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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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府。

澹台夫人拿著帖子,問丈夫,「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澹台思正一邊給她剝鬆子,一邊悶悶的道:「咱們這位陛下……愛玩,愛些新鮮的事,小時候俠義話本看多了,便也愛行俠仗義,做做別家的貴人,估扌莫著,這是他出街遇見的後生,覺得可以提拔,便提拔提拔。」

澹台夫人:「提拔?」

澹台思正費勁的剝了一顆鬆子放在她手裡:「嗯,提拔著玩。」

於至尊帝王來說,不過就是玩玩,難道非要讓沈懷楠成個什麼千古名臣不成?澹台思正抱怨,「他是玩了,倒是讓咱們吃苦。」

澹台夫人便笑起來,老人家雖然六十了,但並不顯老態,戴著根木質的簪子,身著青黛窄袖,此時接了鬆子吃下,吃完了,喝一口茶才道:「若不是你說,我都不記得陛下還有這個喜好。但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這都過去多少年沒出宮了,怎麼又開始在街上溜逛?」

澹台思正老了,剝鬆子慢的很,也很吃力,澹台夫人吃完了見他下一顆還沒剝出來,便丟給他一把小鉗子,「你用這個。」

澹台思正就慢吞吞拿起小鉗子剝,將剝好的鬆子放到她身前的碟子,道:「陛下自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隻今日這出,正好唱到咱們頭上。」

年輕的時候給先皇做刀,給陛下做刀,好險沒死,現在老了,好不容易全身而退,還沒過幾年好日子,陛下又給他找了一個活。

他倒是去打聽過。沈懷楠這個人頗有孝順的名聲,也有尊師敬兄的傳聞。外人提起他時,便說他的父親,兄長對他不好,但他以德報怨,對父親和兄長依舊盡心盡力,敬重有加。

——這種名聲,在外頭傳傳就可以了,但是在老狐狸們的眼裡,實在是不值一提。

他道:「若他真是如此,陛下就不會送到我這裡來了,反正不是個正人君子。咱們且教著吧,反正也沒說要教成個什麼樣子。也許過不了一年半載,陛下連這個人都忘記了。」

澹台夫人嘆氣,「陛下……真是能惹事。」

但人家都發話了,他們也隻有收弟子的份。澹台思正又開始給澹台夫人剝瓜子了。

這回就不能用小鉗子,而是隻能用手。他那雙手溝壑縱橫,這些年沒少吃苦,天一下雨就痛,一熱就酸,澹台夫人索性放下帖子,自己剝瓜子給他吃,笑著道:「這位沈氏郎君,怕是要入你的後塵。」

澹台思正卻搖頭,「等他入朝,等他長大,怕是在太子手裡,太子……哪裡有陛下的心月匈。我生在好時候,還走得艱難,他若是想走,就不是一個孤臣可以保命的。」

澹台夫人沉默了一瞬,「那就看他的命了。」

她把瓜子都給了澹台思正,讓他吃,「吃完了!」

澹台思正:「我也沒剩過。」

他把瓜子一口吃完,站起來,扶著老妻開始繞著遊廊消食。他們已經這般吃吃喝喝半天了,委實得走一走。

澹台思正這些年沒有朋友,跟自家親戚也早已斷絕來往,澹台夫人倒是有幾門親,卻也不親,兩人膝下無子無女,這些年也沒有買大宅子,就住在陛下剛開始賜予的小宅子裡過日子。

地方不大,遊廊自然不長,兩人轉來轉去,在遊廊裡麵打轉,等到轉夠了,便招了小廝來,「你去,寫了帖子去文遠侯家,就說夫人請折家九姑娘吃茶賞花。」

小廝哎了一聲笑著走了,心道下回那沈懷楠來,倒是可以收收銀子。此時已經是正午十分,已經有些熱了,他跑著去,到了文遠侯門前,說明自家的身份,「西林街上的澹台府便是我們主家。」

文遠侯府門前立著的是個小門童,他倒是不知道澹台府是哪位大人,但是西林街上住的都是些大官,他也不敢怠慢,連忙跑著進去報信。

因是信給夫人的,他也沒有往前院去,隻往後院,把信給了唐媽媽,「說是澹台府?我倒是沒聽過。」

唐媽媽也沒聽過!但是西林街三個字讓她照樣不敢耽誤,也不顧夫人正在歇息睡午覺,連忙進去輕輕搖醒了唐氏,道:「夫人,您看看信,老奴就怕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唐氏也沒有怪罪她,打開信看了一眼,越看眉頭鎖得越深,澹台夫人她倒是知道的,是位值得敬佩的老夫人,一品誥命在身,若是按照這個算,就是比之英國公夫人的身份也是不差的。

她在信裡麵也沒有說太多話,隻說請折邵衣過去喝茶賞花,若是姑娘有空,明日上午過去便好。

唐氏倒吸一口冷氣,不知道澹台夫人這般的人物請折邵衣過去做什麼,又覺得自己好像被瞞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連忙讓人去叫折邵衣過來。

「這丫頭,悶不吭聲的,別是跟澹台夫人見過沒有告訴我們。」

唐媽媽疑惑,「一般而言,世家大族裡麵,若是請人去吃茶,也是滿府的姑娘一起請的,怎麼單請九姑娘一人?會不會,會不會又是上回去宮裡那種狀況——別是又出什麼事情了吧。」

這麼一說,唐氏也心裡擔憂起來,「若真是如此,真要去拜拜菩薩了,事情是一茬一茬的來,哎,煩人的很。」

文遠侯府不大,折邵衣來得快,一進屋,就見唐氏沉著臉,她心一跳,「母親,可出了什麼事情?」

唐氏倒是沒有責怪她,隻把信給她看,「你瞧,這是澹台夫人寫來的信,你何時認得她的?」

折邵衣就暈暈乎乎,整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她也沒想到,沈懷楠能有這般的速度,竟讓澹台夫人親自寫來了信。

而且上麵明確說了隻請她一人。

她心裡酸酸脹脹,既感動於沈懷楠替她籌謀,又因為十幾年來,若是有好事,那都是其他姐妹的,她自沒有,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生怕自己沒受住他的籌謀。

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道:「母親,這事兒我也是前兒才知曉。隻沒想到能成……」

她把沈懷楠遇見齊泰的事情挑了一些說,「澹台夫人要找女弟子,也不會隻有齊掌櫃舉薦的人去,想來還有其他姑娘,我心裡倒是沒想過會留下。」

唐氏聽了,還愣了好一會,「一個商人——懷楠什麼時候跟商戶走這般近——」

折邵衣聞言,嘴裡的話繞了好幾圈,才把那句「他要賺銀子活命的」話換成了,「母親,因緣際遇罷了,他說自己就是去喝了幾回茶,碰巧識得的。」

唐氏沉默,然後笑著道:「你放心,我沒怪罪他。這些年,你也是受了委屈的,你跟他好,隻有一個姑娘能去的事情,他自然要舉薦你去,我還是知道事的。」

「這是你的機緣,既然到了,也不要如此沒有信心,你隻管去喝茶,東宮都去了兩回,可別在澹台府丟了臉麵。」

折邵衣舒了一口氣,點頭,「是,母親,女兒會注意的。」

唐氏便叫唐媽媽來,「你去庫房將我那件革了金絲的衣裳給九姑娘拿來,雖則有些舊了,但那樣式花色,卻是澹台夫人喜歡的,與你如今的身量也合適。」

折邵衣不解,唐氏笑著道:「當年,我跟澹台夫人也是見過的,她誇我穿那身衣裳好看。」

折邵衣真心實意的謝過嫡母,捧著衣裳回去了,周姨娘本是午睡,聽說折邵衣被叫走了,哪裡還睡得著,早就站在門邊等著,見她回來,還拿了一身衣裳,她抖開衣裳一看,上好的料子,足金的金線,繡著海棠花色,即便有些舊了,但也好看的緊。

周姨娘猜測:「這……這應該是夫人的吧?」

折邵衣點頭,「母親讓你給我改改。」

周姨娘一邊去拿針線一邊問,「怎麼回事,夫人怎麼突然給你衣裳了?」

折邵衣便讓姚黃把門關上,小聲的把事情說了,周姨娘聽完,先是傻愣愣的站在當地,手裡的針線剪子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後便是仰天長笑,好似要笑出一口惡氣。

折邵衣連忙捂住她的嘴,好笑道:「事情還沒成呢,要是澹台夫人沒看上我,回來便不是你笑了,而是她們笑咱們。」

周姨娘眉毛揚起來,「那是後麵的事情,但今日是我得意,我怎麼不能笑!」

她笑著笑著又哭起來,道:「我得去拜拜菩薩,讓她保佑你。」

她說的菩薩是送子娘娘。當年剛進來府的時候,周姨娘就請了這尊菩薩來,前頭幾年,天天跪求菩薩,想要生個孩子常伴膝下,後來生了折邵衣,就又貪心了一些,求菩薩給她一個兒子傍身。

再後來,她年歲大了,菩薩也沒有給她一個兒子,她就自作主張,把送子娘娘當做了財神——求財,當做地藏王菩薩——求平安。

好在折邵衣小小年紀就已經找好了夫婿,不然定要當做月老求求姻緣的,但又因早早有了沈懷楠,周姨娘倒是還求送子娘娘做文昌公,保佑他成狀元,最好做宰相,封侯拜相。

折邵衣常想,做菩薩也不容易,菩薩身上的壓力重。

但今日她也有所求,倒是難得的跟著周姨娘拜了拜,跪在地上,心裡默念明日之事能成,然後就拉著周姨娘起來。

「姨娘快給我量身,我們今晚把衣裳改出來。」

周姨娘拍了她的手一把,怒道:「我的天爺,你還想熬夜做衣裳啊,快去臨時抱抱佛腳吧,你的詩書確實不怎麼樣。」

這回,她倒是不說她天賦異稟,比隔壁的折萱衣厲害了。

折邵衣抿唇笑了笑,她看看天色,「我臨時抱佛腳是不行了,但還可以做點吃的。」

周姨娘:「你想給澹台夫人做吃的?」

折邵衣:「我讓姚黃去告訴懷楠這事了,晚間必然會在亭子裡見我,我給他帶些吃的去。」

周姨娘有些失望,「不是給澹台夫人啊。」

又合手一拍,「對,對,可得給他做點好吃的,這小子好啊,我以前還擔心他太良善太軟弱被人欺負,如今這事情一出,我就知道他以後錯不了,這般能為你有私心,以後便不會把你的東西給別人。」

她道:「你別看這事情小,但以小見大,姨娘我多活你幾年,看得可比你明白。若是遇見那種對你不好的,便要把這舉薦的人換了,再不濟,也換成你七姐姐,這般一來,就在你嫡母麵前討得好去,又或者給其他人,左右都是朋友之妹,給誰不是給?他還能有些好處。」

折邵衣笑著道:「姨娘倒是少誇他。」

周姨娘嘆息,「誰不想自家的姑娘說個好人家,但是沈懷楠,你看看昌東伯夫人,就那一個嫡母,就夠你喝一壺的。」

折邵衣好奇,「那你當初為什麼會同意呢?」

周姨娘怔了怔,想了想,這才道:「沈懷楠看你的時候,倒是眼裡有光。姨娘就想,要是他將來對你好,那也是好的。」

「不求你大富大貴,但求你能過得順遂。」

折邵衣感動,就要說幾句感動的話,就見周姨娘沒忍住,又笑起來,「可是小九啊,你大貴的日子就要來了,瞧瞧,你如今轉運啦,先是有秦姑娘,再有這澹台夫人,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啊。」

然後道:「你跟秦姑娘近幾日通信沒?」

折邵衣:「我們不是剛見過麼,約好了下旬一起玩。」

因為秦青鳳住在宮裡,寫信進去不易,她出來一趟也不易,於是隻約了大概的時間。

不過,按照她的性子,怕是過不多久就要寫信來了。

折邵衣準備今晚把她要去澹台夫人家的事情寫信告訴秦青鳳。

周姨娘:「去吧去吧,別在這裡擋著我的光,我要改改衣裳。」

折邵衣哎了一聲,然後就去小廚房忙活了。因青寧院裡麵住著兩個姑娘和兩個姨娘,唐氏便特許了小廚房,不過也隻是廚房罷了,裡麵沒有婆子丫鬟伺候,想要什麼食材,得去大廚房要。

一般都要掏銀子的。

不過一些簡單的東西倒是有。她今天就做些能充飢的給沈懷楠,他如今長個子快,吃得越來越多。

多晴曾經說:「少爺吃隻燒雞,嘴巴都不會停。」

想到這個,折邵衣就想笑,她和著麵粉,讓姚黃燒了火,準備碎幾個雞蛋進去和粉,剛要放油,就見折萱衣氣勢洶洶的進來了。

進來之後,也不說話,隻站在門口瞪著她。折邵衣喚了她一句七姐姐,便沒再理她。折萱衣起了陰陽怪氣的腔調冷笑,「如今,你倒是飛黃騰達了。」

折邵衣笑著看她一眼,「是,要是飛黃騰達了,妹妹也會提姐姐一把。」

折萱衣:「你還是想想,明日怎麼在澹台夫人那裡寫詩論道吧!」

折邵衣也不跟她爭,隻轉身用筷子夾了一塊小麵團放進鍋裡麵炸,「八姐姐,你嫉妒的嘴臉有些難看。」

她說,「你不如找塊鏡子看看自己的臉,今日有些醜陋了,妹妹不想看見你這般的嘴臉。」

折萱衣便氣沖沖往裡麵走了幾步,姚黃趕緊攔住,「八姑娘,你要做什麼!」

折萱衣看著擋在她前頭的姚黃,恨恨一跺腳,「小九,你還沒成澹台夫人弟子呢,囂張什麼!」

她怒道:「澹台夫人那般人物,怎麼可能收你做弟子!你琴棋書畫,詩書禮儀,哪點都不好。」

折邵衣啪的一聲將筷子放在灶台上,「那又關你什麼事了?」

「反正明日是我去,不是你去。」

泥人也有三份氣性,見她生氣了,折萱衣反而氣勢弱下去,氣得流眼淚,「我自小就喜歡她的詩,想著跟她見一麵便好,可是我見一麵都費勁,你都要去給她做弟子了。」

折邵衣瞪她一眼,「還沒呢。」

折萱衣哭得厲害,「但你到底能見見她。」

折邵衣笑起來,「是啊,我能見見她也是好的。」

折萱衣,「你能讓我去嗎?就算她隻挑一個,也是從眾多人裡麵選的,就算我不去,也有別人去,萬一我去了,她就看上了我呢?」

折邵衣冷硬拒絕,「不行,你想都別想,母親都允了的。」

這是沈懷楠給她爭取來的,她肯定不會讓。

折萱衣哭著走了。

折邵衣頭疼,「她哭起來真醜。」

姚黃深表贊同,她美滋滋的道:「姑娘,咱們這回可是實實在在的得了回好處。」

折邵衣沒說話。她剛剛還好,想著臨時抱佛腳不行,把心思放平就好,但方才折萱衣一鬧,她倒是緊張起來,匆匆忙忙做了吃的,然後去看沈懷楠給她的琴書。

嗯……看不懂。

她啼笑皆非,她這雙手,拿過針線,倒是沒扌莫過琴。

就拿出一本史記看了起來,她倒是喜歡看這些。

周姨娘見了便笑,「合該你看看書。」

折邵衣手心都出汗了,「這看書,真不是一日之功。今日看,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她嘆氣,看看時辰,索性將書放下去找沈懷楠。沈懷楠已經在亭子裡麵等她了。

折邵衣趕緊過去,「你怎麼也不叫多晴去喚我來。」

今日多晴也來了的,此時正站在亭子前。

她說完看過去,隻見多晴正在扭扭捏捏的跟姚黃拉開了些距離,她好奇的問,「多晴怎麼了?」

沈懷楠笑著道:「他最近腳癢,站不住,就多走幾步,磨一磨腳底板止癢。」

折邵衣不信:「……你騙我的吧?」

沈懷楠:「是啊,騙你的。」

折邵衣把給他做的糕點和大餅遞過去,「你待會就拿著食盒回去。」

沈懷楠接過:「不繼續問啦?」

折邵衣小聲道:「我看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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