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本當退避卻應難（1 / 2）
冰室美希醒得很早。
倒不是她睡不著，而是多年以來的早起已經讓她養成了習慣。
從自家女兒出生開始，一直到她離開關西，前往關東。
每天早上，她都要仔細而小心地完成照料丈夫和女兒兩人的工作，毫無怨言。
她愛他們，她的行為也不需要更多解釋。
可是今天，當冰室美希早早起床，走到房門口打開大門時，她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一張紙。
上麵有些許字跡。
冰室美希彎下月要，撿起紙。
看見上麵寫了簡單的一句話。
「媽媽，我和名塚君，還有泉小姐有事要去神宮。」
落款是冰室侑，沒有寫什麼時候會回來，也沒有告訴冰室美希，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
看著紙條，冰室美希嘆了口氣。
在女兒進入初中之後，類似的事情就偶爾會出現。
自己身為母親雖然十分擔心，但這樣的次數變多，再加上女兒確實會平安回來之後，她對此的憂慮也稍稍小了些。
隻是小得有限。
「也不知道侑什麼時候回來……還是先去完成打掃，再準備早飯吧。」嘆了口氣，冰室美希轉過身，走向存放清潔用具的儲藏室。
……
清晨的天稍稍亮了些。
京都的街道上還沒有多少車輛，讓道路多少顯得有些空曠。
在這樣的道路上，有輛通體黑色的汽車正在奔馳著。
而它的目標，是左京區的平安神宮。
車裡共有四人。
平安神宮的附屬人員，司機。
副駕駛座上的名塚彥。
後座的冰室侑和泉悠月。
車上很安靜，沒有音樂聲，沒有交談聲，最多不過是引擎轟鳴傳進車廂中，讓人明確知道，汽車正在道路上奔行。
名塚彥望著車外飛速向後倒退的建築和景物，一時心中居然非常平靜。
就像他前世趕赴高考的時候，明明前一天夜晚還很緊張，可是到應考的那天早上，卻反而平靜得過了頭。
「名塚君。」後座上響起冰室侑的聲音。
「怎麼了，冰室同學？」名塚彥沒有回頭。
一旁駕駛座上的司機不著痕跡地撇了名塚彥一眼。
後座上的人，可是神宮近來炙手可熱的冰室巫女，排除掉後座上另外一個據說十分重要的女孩，副駕駛座上這個男生，居然會用「同學」來稱呼冰室巫女？
「為什麼，你還是想著要去中部地區呢？」少女輕聲問道。
旁邊的泉悠月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即又緩緩放鬆，彷佛不想讓人發現異常一般。
「大概是覺得受人之恩，當湧泉相報？」名塚彥沉默了許久，笑了聲，「或許也有可憐她的緣故。」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西園寺雪繪。
「那麼，哪怕隻是自己留在關西，讓別人去，也可以。」少女堵了他一句。
「或許是可以的……但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名塚彥繼續笑著，有些灑脫的意味，「冰室同學放心，我不是莽撞的人……哪怕是再冒險的行動，我也會有相應的計劃。」
「……嗯。」少女輕輕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
畢竟道路上車輛很少，司機的車技也相當精湛。
三人趕到神宮，不過就花費了十多分鍾的時間。
車輛停下時，進入名塚彥視線的，是神宮彷照東國盛唐風貌建造，巍峨壯麗的連綿宮殿。
平安神宮作為西日本統禦——神民道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三宮兩社組成的宮社議事會中排名最先。而餘下的兩宮兩社，依序分別是尹勢、熱田神宮，以及出雲、伏見稻荷大社。
至於緣由，自然因為西日本之心——西京京都府，由平安神宮實際控製。
神宮的南部原址用作祭祀與觀景，北部則是為處理京都府事務而拓建的新址。
眼下車輛停下的位置，就是神宮北部。
走進神宮，自然有已經在門口等待的神官迎上冰室侑，躬身開口，「冰室巫女，宮司大人已經在您的配殿內等待。」
「配殿？」冰室侑皺了皺眉頭。
神宮有數個配殿，分別分配給了神宮內部位高權重的人員使用。
作為神宮內部最被看重的巫女，冰室侑當然有資格獲得自己的配殿。
但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她向宮司提及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大略將事情講了一遍，對方卻依舊選擇將議事地點放在她使用的配殿上。
照理說，關東變故這樣的消息，是應該通知整個神宮的所有高層，然後召開會議探討對策的。
「是的，宮司大人隻說，一旦冰室巫女到來，就請您到配殿去找他。」身前的神官依舊畢恭畢敬。
冰室侑輕輕頷首，「好，我知道了。」
她知道，即便是詢問眼前的神官，也不可能得到什麼有用的答桉。
所以，還不如早些去到配殿，看看宮司到底想要怎麼應對這件事情。
念頭既然定下，少女也就越過神官，腳步不停地前往配殿。
隻是她的行進速度並不算快，名塚彥在跟隨的時候，還有閒暇觀察周圍的情況。
比如四周能隱隱看到值守的神宮，又或者整個神宮以赤紅為主體的配色。
直到冰室侑在一扇門前停下，以纖細的指節輕叩大門，「宮司大人，冰室侑打擾了。」
「請進，冰室巫女。」門內傳來相當沉厚的聲音。
名塚彥聽在耳中，不做生息地跟隨進入配殿，看到一位雙手背在背後，袍色素白的高大男子。
高大，但卻不算魁梧。
男子轉過身來，目光掃過名塚彥，泉悠月，最後停留在冰室侑身上。
他的年紀看起來並不算大，大約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但被他的目光掃過，名塚彥還是陡然升起些被看透的感覺。
「冰室巫女，想必你身邊的兩位，就是你先前提及的泉悠月泉小姐，還有名塚彥名塚君了？」男子嘴角帶笑詢問道。
「是的，宮司大人。」少女躬身施禮，「也正是名塚彥將關東變故的消息傳來。」
「哦，原來是這樣？」男子輕輕點頭，「神宮從來不會辜負有功之人，對於名塚君的獎勵，雖然我還需和其他人稍作商議，但肯定不會少了名塚君的那一份。」
還沒等名塚彥開口，他就再次把目光投到了泉悠月身上。
上下打量一遍，他微微點頭，「都說當時玉衡的義女沒有被抓到，逃到了關東躲藏。但我委實沒能想到，泉小姐竟然會選擇來到關西……」
他笑了出來，笑容相當爽朗，讓人如沐春風，「泉小姐是覺得，關西的神民道和神宮，終究比關東的天照府和主民派更可信嗎？」
「不是。」泉悠月扔出個**的回答。
男子看上去倒也不惱，隻是繼續微笑以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更好奇泉小姐為什麼會選擇來到關西了。」
「隻是因為他而已。」泉小姐瞥了一眼身邊的名塚彥。
「……哦？」男子的語氣有了明顯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