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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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拂過來的時候,裴嬌被他壓倒在雪地裡。

她麵色怔然看著飛雪如同春日的柳絮落在顧景堯鴉黑的發間,這才後知後覺他確實身負重傷,已然昏厥了。

劫後餘生,裴嬌的心情自然是雀躍的。

確保了他短時間內不會再醒過來之後,她開始舒緩著酸軟的脖頸。

剛剛差點被他給掐死,此番裴嬌極為謹慎,給他披上外袍後便直接從儲物袋裡掏出準備好的麻繩將他捆了好幾道。

她透過銅鏡瞥見自己頸部上青紫的痕跡,於是默不作聲地將捆著他的麻繩勒得更緊了,硬生生給綁出一個又大又醜陋的蝴蝶結來。

裴嬌抿唇,準備把他搬上飛劍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啪嗒一聲落在她腳邊的雪地裡。

裴嬌循聲望去,是一把玄鐵質地扇柄的折扇。

既然是貼身攜帶的,應是比較重要的東西。

她垂眸思索了一會,撿起通體冰冷的折扇,恍然發覺折扇底部竟然有刻字——「言玉」。

在凡世間,一般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都喜歡將自己的表字刻在隨身攜帶的器物上。

所以……這便是未來魔君的的字麼?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言玉。

這字倒是一點都不合他這個人。

·

裴嬌將傷勢嚴重的二人帶回了木屋,許銘和顧景堯皆是陷入昏迷,後者甚至筋脈全毀靈力盡失。

但因為這魔頭差點掐死她,裴嬌還是不免區別對待,將許銘放在屋內,而將魔頭五花大綁地丟進了柴房。

處在雪域的這幾日,她除了忙著修煉,便是修繕被風雪損壞的房屋。

木屋的門被雪域的風給吹得搖搖欲墜,已經損壞過許多次。

在修好之前,裴嬌都得在冷風中入睡,便是連衾被都被凍成鐵塊。

帶來的烤板栗見了底,她將儲物袋翻了個底朝天,隻找出半包蜜餞,便將這包蜜餞當做寶物一般供著。

這日裴嬌背著木材回屋時,忽然發覺柴房的門竟是虛掩著的,便連繩索都散落了一地。

幾乎是在她反應過來的一瞬,便被一道突來的力道「砰」得一聲給甩在了門上,沒等她反抗,她的雙手便被身後的人牢牢鉗製住順勢拎至頭頂上方,力道大得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眨眼頃刻之間,她整個人已被壓在木門上動彈不得,勉強回過頭時,對上一雙狹長冷淡的眼睛。

少年動作凶狠利落,寬肩窄月要的挺拔身軀襯得裴嬌小小一團縮在門框上。

顧景堯醒來了!

按理來說,就算是體魄最為強健的修者在經受此番重創,沒死都是奇跡,不到十天半個月的是絕對醒不來的。

這廝究竟是什麼怪物?

身後單薄的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咯吱」聲,而被抵在門上的裴嬌眼中忽的抬起頭。

「你快鬆開……」生死攸關之際,她麵色蒼白,氣息奄奄:「你再不鬆開,這門就要塌了!」

在一旁乾著急的銅鏡:「……」

這是重點麼?

他清雋的眉目透著涼薄狠戾之色,分明就是一副要她性命的架勢。

聽見身後木門發出的悲鳴,裴嬌也不再猶豫,直接往胳膊肘注入靈力,蓄力後狠狠地朝他腹部一擊。

幾乎是在她出手的時候,她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壓抑的悶哼聲,禁錮自己的力道便迅速消退了。

她怔愣一秒,扭頭望去。

就見原本氣勢洶洶的顧景堯被她這一胳膊肘給捅得倒退一步,居然「撲通」一聲直接半跪在了地上,甚至嘴角還逸出一抹鮮血。

他額前的碎發垂落,麵色蒼白,映襯著一雙水潤漂亮的黑眸,倒是有幾分那種年少孱弱多病貴公子的氣質。

裴嬌:「……」

哇哦,看來這這些日子的修行沒白練。

她垂眼看著微微一怔後麵色逐漸變得陰沉的顧景堯,心中千回百轉。

看來他還沒有意識到,如今的他身體受損筋脈斷裂,對於掌握靈力的修真者的她來說是個一拳就可以撂倒的凡人。

於是裴嬌就這樣和顧景堯對視幾秒,終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半跪在地上的顧景堯抬眼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裴嬌:「……」她瞬時收了聲,發現她方才似乎陰差陽錯正好捅在他的傷口上了,此時他月匈前純白的衣襟都滲出幾分刺目的血色。

她雖早早便知道他的冷血本性,自然也不會對他這人的品性言行抱有什麼太大希望。

但是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否則等他養好傷恢復靈力了,那倒黴的還是她。

他這人不是睚眥必報心狠手辣嘛,她就盡量寬宏大量,爭取慢慢感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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