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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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場外,霍聞澤趕上了淩燃和薛林遠。

「老爺子想你了,選拔賽的名額到手,不先回家看看他嗎?」

淩燃其實也有點想。

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有親人惦記想念的滋味,既新鮮,又心裡酸溜溜,沉甸甸的。

或許這就是叫做思念吧。

可……訓練怎麼辦?

薛林遠拍了他腦袋一把,「訓練又不急於一時,你跟霍大少乘私人飛機回去一趟,來回也就一兩天,能耽擱什麼?」

他鬆口鬆得很快。

實在是淩燃給自己安排的訓練太拚命了,薛林遠看著都直搖頭。

隻見過教練嚴格要求徒弟,哪有徒弟反過來帶著教練卷的。

得兒,他跟淩燃還真就是這麼一對獨一無二的奇葩。

淩燃沒將這些辛苦放在心上。

要不是他顧及新身體還要生長發育,說不定還想給自己安排更多的加訓。

但心裡也明白,人就像弓弦一樣,總是一直繃著,總有繃斷的那麼一天。

那麼,這次選拔賽的名額到手,歇上兩天也是可以的吧?

淩燃有點心動。

霍聞澤提議道,「今晚我帶你回公寓休息,理療師已經在公寓等你,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坐飛機回去。」

淩燃的耳朵動了動。

省隊裡隻有兩位理療師,今天大家參加了選拔賽,肯定都想鬆快鬆快筋骨,要排好長的隊,自己回公寓還能吃獨食兒。

「好。」他爽快地答應了。

薛林遠和霍聞澤對視一眼,可算鬆了口氣兒

這小祖宗,成天轉得跟陀螺似的,可算能休息了。

淩燃坐上了霍聞澤的車。

這回是司機開車,他跟霍聞澤都坐在後座。

淩燃小心翼翼地往車門邊靠。

盡量不挨著霍聞澤太近。

好在車內空間很大。

淩燃想了想又把車窗放了下來。

他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應該會有氣味吧,得開窗通通風。

淩燃小心翼翼地抽了抽鼻子。

這一動作被霍聞澤逮了個正著。

他沒說什麼,隻是吩咐司機盡量開快點。

淩燃的公寓並不遠。

兩百來平方的大平層,窗戶外就是j省c市有名的淨月潭,典型的湖景房,風光無限好。

屋裡沒有什麼陳設,倒是放了不少訓練的器具,儼然一座小型的健身房。

淩燃一進屋就紮進了洗漱間。

「聞澤哥,我去洗個澡。」

霍聞澤點了點頭,四下打量了下屋內的各種各樣的健身器械。

也就沙發上隨意丟著的遙控器還殘留著幾份生活氣息。

看來淩燃在這邊住過的

房子的位置是霍聞澤挑的,但屋裡怎麼裝修是他讓助理直接跟淩燃對接,還真沒想到這小子愣是把公寓也整成了一個小型的訓練中心。

不過,正對著健身器械這麼大的投影幕布是做什麼的?

難道是要一邊健身一邊看電影?

霍聞澤信手打開了遙控器。

投影儀還連著電和網,直接就播放出了一段花滑比賽視頻。

霍聞澤:……

他是真沒想到淩燃居然這麼刻苦。

隻是看視頻嗎?

他隨手摁了兩下,心情宛如老父親心血來潮檢查兒子的書包。

不同冰場的畫麵在幕布上一閃而過,緊接著就是一段歡快的交響樂。

霍聞澤:?

幕布上,棕色的傑瑞鼠飛快鑽進洞裡,藍色的湯姆貓吹胡子瞪眼地堵在了洞門口,手裡還拿著蒼蠅拍,守著洞口貼牆踮腳靠近。

貓和老鼠?

霍聞澤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部火爆幾十年,經久不衰的動畫片。

也算是……挺有童心的吧。

霍聞澤忍了又忍,還是揚了下唇角。

音響裡的音樂流暢又歡快,貓鼠大戰妙趣橫生,他坐在沙發上無聊,居然也看了下去。

淩燃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西裝革履、人高馬大的成年人坐在個小小的單個沙發上,正在看他珍藏的動畫片。

有點違和。

少年整個人有點懵。

畢竟,霍聞澤和貓和老鼠,怎麼看怎麼都不搭邊兒。

而且自己的小秘密居然被人發現了。

淩燃覺得拖鞋裡的腳趾都開始抓地了。

是的,他很喜歡看貓和老鼠。

經典的161集已經被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

主要是一集也就那麼幾分鍾,正好可以用來做訓練間隙的放鬆娛樂。

這麼個愛好,一直以來隻有薛林遠知道。

淩燃本來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是被霍聞澤發現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自己被班主任抓包的感覺。

好在霍聞澤沒說什麼,見他出來了,也隻是像普通兄長一樣交代要把頭發吹乾才能睡覺,就路過他,自己去了洗漱間。

淩燃飛快地把投影儀關上。

他打電話讓理療師上來,齜牙咧嘴地享受過一整套的推拿,神清氣爽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和霍聞澤搭乘私人飛機回了a市。

霍老爺子見了人高興的很,拉著淩燃問東問西。

聽說他得到了選拔賽的名額更是喜出望外,吩咐人去取來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盒子。

「這是爺爺祝賀你上次拿到俱樂部聯賽第一名的禮物。」

淩燃道過謝,打開盒子就看見裡麵是個翡翠吊墜。

碧綠碧綠,水頭上好的翡翠用料很足,被雕琢成花生和柿子的形狀。

好柿花生?好事發生?

花生和柿子都圓滾滾的,非常可愛,還配好了黑色的皮繩。

按理說長輩的心意他應該立刻戴上。

可……

淩燃有點發愁。

「爺爺,我滑冰的時候會做很劇烈的動作,如果戴這兩個的話很容易會被磕壞。」

霍老爺子一拍手,「那也好辦。」

他讓霍聞澤把其中那個花生取了下來。

「你隻把這個柿子帶上,花生就當便宜給聞澤了。」

淩燃也不推脫了。

他又道了聲謝,認認真真地把這顆可可愛愛,圓圓滾滾的翡翠柿子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淩燃的皮膚白,帶上綠瑩瑩的翡翠,垂在明晰的鎖骨上方,好看得很。

霍聞澤撥了撥掌心裡那顆圓滾滾的花生。也沒說什麼,順手揣到了襯衫口袋裡。

淩燃還記掛著不久之後的青年滑冰大獎賽,隻在霍家放鬆了兩天,就又搭乘飛機回了j省的訓練中心。

剛一下飛機,就被黑著臉的薛林遠叫到了訓練中心的領導辦公室裡。

有幾個穿著黑色夾克衫,一臉嚴肅的人正在裡麵等著。

向一康臉色沉沉地坐在一邊兒,惡狠狠地抽煙,他手邊兒的煙缸裡煙蒂已經堆成了小山。

氣氛緊張。

「你是淩燃嗎?」

穿了黑色夾克衫的中年人滿臉嚴肅地伸出了手。

淩燃心裡一沉,禮貌地回握一下。

他前世見過同樣裝扮的人到國家隊來調查網上沸沸揚揚的興奮劑醜聞。

可自己和向一康能有什麼事,居然招來了這麼幾尊大佛。

淩燃有些扌莫不著頭腦。

那幾個人卻客氣的很,隻說是有人舉報他和向一康有不正當的金錢交易往來,所以向一康才會把選拔賽的名額給他。

淩燃聽完他們的來意,眨了眨眼,很平靜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這是我參加選拔賽時的完整視頻。我在自由滑的時候跳出了一個四周跳,整個隊裡隻有我和羅泓可以做到。所以向教練才會把選拔賽的名額分給了我一個。我們之間並不存在任何的金錢交易。」

他說話不快不慢,目光不閃不避。

看得來人心裡都暗自點頭。

才十五歲,麵對他們就這麼鎮定,這麼好的心理素質,怪不得要被派去參加比賽。

其實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去銀行調查過淩燃和向一康的賬戶往來,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這次過來就是正常的回訪。

為首的中年人接過手機,看完視頻後更是連連豎起大拇指。

「跳得真高!」

「比賽加油啊!小夥子。」

那幾個中年人笑眯眯地離開了。

薛林遠原本想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安撫安撫,可對上淩燃這張平靜的臉,突然就覺得淩燃根本就不需要安撫。

他看了抽煙的向一康一眼,真正需要安撫的人在這兒呢。

誰舉報的,大家心裡都有譜。

但看向一康這麼難受,薛林遠也不好說什麼。

「師哥,我先帶著淩燃走了。」

向一康狠狠地吸完了一整盒煙,滿臉愧疚。

「老薛,這事兒是我——」對不起你。

薛林遠打斷了他。

「師哥,你不用解釋了,咱們倆誰跟誰呀!我都知道的。隻是有些人從根子裡就歪了,你要早點作出決定,快刀斬亂麻,以後才不會被反咬一口。」

向一康是鍾炎的恩師,兢兢業業地帶了他好幾年,他都能為了一個名額用捕風捉影的傳言陷害向一康跟淩燃。

這種白眼狼不能留。

希望老向能狠下決心吧。

薛林遠嘆了口氣。

不過向一康這個脾氣,大概也不會再留鍾炎了。

淩燃沉默地往冰場走。

薛林遠看自家徒弟這麼懂事兒的一個娃,平白無故地受了這種委屈,心裡酸酸的。

「要是這次大獎賽能拿到一個好的名次就好了。」

薛林遠忍不住嘀咕著。

如果拿到一個好的名次,說不定他們就能拿到去國家隊集訓的名額。

如果能被國家隊看中,他們也就不用呆在這兒,讓向一康左右為難了。

「唉,」薛林遠嘆了口氣,「淩燃,一定要加油啊!」

用實力證明自己,站到最高的領獎台上,氣死這些紅眼病。

薛林遠忽然就生出了雄心壯誌。

淩燃也大概能猜到自己的教練又打了什麼雞血。

他點了點頭,熱了會兒身,就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係冰鞋的鞋帶。

冰刀擦過冰麵的聲音唰唰唰地刮擦耳膜,讓他渾身的筋骨都舒展了開。

淩燃甚至能聽到自己骨節迎風伸長時哢噠的嘆息。

滑了幾圈,舒展舒展筋骨,淩燃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助滑幾步,上來一個難度僅次於阿克塞爾跳的3lz。

他閉著眼在空中旋轉,渾身繃緊。

一圈,兩圈,三圈。

右腳穩穩落冰的瞬間,一股純粹的歡喜和滿足感襲上了心頭。

熟悉的冰場,對他來說是老朋友一樣的存在。

終於又回來了。

淩燃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很喜歡上冰。

好像無論遭遇過什麼樣的事,隻要站在冰上,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甚至會有一種,胎兒回歸母體的幸福與滿足感。

淩燃高高揚起手臂,微微含笑,像是在對著想象著座無虛席的觀眾席致意,下一秒,他就蹬冰滑出一個漂亮的數字8,停在了弧線的交叉點。

蟬睜開了眼。

他跟隨腦海中的旋律,滑了出去。

沒兩天,隊裡就傳出鍾炎要退役的消息。

隊裡上下議論紛紛。

都懷疑是因為鍾炎是因為這回選拔賽被淩燃壓了一頭,失去了信心,打算回去上學。

自從見識過淩燃在訓練選拔賽上的自由滑節目後,隊裡上下再沒有人敢再說淩燃是走後門進來的。

開什麼國際玩笑!

看看人家淩燃的那個四周跳,如果他是走後門進來的,那他們這些人呢,怕不是全都是被硬塞塞進來湊數的吧?

隻不過,雖然大家真的服了氣,但見到淩燃時還是會做賊似地繞道走。

實在是過不了心裡那個坎。

淩燃真的是太厲害了!

他們嘲笑貶低過淩燃的每一句話,現在都變成打臉的耳光,實在是臉疼啊。

大家心裡虛得很,以至於淩燃每每上冰的時候,隻要館裡還有其他的冰麵,他們就不會往淩燃邊上湊。

湊什麼湊,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淩燃一個人占著一大塊空閒冰麵,訓練起來如魚得水。

沒幾天,就被幾個小隊員堵在更衣室。

這幾個隊員年齡都不大,平時總是跟在鍾炎後麵。鍾炎對他們也不錯,淩燃有好幾回看見鍾炎在教他們糾正錯誤動作。

為首的嚴慶,也是鍾炎的小跟班,眼淚汪汪的。

「淩燃,我知道是鍾哥和我們對不起你,我替鍾哥向你道歉。可是鍾哥要走了,臨走前他說很想再見見你,親自給你道個歉 。」

淩燃臂彎裡還掛著剛換下的衣服,濕漉漉的,涼絲絲的,貼著皮膚很不舒服。

「我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道歉就不用了。」

淩燃想了想又提醒道,「鍾炎如果想道歉,就去給向教練道歉吧」。

向一康心裡難過的很,這兩天喊著薛林遠出去連喝了幾頓大酒,回回都把薛林遠喝趴下。

淩燃看在眼裡,心裡都有數。

隻是他跟向一康的關係又實在平平,不知道怎麼說勸慰的話。

如果鍾炎親自去道歉,向一康心裡應該會好受的多吧。

這樣薛林遠也就不會總是醉醺醺的,回來就趴在馬桶邊吐了,弄得他宿舍裡好幾天都是一股子酒和隔夜飯發酵的酸臭味兒。

淩燃其實不太能理解向一康借酒消愁的原因。

在他看來,鍾炎不頂事兒了,隊裡還有其他可以培養的,比如羅泓。

頂多說明鍾炎跟他沒什麼師徒緣分。

但這話他卻不敢跟薛林遠說。

他怕薛林遠會覺得他冷心冷血。

其實淩燃很早就發現了,相比於其他人,他的感情似乎更淡漠一些,好像跟別人都隔著一層。

他善於捕捉情緒,卻不能很好地走進別人的精神世界,別人也很難踏進他的。

淩燃自己倒是覺得這樣挺好。

他就可以心無旁騖地沉浸在訓練裡,不斷提高自己的技術,研究怎麼讓節目具有更好的表現力,而不會因為外事煩心。

淩燃的語氣很淡,讓攔著他的幾個小隊員心裡都咯噔咯噔的。

他們不知道淩燃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憋著一口氣在拒絕他們,可從淩燃冷淡的麵色上根本就看不出半點端倪。

嚴慶苦瓜著臉,雙手合十,看上去要哭極了。

「淩燃,燃哥!求求你了,你就去見見鍾哥最後一麵吧,他心裡可難受了,現在又要退役,我怕他過不去這個坎兒!」

幾個小隊員麵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央求神色。

「燃哥,求求你了!」

「燃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一群小孩要哭不哭,眼巴巴看他,看上去可憐極了,再沒有從前說閒話的得意和張揚。

淩燃被他們吵得腦子疼。

被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子堵著用帶哭不哭的變聲期哭音魔音灌耳,實在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

淩燃皺了皺眉,「那讓他到訓練室來找我吧。」

這會兒大家應該都在冰場裡上冰,訓練室裡沒什麼人,正好可以邊鍛煉邊跟聽聽鍾炎想要說什麼。

那一群小隊員千恩萬謝地走了。

淩燃把換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定好時,就轉身去了訓練室。

訓練室裡沒有人,他把敏捷梯擺開在瑜伽墊上。

敏捷梯訓練,有點像跳格子遊戲,軟梯格長長一條鋪在地上,有很多種練習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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