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無法反駁(2 / 2)
她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轉頭看向窗外,儼然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意思。
她的眼中有水珠晶瑩。
不知是因為泉悠月偶爾注意到的那絲痛苦,還是因為笑話冰室侑。
「我,我……」冰室侑站在原地,想要大聲反駁,想要大聲說自己沒有,自己一直在想著名塚彥,一直想要找到名塚彥。
可她說不出口,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她曾經是個懦弱的人,隻知道站在名塚彥的身後,看著他,被他拉著手,被他領向京都的各個角落。
見到每一種新奇的色彩,知曉每一樣嶄新的事務。
名塚彥就是她的世界。
而現在有人當著她的麵,用最尖銳,最嚴厲的話語告訴她。
她在利用那個世界,她在逃避那個世界。
她甚至沒有想著去尋找那個世界。
那個有名塚彥的世界。
她隻是在一直等待,等待,等待到機會終於到來,奇跡般地在關東再次見到名塚彥。
沒有對名塚彥道歉,沒有對名塚彥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隻是依靠著自己青梅竹馬的身份,試圖控製,甚至試圖決定他的行為。
隻是一個星期,自己似乎就已經開始重蹈覆轍……
那麼一個月之後呢?
一年之後呢?
名塚彥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義無反顧地離開關東,返回關西,重新進入京都大學嗎?
他不是人嗎?
他不會厭倦嗎?
不會厭倦一個整天拿著青梅竹馬身份,不會那麼強硬地說出,卻實際在要求自己做這做那的女孩嗎?
少女很害怕。
害怕那樣的情形再次重演。
名塚彥再次無聲無息地離開,讓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讓她窒息。
冰室侑想要呼吸。
她就像溺水的人,看著水平麵的光明逐漸遠離自己,而自己正在墜入深深的黑暗。
「隻有這樣的心理承受能力,也配來關東執行任務?」西園寺雪繪抹了抹雙眼,「隻是幾段話,就失去了行動能力和思考能力,這也能算是巫女?」
她望著窗外。
望著陽光明媚的校園。
看見綠意盎然,春意遍地。
可少女沒有任何滿足感。
她看見冰室侑的冷靜,冰室侑的沉默,無來由地湧起怒火,想要將這表麵的冷靜戳破,將這冷靜的樣子摧毀。
她成功了。
可她沒有絲毫的滿足。
她再諷刺,也得不到什麼回應。
一如她早就逝去的母親,在她孤苦一人時,從來不會在她向天空詢問時,給出答復。
泉悠月站在冰室侑身邊,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不是物理上的一片狼藉。
書桌上仍舊整潔,地毯依舊潔淨沒有汙點。
窗戶明亮乾淨,溫暖的陽光由此進入辦公室,帶來春天的訊息。
那是精神上的狼藉。
冰室侑站在一旁,雙眸通紅,搖搖欲墜。
西園寺雪繪背對著她們,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不知過去多久,等到泉悠月覺得自己的雙腳都傳來發麻的感覺,她終於看到西園寺雪繪轉過身,表情澹漠。
她似乎已經調整好,重新變回到那個最開始見到的私立理心學園理事長。
可冰室侑沒有。
她仍舊搖搖欲墜,仍舊隻要被推上一把,就會墜入深淵。
如果這是戰場上的交鋒。
那麼,勝負已定。
「冰室巫女,現在,我需要詢問你一些和名塚彥相關的信息。」西園寺雪繪看著冰室侑,像是在下最後通牒,「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想讓名塚彥的情況稍微好些,那就老實回答。」
少女看著對方,可看過去的眼神卻彷佛隻是在看死物。
冰室侑沒有出聲。
「哼,已經沒有反應了?這就是關西的優秀學生?」西園寺雪繪不屑地「哼」了一聲,將目光轉向泉悠月。「冰室巫女可以先考慮一下,畢竟我需要的不會是什麼深入的信息,簡單的就足夠。」
女孩看向泉悠月的目光,稍稍有些變化。
如果說先前的行為是情緒激動下的產物,那現在她的眼神,就是獵人發現獵物之後,一心隻想殺死獵物的投射。
「那麼泉小姐,請告訴我……你就讀私立理心的願望,有多強烈呢?」少女的食指輕頂下頜,動作優雅而完美。
泉悠月保持著沉默,沒有回答。
說實話,她不知道。
那是名塚彥為她挑選的目標,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想要的,隻是獲得合法身份,就讀聲優學校,成為一名聲優而已。
隻是瞥了一眼泉悠月的眼神,西園寺雪繪就想起了先前渡邊晴代提到的事情。
「那麼,我換一個問題……泉小姐對於在關東獲得合法身份,獲得正常生活的資格,有多渴望呢?」她稍稍改動了問句,對泉悠月做出更一步的逼迫。
像是惡俗的獵人,在獵物臨死之前,想要看到獵物最用力的掙紮。
「西園寺雪繪,你為什麼要去看泉小姐,你的目標不是我嗎?」冰室侑的聲音有些嘶啞,原先如同清泉流響般的音色全然不存,「你的目的還沒有完成,怎麼能轉換打擊目標?」
西園寺雪繪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冰室巫女,這裡有你什麼事情嗎?名塚彥來這裡是要和我談判,泉悠月來這裡是要請求我的幫忙……唯獨你,你來這裡乾什麼?
「當個毫無用處的局外人,或者來幫名塚彥壓陣?」
冰室侑用餘下的勇氣凝聚起來的話語,就此被打散在月匈中。
麵對這位凶悍的理事長,她已經無能為力。
不是她不夠強大,而是她最薄弱的那一點被對方攥在手心,肆意搓揉拿捏。
讓她痛不欲生,卻有沒有分毫掙脫的可能。
「冰室巫女,不如你告訴我,現在的你還能為名塚彥做什麼?女朋友你做不了,料理你不會做,身體也差成那樣……名塚彥和你住在一起,隻會耽擱他自己。」西園寺雪繪扔下一句話,轉頭去看泉悠月。
「泉小姐,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在關東獲得合法身份,獲得正常生活資格這件事情,究竟對泉小姐有多重要?」西園寺雪繪舉起言語的獵槍,準備為獵物送行。
「我……」泉悠月看著冷酷無情的她,答桉就在嘴邊。
女孩需要在關東的合法身份,需要能留在關東的憑依。
如果她不能拿到合法身份,那接下來的事情,也不過是在關東多掙紮幾天幾個星期,然後不得不被遣返回中部地區……
她難道還能一直掛在名塚彥身上,一直跟著他生活?
就算名塚彥允許,少女也不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