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年之期已到(1 / 2)
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康鳶自青瀾殿中醒來,床前多了幾位天玄宗的內門弟子。
康鳶沉默一陣,並未多言,起身洗漱之後,穿戴整齊。
天玄宗的弟子一直等他,待他收拾好,便直指門外,道:「請與我們走一趟天玄宗。」
康鳶不曾言語,和幾人一起離去。
天光正好,暖得有些發燙,是個有些炎熱的日子,但這一日,清瀾殿門前卻站著許多許多人。
鄭九霄,勾寒雲,鍾銘,程妙,宋雲,開課考試的常姓體修……這一屆幾乎所有的學子。
眾人見著康鳶,七嘴八舌:「阿鳶。」「康鳶。」
除了喚名字喚得不同,剩下的話語卻都達成了一致:「我們也去。」
天玄宗要提走康鳶,對其他人的來去倒並不在乎。
康鳶本想製止,但並未來得及開口,天玄宗的弟子便帶他踏上飛行的寶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天玄宗的山門。
天玄宗,這是他第三次來。
康鳶對這個地方的感受很奇妙,有過驚嘆,有過恐懼,而這一次,隻感覺肅穆。
他們在天玄宗的中央主殿停下,進門以後,處處都是人。
康鳶認識的隻有一個吳峰主,但這次吳峰主遠不是殿內身份最高的人,高位之上,黑壓壓的全是人影。
他們居高臨下,以一種身份閱歷都完全碾壓他人的姿態,對康鳶投下冷酷又審視的目光。
有人問:「靈泉之體,康鳶?」
康鳶應道:「是。」
人影兩兩對視,隨後道:「今日有些問題要問你,事關重大,望你知無不言。」
殿內流淌著一種冷冽的空氣。
和外間的炎熱是完全如同兩個世界。
康鳶站在階下,聽到身後學子們匆匆趕來的腳步聲,也聽到上方的人開口:「兩日之前,在天玄宗的宗門門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請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這並不是正常詢問的語調,好像有著一腔的憤怒和質疑,全都蓋在了康鳶頭上。
於是康鳶的答案和之前麵對孟青時的沒有什麼本質區別,隻道:「我不知。」
「那天晚上,都有誰在場?」
康鳶道:「不知。」
「少宗主的身上有多處劍傷,到底是誰下此毒手?」
康鳶道:「不知。」
「是誰把你帶到了天玄宗?那個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康鳶仍道:「不知。」
「曾有弟子感受到了現任魔尊月之鬆的魔氣,還有人見到雲上仙宮的學子戚雪枝後來以魔修的姿態和月之鬆一起逃離,這些你也不知?」
康鳶應聲道:「我沾染魔氣,記憶有損,都不知。」
知與不知,都在康鳶一句話。
信與不信,也都在眾人的一念間。
當下,場上一片寂靜,有天玄宗的長老幾乎按捺不住,想要當場把康鳶扣下。
然而,康鳶的肩上、頭上、身上,此刻都有來自易迢的護印——易迢前日將康鳶送回雲上仙宮時,當著許多人的麵留下的。
那等於告訴所有人,魔人也好,天玄宗也好,誰都不許動康鳶。
可洛天盤乃是天玄宗最為優秀的繼承人,實力、天賦、才智、手腕、雄心,都顯示出他是足以帶領天玄宗不斷前行的頭狼。
這樣的人竟然在自家門口出事,誰能忍受如此屈辱?
當下,長老們話鋒一轉,不再揪著那夜的事情不放,轉而質問:「康鳶,你可知道,墮魔之人,萬劫不復,戚雪枝出身雲上仙宮,因為他,雲上仙宮也要許多年都抬不起頭來。
「他毀了雲上仙宮的招牌,毀了許多出身仙宮的學子的榮光,你若護著他,便是和他為伍,同樣自私自利。」
康鳶並未說話。
那人聲聲尖銳,又問:「戚雪枝現在在哪裡?」
康鳶隻道:「我不知。」
一不知二不知,還有再三再四,天玄宗的人再也忍不住,痛斥:「一個人入魔需要時間,在仙宮中做計劃也需要時間,據其他弟子所言,你剛踏進秘境,即刻就發現情況不對,如此毫無理由的警惕,難道不是戚雪枝提前和你透露了什麼?
「雲上仙宮這半年的記錄都擺在這裡,這半年裡,你與戚雪枝關係密切,上課玩樂都在一起,這麼久的時間,你敢說你當真一點都沒有察覺?」
康鳶微微觸動,一時無言。
那人抓住了康鳶一瞬的遲疑,即刻便要沖上來,就在這時,一雙手自康鳶身後伸出,將康鳶向後抱了一步。
康鳶的後背碰到了一個人的月匈膛。
他仰頭,看到了勾寒雲露出冷色的麵孔,看到了勾寒雲蹙起的眉峰。
接著,他的身邊忽然湧現出好多身影,仙宮的學子們紛紛上前,一麵護著康鳶,一麵高聲反駁:「他都說了他不知道,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
「天玄宗如此名門大派,自己查不出真相,便要拿學子出氣不成?」
「天玄宗連考試的秘境都能被魔人動手腳,怎麼反怪康鳶聰明警醒?如果不是他,我們都不知道死了幾回,連這也要怪罪,難不成我們的死活都不重要,隻有少宗主的命才重要?!」
群情激憤,學子們用自己的身體為康鳶築成了一道人牆。
他們保護著康鳶和後麵的勾寒雲,就好像那日在假秘境之中,康鳶和勾寒雲將他們護在了身後。
康鳶再沒有說話。
之後的事情,便也沒什麼好說了。
互相爭執,相持不下。學子們不許人再問康鳶,天玄宗又顧忌著易迢,這場浩大嚴肅的審問最終以一種狼狽吵鬧的方式收場。
等大家再從天玄宗出來,已經是午後。
學子們剛出山門,便看見孟掌教臉色鐵青,不知已經在這裡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