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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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嵐宗內華燈初上。

嶙峋的岩石圍繞而成的人工湖內波光粼粼,假岩堆砌如同龐大的畫舫映照水底,一人的衣角堪堪拂過湖麵,帶出幾圈盪漾開的清淺漣漪。

少年身披潔白的外袍,內裡是梅紅的衣衫,骨節分明的手提著一盞蓮花燈。

花瓣片片分明,栩栩如生,澄澈瑩白的光襯得燈體玲瓏透明,隨著少年的腳步來回輕晃著。

而隨著花燈的主人腳步微頓,蓮花也安靜地垂吊在夜幕之中。

身披雪白長袍的少年伸出手慢慢拂過燈身,瑩白冷澈的光照拂在他半張臉上,纖長濃黑的睫毛微微垂落,在眼下帶過一抹扇形的陰影,稀薄的光落在他的眼底,顯得詭譎幽暗。

這突如其來的停頓令暗處一直尾隨的那些人沒了耐心,也不再躲藏,索性大刀闊斧地走出。

「哼,跟了這小白臉這麼久,總算找到個機會。」

「可不是嘛,他平日一直在宗內顯眼的地方,今晚若不是這臭小子特意繞遠走了這麼一條小道,兄弟們又要空手而歸。」

「膽敢招惹楊家人,今日便取他首級來下酒!」

「那怎麼夠,此處乃是天嵐宗內少有的偏僻之處,嘿嘿,這小白臉自尋死路,瞧著他細皮嫩肉的,慢慢折磨他,就算他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

身穿夜行衣的楊銘盯著不遠處提燈而立的顧景堯,目光漸漸發冷,命令道,「你們還等什麼,抓緊時間趕快上!」

出乎意料的是提著花燈的少年並無半點驚慌,此番反應令楊銘微微皺起眉頭。

顧景堯側過頭來望過來,幽幽燈光映照下,楊銘瞥見他抬起下頜之時,修長的脖頸處有一道似有若無的符文,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少年手肘微屈,花燈微微向上移,澄澈的光如湖水一般漫過他輪廓分明的雋秀麵龐,也照亮了他眼角處蜿蜒的黑色符文。

一雙狹長的眸子內暗流洶湧,碧波一般的光在他眼底映照成猩紅的……殺意。

不知為何,楊銘心底猛地一驚。

他猛然想起,族中長輩曾說過的一些古老的傳聞。

「有些禁咒是以施法者的生命做成符文為媒介,專門鎮壓極為凶煞之物,遇到此番妖邪一定要有多遠躲多遠……」

當時聽到這種傳聞的恐懼再度浮上心頭,並且像是驚濤駭浪一般擴散,他立刻揚聲道,「等——」

他的話被蕭瑟的風聲分割成兩截,還未能全部吐出口,就見遠處的少年微微揚起手臂,身上的氣勢忽而生變。

原本澄澈瑩白的燈光在夜色中凜然劃出一抹鋒利的弧度,像是暗夜中燃起的索命的幽幽鬼火。

花燈如同輕盈起舞的蝴蝶一般在人群中飄盪了一圈又重新回到那人手中。

光怪陸離,眼花繚亂之際,幾聲淒厲的慘叫撕扯開夜色,淒然落在楊銘心尖。

他怔怔地看見花燈所過之處,打頭陣的那幾人哀嚎著,血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泵湧而出,猩紅的血液在漆黑暗沉的夜色中化作潑墨的丹朱一般迸發滑落,身軀倒地的聲音清晰而又可怕。

餘下幾人皆是不可置信,神色僵硬地望向顧景堯。

楊銘的手開始抖,嘴角痙攣道,「你……你究竟是誰?」

對方修長的指節緩緩拂過蓮花花燈鋒利染血的花瓣,玲瓏剔透的花瓣像是溫柔刀,刀刀割人心。顧景堯眼尾微揚,伸出一隻手將濺在眼下符文處的鮮血擦拭,帶出一抹刺眼的紅,如同夜間出行懾人精魄的鬼魅般顯得妖艷異常。

在如此強烈的戾氣和靈力壓迫下,那些本想逃離的人才覺自己已然動彈不得,瞬時被嚇破了膽,紛紛痛哭流涕地慘叫著求饒。

顧景堯的眼尾的符文迸發出像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化作一團燃燒著的紅蓮。

他渾身散發著張揚的戾氣凶煞,但是唇角卻微微抬起,「哭什麼,你們做得很好……」

他不緊不慢地在夜色和血霧之中踏月而來,素白的廣袖隨著蕭瑟的夜風狂舞翩飛,如同前來索命的白衣死神。

楊銘癱坐在地上,心底浮上巨大的恐懼和悔意交織的情緒,渾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反抗逃走的意識。

他最後的記憶停在,那雙倒映著清冷明亮的燈光,卻泛濫著瘋狂殺意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

「恰逢今晚,我心情不佳,很想見血。」

·

屋內的珠簾被風席卷泠泠作響,如雲如霧的鮫綃層疊漂浮而起,誤入室內的螢火四處撞壁,床榻上的人翻了個身,口中逸出一句夢話:「不許跑!」

榻上的人深吸一口氣,然後賣力地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指頭上。

一聲淒厲的慘叫過後,裴嬌捂著紅腫的手指,含淚轉醒。

這幾日不僅要忙著修煉,還要幫著老頭滿山跑著抓靈雞,和那些家畜鬥智鬥勇,以至於她留下了陰影,現在走路做夢都在想著拔雞毛啃雞腿。

她趿拉著鞋,隨手披了件衣服,撩起珠簾推開外邊的窗,伸出頭去看隔壁,發現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顧景堯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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