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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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一連好幾日都沒過來,江畫紗那裡也沒有送來新鮮的爭寵法子,雀昭儀這幾日本就煩悶的很,現在更是不點就炸,每時每刻都處在崩潰邊緣,幾乎是逮到哪個宮娥就揍哪個宮娥。

一日下來,雀昭儀的手都快打腫了。

宮娥們也都被打怕了,有苦不敢言。

「我去吧。」婉瑩臉上的傷剛好,就拿過同行宮娥手裡的茶盞要去替雀昭儀奉茶。

「婉瑩姐姐。」同行的宮娥麵露驚惶之色,下意識伸手拉住她。

婉瑩勸慰道:「沒事,你出去吧。」

「謝謝你,婉瑩姐姐。」那宮娥顯然也是被打怕了,提著裙子就奔出去了。

屋內隻剩下婉瑩和雀昭儀兩人。

婉瑩深吸一口氣,進屋奉茶。

雀昭儀正在剝葡萄。

新鮮送上來的葡萄,沾著泉水的甘甜和涼爽。雀昭儀卻吃得很糟心,她看到端茶過來的婉瑩,手裡的葡萄直接就朝她砸了過去。

「一杯茶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幸好砸過來的隻是一顆成熟的葡萄,而不是什麼石頭、磚塊之類的東西。

婉瑩被砸到了臉,葡萄的汁水順著麵頰往下滑,她沒有空擦臉,隻是畢恭畢敬的將手裡的茶盞送到雀昭儀手邊的茶案上。

雀昭儀端起茶盞吃了一口,又猛地一下將茶盞砸到了地上。

碎片橫飛,茶水濕了一地,伴隨著雀昭儀暴怒的聲音,「這麼燙,我怎麼喝?」

婉瑩順勢跪倒在地,告罪道:「都是奴婢的錯,請昭儀恕罪。奴婢近日裡宮外的姐姐不孕多年,卻意外喜得麟兒,實在是奴婢高興太過,這才疏忽了。」

雀昭儀現在對生孩子這事特別敏,感。

「孩子?」

「是啊,」婉瑩點頭道:「聽說是好幾年了都沒懷上,然後去廟裡求了師傅,師傅說是風水有問題。又問我姐姐近幾年是不是家中多造樓,若是多造了樓,那便是壓住了風水。這風水一旦壓住了,這孩子呀,就生不出來了。」

婉瑩說的話沒什麼技術性,但凡正常人聽到都會覺得你是在胡扯。

可這話落到雀昭儀耳朵裡卻不一樣了。

因為她已經陷入了瘋狂想要孩子的怪圈裡,這就跟陷入了傳銷組織或者被詐騙犯洗腦了一樣。別人一聽就漏洞百出的話,放到她那裡,她卻覺得頗有道理,甚至還讓婉瑩站起來,跟她細細說說這件事。

這事婉瑩編了好幾日,已經在心中反復思量過。

因此,雀昭儀的問題她都能一一回答上來。

說到最後,她還引用了神仙之語,「名劍出世,要以鑄造之人血肉殉之方能展其鋒芒」後,又添一句,「雖說不是所有人都會受到這造樓的影響,但我們那裡確實是有這個說法。」

「說女子若是有孕的時候造樓,會留不住孩子。若是沒孕的時候造樓,會生不出孩子。因此,造樓之時,一定要避開這兩個時候。」

話語中「生不出孩子」這五個字徹底震懾住了雀昭儀。

雀昭儀魔怔了,她頓時就想到了摘星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管摘星樓會不會影響到她的皇嗣,這樓必是不能建了!本來建造這摘星樓也並非是她的本意,是陸錦澤和江畫紗要求的。雖然雀昭儀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但反正跟她沒關係。

可現在,這樓或許會傷到她的子嗣運,可就跟她關係大了。

「陛下呢?我要去見陛下。」雀昭儀立刻坐到梳妝台上妝,然後又讓婉瑩替她挑衣物。

婉瑩見狀,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這是成了嗎?

「不行。」突然,坐在梳妝台前的雀昭儀吐出這兩個字。

婉瑩的心又吊了起來。

「若是陛下怪罪下來可怎麼是好?這摘星樓是說不造就能不造的嗎?」陛下這幾日本就跟她生分了,她現在又去說這件事,不是讓兩人更生分嗎?

看到雀昭儀又開始往下卸簪子,婉瑩趕忙道:「昭儀可是有什麼心事?」

雀昭儀看一眼婉瑩,猶豫了一會兒後道:「若是我不想造這摘星樓了,要怎麼跟陛下說?」

婉瑩微微一笑,「昭儀久居深宮,怕是不知道外頭的事。兵部左侍郎周謙已經在禦書房外跪了兩天兩夜,隻為了讓陛下撤回建造摘星樓的聖旨。此事本就鬧得不大好看,可陛下寵愛您,不願意讓您受委屈,便一直壓著這件事。

可除了那位兵部左侍郎,聽說朝中還有很多官員也對摘星樓一事頗有微詞,再加上山西河南大旱,民生不穩,您若是在此時提出不造摘星樓,或許說不定……反而是稱了陛下的心呢?」

婉瑩是宮女,自然有獲得自己信息的渠道。

在做這件事前,她偶然聽在禦書房伺候的老太監鄭鬆嘆息道,「聽說陛下正在為周謙的事煩惱呢。」

被如此一提醒,婉瑩這才猛然發覺,陛下已經有好幾日沒有來找雀昭儀了。

或許,陛下並非膩味了,而是因為摘星樓一事。

身為皇帝,已然答應了愛妃的事情,卻出爾反爾,必然不成。可為了這件事,外頭還跪了個兵部左侍郎,朝廷上下也是對此事多有意見。

本來壓一壓就算了,可這周謙是跟聖人槓上了,怎麼都不肯鬆嘴。

現在的聖人,是被架在了台階上。

如今,隻有這位雀昭儀自己去送台階才能將聖人送下來了。

隻可惜,這位雀昭儀在爭寵上頗有手段,卻看不太清朝廷形勢,一心一意要孩子,卻不知道聖人早已焦頭爛額。

雀昭儀聽完婉瑩的點撥,頓時如醍醐灌頂。

原來聖人並非是因為她沒新花樣所以不來,而是被摘星樓一事架在了半空中,下不來了。

雀昭儀嚇出一身冷汗。

這事可比子嗣重要多了!

後宮之中,女人相爭,這些人巴不得她趕緊死,怎麼可能來提醒她這麼重要的大事!

「摘星樓一事,是你說要建的,現在又說不要建了?」禦書房內,聖人坐在擺了一疊奏折的書案前,明黃色的龍袍帶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儀。

他聽到雀昭儀的話,臉上顯出怒色。

跪在地上的雀昭儀看到聖人的表情,心中打起了鼓。

難道她猜錯了?

「陛下。」雀昭儀小心翼翼地跪到聖人腳邊,將自己的臉放到他的膝蓋上,露出自己柔軟的脖頸,像隻乖順的貓兒,「臣妾昨夜入夢,有個生得與陛下極其相似的小兒跟臣妾說,這摘星樓若造起來,恐影響臣妾的身子,難有孕呢。」

雀昭儀說得情真意切,她是真想要為皇帝生下一個皇子。

皇帝本來就在找台階下,雀昭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竅了,還把台階送來了,聖人嗬斥了幾句,就順勢下了。

「算了,本就是給你準備的生辰禮,你不要朕還省心了呢!」話語中是帶著怒氣的,可細聽下來卻像是狠鬆了一口氣。

打過巴掌,聖人又給甜棗。

「孩子嘛,總歸會有的。」聖人的手撫過雀昭儀的臉。

聖人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

「嗯。」雀昭儀依偎在皇帝懷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

一直守在禦書房門口的老太監鄭鬆聽到這段對話後,輕輕點了點頭。

如此,摘星樓一事就被放棄了。聖人對外宣稱,念在民生艱難,為了百姓,這筆錢還是先拿去賑災吧,總算是堵住了以周謙為首的一幫官員的嘴。

在外頭跪了兩天兩夜的周謙被鄭鬆扶起來。

「周大人,聖人說不建摘星樓了,還封你為都禦史,巡撫山西、河南等地,賑災濟民。」

周謙原本慘白的臉色頓時精神起來,他一把握住鄭鬆的手,「錢呢?」

鄭鬆:……

「摘星樓那筆銀子,都歸你了。」

聽到此話,周謙終於將撐著的那口氣咽了下去,然後兩眼一翻,徹底暈厥。

鄭鬆嚇了一跳,趕緊讓人給周謙灌了一大碗鹽水,等人順過來了,讓安排人把周謙抬回府去。

兵部左侍郎府內,周謙躺在床上,又被灌了一碗祛暑湯,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他身邊的周夫人側坐在床邊,腹部微隆,正在替他將膝蓋上綁著的棉布去掉。

雖然膝蓋上綁了棉布,但畢竟跪了兩天兩夜,這腿沒廢掉才是真幸運。

周夫人哭得雙眸紅腫,周謙安慰道:「你當我傻啊,我時不時暈一下,往地上趴一趴,這不是休息嘛。」說著話,他伸手撫上周夫人的肚子,「為了孩子,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著的。」

「還要為了百姓,我知道你這個人。」周夫人接了一句話,然後想到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周謙。

「這位遊先生到底是誰呀?就是他讓你去禦書房前麵跪著的吧?這棉墊也是他給你準備的?」

「嗯。遊先生……」周謙拿過信,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可是他料事如神,若非他給我出了這個主意,我怕是要撞死在禦書房門前的石柱上為民請命,讓聖人開眼看看這人間煉獄了。」

周夫人的眼圈又紅了,可她無法阻止,因為她知道,周謙是有大誌的人,有些人天生就注定是要這樣活著的。

一個人,若是沒有了信念,那就是沒有了生的希望。她寧願周謙像老鷹一樣在天空中翱翔,也不願意他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

「信裡說什麼了?」周夫人一邊替周謙揉腿,一邊詢問。

「信裡說,雖然中原旱災,但四川、湖廣等地糧食豐收,我可以派人帶著公文去那裡購買糧食運回災區。還說等這次旱災過去,我在秋後一定要帶著百姓修築堤壩,抵禦秋澇。」

「這遊先生可真是神算子,還能算到秋澇呢?」周夫人好奇。

「是呀,可能是天佑我大周,上天才會派下來這麼一位遊先生。」周謙拿著信,視若珍寶,然後他抬眸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周夫人,眼中滿是歉意。

「你放心去吧,家裡有我和孩子呢。」周夫人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和孩子等著你回來。」

「嗯。」周謙點頭,承諾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周謙休息了僅僅三日,便帶著家中十幾個健碩的奴仆踏上了巡撫之路。

摘星樓一事圓滿解決,蘇慢慢心中那塊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六皇子送來的作業上還附了一份小抄紙,上麵說攬月閣已經被停工了,裡麵的火藥也被轉運回了王恭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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