一個白眼。雖然她看不上沈懷楠,但是至少沈懷楠會賺銀子,即便將來為商,說不得也是大有出息的,等到時候,沒準就是折邵衣最有裡子,哪裡還要邵衣去補貼什麼。

她擺擺手,「先生必然不是這般想的,我看啊,是先生因材施教,見邵衣喜歡賣花,這才問她一些艱深的問題。」

折邵衣聽了好笑,認真解釋,「我覺得先生的意思不是賣花,而是在後頭的話,她想讓我想想如何才能讓女子行商。」

折萱衣就笑起來,「你啊,怎麼還鑽牛角尖了?先生讓你學這個做什麼,再者說,經事文章,那是男人家做的事情,能讓女子拋頭露麵的賣花,男人該多沒用啊。」

折珍衣倒是想了想,道:「窮苦人家的姑娘若是能出門賣花,不也挺好的?」

兩人就要吵起來了!折邵衣趕緊將人都送出去,然後自己躺在床上想事情。

她覺得自己想得確實沒錯,先生的意思她領悟到了,隻是她懵懵懂懂,先生覺得跟她說沒用,所以才讓她以後親自去問太子妃。

這個倒不是那麼難。她輾轉反側,最後爬起來給秦青鳳寫信。

她在信裡麵又說了一遍今天的事情!她告訴好多人了啊。

但是她就是想說。

她覺得自己每說一遍,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體悟,她在信裡麵說,「我想,我想親自問問太子妃娘娘才能安心睡得著了。」

不過,要見太子妃娘娘,還是要奉承些才好,她想,依著秦青鳳的性子,怕是會將這封信給太子妃娘娘看。

所以,她又在後麵加了一句,諂媚的道:「太子妃娘娘,您如日月,我為星辰,日月之光,何其輝煌,星辰借力,判東斷西。」

寫完了之後,將信塞進信封裡麵,然後讓姚黃叫人往宮裡麵送。

第二日,她早早的起來,又去了澹台家。澹台老夫人笑盈盈的問,「瞧你沒睡好,怎麼,是不是昨日白間的問題擾了你的美夢?」

折邵衣第一天來的時候戰戰兢兢,第二天來的時候沉思苦惱,但是今日第三天,她發現自己已經全然能鬆弛精神,跟著先生去答話了。

她點點頭,「十分困擾,是學生愚鈍了。」

又道:「不過,我已經寫信給秦家青鳳,請她幫我問問太子妃娘娘,自然,要是能進宮當麵聽一聽教誨,也是極好的。」

澹台老夫人再次驚訝於她的迅速。她笑著拍拍這丫頭的手,「你確實是個聰慧的姑娘,一般人想的太對,是不會這麼快做出請教太子妃的舉動的。」

折邵衣很是羞愧,「我就是想著,認識小鳳,太子妃娘娘又和善,她還喜歡大大方方的姑娘,若是我扭捏了,反而不好。」

澹台老夫人:「所以說你有慧根。」

聽了先生一聲誇贊,自然是要高興的。於是,折邵衣一高興,又把昨日下響回去的時候沈懷楠帶著她去看京兆府衙門的事情說了。

澹台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兩個小孩子竟然能做出去看衙門的舉動,她愣了愣,然後大笑出聲。

澹台思正此時在廚房裡麵忙活午膳呢,聽見這笑聲連忙跑出來,手裡拿著鍋勺,「怎麼了?」

澹台老夫人:「啊喲,你是不知道,昨個兒沈家三郎帶著她去看京兆府衙門了。」

澹台思正:「——好看麼?」

這是朝著折邵衣問的。折邵衣連忙點頭,「好看,真的好看。」

要是能進去看看,就更好了。

她的臉色明晃晃,簡單的很,一看就知曉了。澹台思正:「要是下回有閒情雅致,倒是可以帶你去看看。」

折邵衣便投以欽佩的目光,「您可真厲害。」

這就是厲害人物的厲害了。

澹台思正嘴角一翹,「中午吃鹵豬蹄。」

又吩咐管家,「去磨一磨乾辣子,磨細些。」

他又拿著鍋勺進廚房了,折邵衣就跟著澹台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一邊吃茶一邊談閒話——沒錯,今日依舊沒有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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