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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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滑比賽的當天,淩燃走得很早。

他走的時候明清元甚至還沒有起床,隻有薛林遠陪著他坐上了霍聞澤的車。

正值十二月底,一路上車窗外都是白茫茫的霧氣,隱約隻能看見幾間商鋪外麵樹上掛滿紅色金色的飾物,滿滿當當都是節日氣氛。

聖誕節快到了?

沉迷於比賽的少年愣了下,看了看手機才反應過來。

淩燃日常駐紮在集訓中心,也就是正經年節底下才會回去幾趟,像聖誕節這種外國節日,基本上就沒出現在他的日程裡。

頂多就是明清元他們有時候找名頭湊熱鬧可能會拉上他。

以往在集訓中心跟大夥一起的歡樂場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每逢佳節倍思親,淩燃眼底的神色柔和了點,決定等比賽完給霍老爺子打個電話。

淩燃在心裡給自己記了一筆,很快就將思緒收了起來,繼續在腦海中復盤自己的節目。

他今天起這麼早是有原因的。

短節目結束後,由於膝蓋的原因一直在休息,自由滑又太重要,淩燃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所以想在比賽開始前再上一會冰。

光是六分鍾練習還不夠,他想多練一會,所以時間就變得緊張。

但如果再去原先賽方提供的練習場館可能來不及,所以在跟賽方工作人員溝通取得同意後,淩燃一大清早就跟自家教練直奔比賽所在地。

他們到的時候,場館剛剛開門。

下車跟霍聞澤告過別,師徒兩人就往場館裡走。

門口戴著厚帽子正巡邏的安保人員看到居然有選手會來這麼早也很吃驚,跟上層打電話再三確定之後,才打開大門。

淩燃很認真地道謝。

對方臉凍得通紅,抬頭看看還沒有亮起的天,就豎起大拇指,呼著白氣笑。

「theearlybirdcatchesther這麼冷的天還能來得這麼早,你一定能拿到冠軍!」

這是很真誠的表揚和祝福,少年彎眼笑了下,再次禮貌謝過,才跟自家教練拉著行李箱往場館裡走。

j國本次比賽的舉辦場地是一個老牌冰場,有一個主館兩個副館,主館是比賽場所,從正門進入後沿著水泥路直走就能到。

賽方考慮到主場整冰後的冰麵平整度保持問題,隻同意為淩燃提供可以合樂練習的副館作為練習場所,師徒倆隻得右拐進了小一號的場館。

好在冰麵還是按照60x30的比賽標準,對練習來說完全足夠。

光憑這一點,淩燃就已經心滿意足。

他跟薛林遠對視一眼,就拉著行李箱往看台邊走。

時間還早,場裡的製冰師來來往往,正在清除修復著冰麵上的冰渣和凹凸麵。

一路走過去,坐到看台上,薛林遠搓了搓手,從包裡掏出兩盒牛奶,一盒自己拆開,另一盒遞給了淩燃。

「先喝點熱牛奶暖暖胃?」

起得太早,人容易胃不舒服,這可是他臨走前特意熱好帶來的,一路上都捂在背包裡怕涼了。

淩燃點頭接過,雙手捧著慢慢喝,時不時看一眼場內,安安靜靜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薛林遠順著徒弟的目光望過去,場裡的製冰師還在整冰。

用的還是比較原始的修復方式。

沒有大型機動的澆冰車,場上藍衣服大胡子的製冰師坐著小型冰車來來往往,靠車子前端的刀片刮平冰麵。

遇到有坑,或者場邊冰車不方便去刮的地方,製冰師還得跳下車親自提著桶去補,亦或者是人工去剁,然後澆上熱水凍平。

很普通的場景,沒什麼好看的。

薛林遠看了幾眼就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

與其看整冰,還不如多看看淩燃。

嘿,他家徒弟多好看啊,隻穿了件天藍色的羽絨服就養眼得很。

帽沿領口一圈絨絨的白毛,簇擁著那張白白淨淨的俊臉。羽絨服的拉鏈沒拉到頭,露出一小截藍色緊身訓練服的領口和翡翠柿子的一抹水汪汪的綠。

一身深深淺淺的藍和綠,都是冷調的色,少年本身的氣質就已經很乾淨很出塵了,這會又正捧著熱牛奶認認真真地小口喝奶。

一看就很乖很好rua的樣子。

薛林遠嘿嘿笑了兩下,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自家徒弟的腦袋,還別說,手感還挺好,前幾天買的洗發水真不錯。

淩燃還在心裡復盤著今天自由滑的節目,冷不丁就被自家教練揉了幾把腦袋,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把牛奶喝完才偏頭躲開了薛林遠意猶未盡的手。

「薛教,我想下去看看。」

薛林遠有點奇怪,「底下冰麵還沒休整好,這會下去乾什麼……」

淩燃笑了下,「我就是下去看看。」

他說著,就把背包放在坐椅上,也沒走台階,從看台上撐著手往下一跳,就到了走道上。

少年的背影輕快又敏捷,看著完全不像是被關節疼痛折磨一整夜的人。

薛林遠想到這心裡一酸,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牛奶,目送淩燃往場裡走,卻不是很懂自己徒弟突然下去做什麼。

他眼睜睜看著少年走到擋板邊,雙手合十地笑著跟製冰師懇求了幾句什麼,對方愣了下,就笑著點了點頭,把手裡的一隻塑料小桶遞給了自家徒弟。

難道?

薛林遠愣了下,就看見淩燃接過小桶,背影輕快地走進去跟在了製冰師身邊。

製冰師蹲下身,少年也跟著蹲下身。

一邊側著頭聽製冰師說什麼話,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桶裡掬起一捧碎冰往洞裡填,手指都凍紅了,臉上還帶著清淺笑意,一看就是很開心的樣子。

啊這,怎麼突然想去幫忙補冰了?

薛林遠忍不住笑了下,心裡卻猜到了七七八八。

淩燃對冰和冰刀的喜愛,他都看在眼裡。

如果做點喜歡的事就能讓他的寶貝徒弟開心起來,補冰算什麼,讓他自己下去拉冰車都行。

再說了,動彈動彈也好,他們早上起得早,胃口都不好,吃得也不多。動一動,一會還能再吃一點,要不然比賽時候體力該不夠了。

薛林遠想到這裡,掏出手機跟隊裡隨行的營養師溝通一會送餐時間。

冰麵上,淩燃也的確很開心。

他蹲在製冰師大叔身邊,聽對方用口音濃重的通用語教自己補冰和剁冰時用力的小技巧,時不時就認真地點點頭。

大叔見他學得仔細,也很高興,「……隻有這樣,補出來的冰才平整好看,你來試試?」

淩燃點點頭,照著剛才聽到的,先捧起碎冰往坑裡填,一點點壓平了,再用工具澆上溫水。

場館裡的溫度很低,不太燙的溫水都帶著裊裊的熱氣,白白的水汽氤氳在少年專注精致的麵孔,看得製冰師大叔都愣了下。

他不由地想到了遙遠東方的一種畫,據說隻用一種黑色顏料加水就可以畫出來,卻生動溫潤得驚人,就像是眼前少年的臉龐。

「是這樣嗎?」少年清朗的嗓音響起。

製冰師大叔回過神定睛一看,剛剛的凹坑已經被補得非常平整,隻需要再刮一刮就可以完事了。

大叔笑出一口白牙,拍肩鼓勵道,「乾得不錯!如果你以後不滑冰的話,就來跟我學補冰好了!」

大叔給出了很高很誇張的評價。

淩燃也隻聽聽就過。

少年客氣笑著,「是您教得仔細。」

這孩子可真會說話,製冰師大叔受用地嘿了一聲,提著桶站起身,淩燃也跟著站了起來。

四麵都是銀白的世界。

空曠,遼闊,很熟悉的感覺,隻不過沒穿冰刀走在冰麵上的話感覺還有點新奇。

淩燃不由得有點出神。

見大叔慢慢地往冰車的方向走就趕緊跟上。

製冰師大叔一路走一路拿眼仔細瞅著邊緣的冰麵,見淩燃一直耐心地穩穩拎著桶跟在身邊,就忍不住有點感慨。

「我補了十幾年的冰,比賽也跟了不少,這幾年的選手真的是越來越……」

大叔想了一會,沒想出來什麼好詞,就乾脆繼續說下去,「從前的比賽真的很少見到選手跳躍後能留下這麼深的洞的,他們現在是換了什麼專門刨冰的冰刀嗎?」

淩燃頓了頓,「也許是這幾年四周跳的時代來臨了。」

四周跳需要跳起更高的高度,落冰時的沖擊力也會更大,落下冰洞什麼的,也算常見。

大叔卻不這麼認為。

「那也得分人!」

他像是回味著什麼,「昨天短節目之後我去補冰,就看見有個選手的冰痕格外乾淨,弧線起始的落冰痕跡也很齊整,乾乾淨淨的,就像是藝術品一樣。」

大叔像是這才想到自己身邊的這個也是來參賽的選手,出於喜愛,特意拍了拍淩燃的肩,「乾淨的冰痕,才是乾淨的技術,相信我,這句話準沒錯!」

的確是很正確的一句話。

淩燃心裡存著事,完全沒去想大叔說的到底是誰,反而認同地點了點頭,餘光裡瞥見一個新的冰洞,就拎著桶走了過去。

小心補好後,才用掌心拍了拍重新平整的冰麵,算是跟老朋友打了個招呼。

涼絲絲的寒意順著掌心蔓延上來,有點冷,少年的臉上卻慢慢浮現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果然,還是上冰好。

隻需要跟老朋友見見麵,都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好。

少年突然就覺得心情輕鬆起來。

事實上,淩燃今天的心情的確不是很好。

準確來說,是打從一早上起來就有點沉甸甸的。

他到底也是人。

被連夜的傷病折磨,沒法在賽前加緊時間練習,看過了其他對手明顯比上個賽季進步很多的短節目,說是沒有一點壓力和緊張那絕對是假的。

他是很自信,但絕不是自負。

世界最頂級的賽場上,匯聚著世界最頂級的選手,大家的能力並沒有差很多,短節目自己確實以微弱的優勢領先,但這點優勢在自由滑兩倍的分數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自己會不會被反超,會不會因為傷病在自由滑上拿不出足夠好的表現,都是擺在淩燃眼前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

比賽的壓力和緊張如影隨形。

尤其是膝蓋還有問題的情況下。

可這些負麵的情緒,在接觸到冰麵的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不管怎麼樣,不管前路有多麼難走,自己都要走下去的。

運動員的一生,本來就是在不斷地克服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痛苦,傷病,想要做到最好,就要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同樣,咬牙堅持到最後的人也一定會得到最甜美的果實。

隻是疼痛而已,又沒有實質性的嚴重傷病,自己比之前世已經不知道幸運了多少,怎麼可能因為這一點小小的病痛就止步不前。

是不是,老朋友?

淩燃又叩了叩冰麵,就背靠著擋板在冰上坐了下去,他抬起頭,望向那幾盞明亮得幾乎讓人眼酸的大燈,閉了閉眼,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花滑是很需要狀態的比賽。

而淩燃很確定自己剛才的狀態並不適合比賽。

他需要調整,而不是沉浸在情緒裡讓狀態越來越糟。

有問題,就該積極地想辦法解決問題。

這是淩燃一貫的行事準則。

也是他剛剛突然決定要下來幫製冰師整冰的原因。

少年對自己再了解不過,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進行排解。

果然,跟老朋友見見麵就好了。

百試百靈的方法在這一刻成功見了效。

淩燃深吸一口氣,翹了下唇角,重新站起身,幫著製冰師把冰麵休整好就回到薛林遠麵前。

這一回調整好心態的少年連臉龐都明亮起來,就像是把身上原本籠罩的烏雲都一掃而空。

「我想先試試上冰,再確定一下要不要吃止痛藥。」

薛林遠剛剛好含著最後一口牛奶,聞言差點嗆到,目光擔憂下移,「你的腿?」

淩燃選擇提前來場館,其實也有想試試自己在不吃止痛藥的情況下能做到怎樣的程度。

止痛藥可能確實需要吃,但吃幾片,他還要試自己的情況而定,而具體情況,就需要看上冰之後身體的反饋。

淩燃搖搖頭,把羽絨服脫掉露出藍黑相間的訓練服,就開始繞著冰場小跑熱身。

薛林遠自然看出了少年身上的變化。

雖然不知道淩燃是怎麼這麼快就調整好心態的,但大約跟剛才的補冰脫不了乾係。

就這麼喜歡冰嗎?

早知道提前帶淩燃來上冰就好了。

薛林遠忍不住笑,不管怎麼樣,淩燃能調整過來就是好事。

好的心態才能更好的比賽。

薛林遠在一旁幫少年的訓練掐時。

淩燃全身心投入熱身,很快就活動開筋骨,坐在場邊穿上自己的冰刀。

空盪盪的場館裡,隻有寥寥幾個工作人員,但少年站到冰麵上的一瞬間,就已經在心裡暗示自己四麵已經坐滿了觀眾。

在冰上滑行幾圈找到感覺。

淩燃對薛林遠點了點頭,對方就按下了音樂播放的按鈕。

ontheice開頭舒緩明快的樂聲從喇叭裡響起來的瞬間,少年就以一個左後的結環步滑了出去。

四周觀眾席空空盪盪,但在少年的眼裡已經坐滿了想象中的觀眾。

他並沒有因為是練習就降低水準,而是始終在用最高標準的要求來完成自己的節目。

把每一次訓練都當做正式的比賽,比賽時才能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

淩燃一直這樣想,也一直這樣做。

他在冰上滑行。

很流暢很自如的表演,即使換上沒有亮晶晶的考斯騰,也很快就吸引到了場內僅剩幾人的全部視線。

原本坐在休息的工作人員情不自禁地都圍了過來,就連製冰師大叔都不受控製地走到了擋板邊。

他看著冰麵上蜿蜒乾淨的白痕,看著看著,突然就一拍擋板,嚇了薛林遠一跳。

大叔神色很激動,「原來是你啊!」

薛林遠聽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放在心上。

他看著淩燃在冰上滑行,在心裡數著對方起跳的時機,等看到淩燃踏著步法後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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