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亂我心曲(八)(2 / 2)
書涵玉沖上來抱住了她,「我不管,反正你今日哪裡都不許去,趕緊和我們說說你見到的那個鮫人,究竟有多俊美!」
裴嬌無奈,被他們纏著又將同樣的故事復述了一遍。
這麼一折騰,便是很快到了半夜。
裴嬌安撫完藍璃他們,還得按照慣例哄老頭,再和師兄敘敘舊。
夜半三更,萬籟無聲,月明星稀。
她收拾好包裹,留下了一封信,便決定踏上新的旅程。
這一次,她準備回永夜城看一看。
畢竟到了明日,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纏著她呢,說不定秦文耀這廝還會用符籙將她困在房內。
他去年就做過這檔子缺德事。
她悄悄路過院內,池塘的裡的蛙叫聲高低起伏。
在那條小路的轉角,她的步伐卻微微停頓。
她心中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念想。
她想見他。
她再度踏上了那條無人知曉的小路,走過蜿蜒的山路,來到了盈滿月光的山穀。
在望見山穀花海內仍舊沉睡的少年時,裴嬌頓住了腳步,她撐著雙膝,喘著氣,無聲地嘲笑著自己莫名其妙的感應。
但是也不能白來一趟。
她緩步走近,蹲下身,負氣般在他耳旁道,「我馬上就要走啦。」
「這次不僅去看俊美的鮫人,還會去永夜城,看妖男脫衣熱舞。」
「楚梨特意在信中寫了,若是我去,立刻派十名貌美如花的少年男妖貼身伺候我。」
「你說,我要不要答應她……」
「當然要啦!這年頭,比起一具不知死活的屍體,誰不喜歡年輕貌美的男妖呀。」
她說著說著,便覺得解了氣,哼哼道,「大騙子。」
她說完,便拎上包裹,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她腳步微微一頓,差點被裙裾絆倒,聽見身後傳來喑啞的聲音,「不許去。」
裴嬌猛地回過頭。
在澄瀅的月色清輝之中,躺在曦和春雪花叢的紅衣少年緩緩睜開眼。
他的睫毛鴉黑卷翹,似是蝴蝶破繭一般,帶著一種驚艷的美感。
他緊緊握住她的腳踝,半晌,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嬌嬌,我還沒死呢。」
裴嬌怔怔地看著他。
半晌,她猛地蹲下身,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聽見少年悶哼一聲,她才確定,這不是幻覺。
一時之間,她激動得又笑又哭,氣憤地踢了踢他,「你還好意思說,你憑什麼管我,你可是個騙子,睡了五年的騙子。」
他拉住她的腳踝,一把將她帶到了懷裡,二人的身影瞬時被曦和春雪的花叢淹沒。
他剛蘇醒,聲音還有些虛弱,抱著她,緩聲道,「嬌嬌想看跳舞,我們回屋,我慢慢脫……跳給你看。」
說著,他的語氣帶了一絲倨傲,眼尾似是鈎子一般微微上揚,「畢竟我可是學過的。」
裴嬌躺在他懷中,望著頭頂的月亮,哼唧唧了幾聲,「那是,顧公子可是倚月樓的頭牌,有什麼是不會的?」
他悶笑一聲,口勿了口勿她的耳垂,緩聲道,「就算是花魁頭牌,也隻是屬於嬌嬌一個人的。」
「不要,我是正經修士。」
「啊,那看來,還是需要一個正經的名分呢。」
他在她耳邊呢喃道,「嬌嬌,我們成親吧。」
裴嬌拍了拍他的手,「你搞清楚,你在我這裡還是江湖騙子的定位。」
他眨了眨眼,「可是嬌嬌明明才是騙子。」
裴嬌一頓,轉過頭看著他,就見他輕輕勾起嘴角,「輕而易舉,略施小計就騙走了我的心。」
裴嬌:「……你好土。」
他望著山穀中的月亮,輕聲道,「嬌嬌,你還準備走麼?」
他的神魂受損,但是意識其實早已蘇醒。
這些年,他長眠於黑暗之中,大多時間,是冰冷枯寂的。
山穀內的風很冷,曦和春雪的花香使他麻木。
可是每每過去許久,就會有一道思念的聲音,在他耳邊傾訴著。
也正是因為這道聲音,他才能如此之快地走到那一片冗長的黑暗的盡頭。
裴嬌頓了頓,她道,「還有幾月,就是除夕了,過完除夕再走吧。」
他剛醒來,身體還沒恢復,確實要修整幾個月。
他眨了眨眼,「除夕,真是個適合洞房花燭夜的好日子。」
裴嬌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我就說你怎麼想著成婚呢,原來是惦記著這個,想得美。」
他故作可憐地哼了一聲,隨後親昵貪戀地蹭著她的脖頸。
「嬌嬌,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神魂受損難以自愈,可他就憑著這個執念,硬生生地挺了過去。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的欲·望也隨之泛濫地生長,他想見她,想親口勿她,想觸碰她,想得快發瘋了。
說著,他便翻過身,將她禁錮在雙臂內,自她的眉心一路口勿到鼻尖。
她捂住他的殷紅的唇,直接打斷了他。
「既然你醒了,諾,這個,趕緊修一修。」
顧景堯被捂著唇,昳麗的眼眨了眨,隨後看向她掌心的木雕小狗。
他瞬時有些吃味,「我都醒來了,你就不要想著它了,這塊木頭,哪有我來的好。」
裴嬌木著臉,「不會有人連一塊木頭的醋都吃吧。」
她推開他,起了身,理了理衣襟,「反正你沒修好它,可別想著碰我。」
「修好了就可以對嬌嬌為所欲為了麼?」
「想得美。」
「……你牽我的手做什麼?」
「……這裡好黑,我看不見路。」
「……」
「牽就牽,別把我的手放在你的袖子裡!」
「……」
夜風拂過,山穀內的星子閃了閃。
月光照拂之下,成片的曦和春雪在山穀內,隨風而舞。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