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章(2 / 2)
他為什麼就不能活著回來?
為什麼回來的竟隻是他的魂?
慘烈的死法與這漫長得似沒有盡頭的孤獨。
他的遭遇讓她怎麼能繼續去怨他?
眼底泛酸,比方才還紅,還濕,掌心都被眼眶溢出的眼淚所沾濕。
「阿嫵……」他低低喚了一聲。
「你先別……別喊我。」她的聲音很壓抑,像是哭了。
謝玦心頭微微一動,他問:「你在心疼我?」
翁璟嫵一抹淚,抬起頭,盈著瑩瑩淚水瞪了他一眼:「鬼才心疼你……」話一出來,忽然想起方才他說的話,又低下了頭,聲音乾啞:「你別理我,讓我好好緩一緩。」
說罷,她轉過了身,背對著他,抬起手抹了抹眼尾的幾滴淚,暗暗吐息,讓自己情緒快些平靜下來。
屋裡靜謐,唯有不遠處江上的水浪聲傳來,日頭漸漸西移,透過窗上的菱花格子照射進了屋中,落在地上,黃昏軟和的日柔落入屋中,也略顯寂寥。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後忽然多了一堵散發著熱息的人牆,不多時,她落入了他的懷中。
謝玦從身後擁住了她,什麼都沒有說。
一刻後,忽然一聲響亮的哭聲打破了這寧靜。
是瀾哥兒!
翁璟嫵瞬間恢復清明,驀地把他推開,站了起來,麵色擔憂:「瀾哥兒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沒見著我,自是怕的。」
說著便理了理發髻,立即往屋外走去,謝玦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謝玦隨著她走過院子,到了裡院後,她推開了一間屋子,跨入屋中。
乳娘正抱著瀾哥兒在哄,看主母和侯爺一同進來,愣了下後,回過神來忙道:「小公子一醒來,好似發現不再侯府,也不見主母,便哭鬧不止。」
翁璟嫵把瀾哥兒抱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溫聲哄道:「阿娘在這呢,瀾哥兒不怕。」
閉著眼哭的瀾哥兒聽到了阿娘的聲音,哭唧唧的睜開了眼,看到了是阿娘,猛地撲在阿娘的肩膀上,小手緊緊拽著阿娘的衣領,扁著嘴兒一抽一抽的,好似被扔下了一樣,委屈得緊。
謝玦伸手扌莫了扌莫兒子的小腦袋,眼神柔和。
似乎感覺得出來是誰在撫扌莫自己,瀾哥兒躊躇了一會,還是扭過小腦袋往沈一旁望去,在見到是爹爹的時候,金豆豆又掛到了眼尾,扁著嘴的,巴巴的望著爹爹。
要是會說話,他肯定會開口告狀了。
謝玦淡淡一笑,溫聲道:「怎似個小哭包一樣。」說著,看向妻子,說:「你說我們謝家祖孫三點都是一樣不大討人喜的性子,怎到了瀾哥兒這裡就這般愛哭且惹人愛。」
翁璟嫵抬起目光望了他一眼,隻一眼後又低下頭哄著瀾哥兒。
半晌後,她看向乳娘,吩咐:「你去讓大家夥感覺把宅子裡的東西都整理好,早些時候回府。」
乳母應聲退下,謝玦問:「這宅子怎麼回事?」
發泄過了,也聽到了他的來龍去脈,能接受的程度比猜測到他有可能回來前要快,要好。
「是送給阿兄的宅子,他在金都沒有落腳處,回侯府或是外邊租賃院子不大妥當。」
金都城是天子腳下,寸金寸土,就以阿兄現在的軍餉,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在金都城定下一個院子。
想了想,她與謝玦道:「你別與阿兄說,往後隻說是租賃的院子,不然他不住。」
謝玦瞧了眼她,遲疑了一息,才問:「你不氣了?」
翁璟嫵斜眼睨他:「你想讓我氣?」
謝玦搖頭:「這樣就很好。」
翁璟嫵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到:「你欺瞞我這事,我今日也耍了你這麼一回,就這兩件事我們扯平了。」
謝玦薄唇微微一勾。
若能讓她消氣,倒是多被耍幾回又有什麼關係?
這時翁璟嫵不知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奇怪的望向謝玦,她問:「你一直留在侯府,一直陪在我左右?」
謝玦點頭:「幾乎都在。」
翁璟嫵沉默一下,又問:「那晚上你會在哪裡?」
謝玦:「自然在屋中,不然我能去哪?」說到這,他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我除了侯府,已然無處可去了,再者我的惦掛都在侯府,如何能不回來。」
翁璟嫵想說的並不是這一件事,她隻件事。
她把瀾哥兒放入了他的懷中,待他保穩後,伸手捂住了瀾哥兒的耳朵,「夜深人靜之時,漫漫長夜之時,我做的事情,你看在了眼裡?」
雖不說是什麼事情,但謝玦很快就放了過來,抱著瀾哥兒轉身背對了她,微微一點頭,耳輪廓微微泛紅……
翁璟嫵:……
他若是上輩子的記憶都恢復了,那他就應該知曉自己是什麼一個樣的人,他現在竟然在她的麵前裝純情……
但她隨即想起上輩子那些個孤獨空虛的漫漫長夜,無論是心裡,還是身體上總是會有寂寞的時候,作為寡婦的她便也就隻能自己來動手,自供自足。
可這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欲到濃時,她也沒有過別人,所以在那個時候喊出來的隻能是謝玦他。
與謝玦雖是夫妻,但一想到他就在床邊上,她就羞恥得無以復加,恨不得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她麵紅耳赤的警告謝玦:「你不許提,也不許拿這事來笑話我,更不許回想。」
謝玦止住了腦海中的那些香艷的記憶,然後艱難的點了點頭。
不許提不許笑話倒是沒問題,隻是這不許回想可能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