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或許算逞強,或許不算(2 / 2)
少年隻給出了一個無論如何都不像他會說的答桉。
心不平。
來不及多想,渡邊晴代就看到福田晉一向名塚彥發出攻擊。
而名塚彥搖搖欲墜,一個翻滾閃開。
渡邊晴代不再猶豫,舉起手槍,對準福田晉一——如果名塚彥陷入真正的危險,她會毫不猶豫地開槍擊斃福田晉一。
可眼前的少年說過,他想在小姐麵前站直身體。
渡邊晴代不想在最後一絲可能之前,破壞他的願望。
福田晉一又是一步進逼,而名塚彥看起來搖搖欲墜。
渡邊晴代的手指已經暗暗用力,隨時準備扣下扳機。
也就在這事,本該無力的少年突然前突一步,用近乎自殺的方式砍向福田晉一。
可因為這個動作,兩人短暫糾纏在一起,渡邊晴代難以確認自己開出這一槍,會不會誤傷到名塚彥。
她看著名塚彥的木劍被砍斷,而他則臨陣機變,用左手擋刀,右手上戳。
「噗。」
短暫的槍聲響起,渡邊晴代射出的子彈穿透了福田晉一的右手,而少年也因此避開被重傷的命運,用半截木劍戳中福田晉一,讓這位窮凶極惡的黑道首領暈了過去。
名塚彥手裡的木劍掉在地上。
他一屁股坐下,靠著身後的沙發背,大口喘氣。
「渡邊老師,既然已經來了,就不用再躲著了吧?」他勉強帶著絲微笑,看著渡邊晴代的方向。
「是因為槍聲嗎?」渡邊晴代走進辦公室,看著少年。
他的額頭被劃破,血跡順著鼻梁緩緩淌下。
他的左手無力垂在身邊,躺在地上,有點點血紅在衣物上緩緩綻開。
「是槍聲,但我沒想到渡邊老師真的會來。」名塚彥繼續勉力保持著微笑,「本來我還在想著,福田晉一這一刀劈下來,怕是左手腕至少會骨折。」
「那名塚同學行動前,阻攔福田晉一之前,就不會思考一下後果嗎?」渡邊晴代忽然有些莫名的憤怒,「就這樣說一句心不平,就這樣站在他的麵前,憑一把木劍,就敢去擋他?」
名塚彥想要辯解,想要解釋自己的木劍是特殊的,護手也很難被砍穿。
可張嘴到一半,他乾脆輕輕搖頭,放棄了這個念頭。
就算他有這兩樣其它人不了解的裝備,那攔住福田晉一的行為難道不冒險嗎?
怎麼都說不上安全吧?
所以,他隻是繼續笑了笑,「是啊,沒有思考後果,就是因為心不平而已。」
「那要是我沒有來呢?名塚同學會不會就此斷臂?」渡邊晴代的語氣已經接近質問,幾乎帶上了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憤怒。
麵對小姐時那麼冷靜,那麼會找時機,那麼會借力……
麵對自己的時候那麼喜歡說怪話,裝得那麼從容不迫,看起來處理得輕輕鬆鬆……
為什麼到這種關鍵的地方,就喜歡不管不顧地往前一步?
這是因為關西人重義輕生?
渡邊晴代可不相信!
女教師隻是死死盯著名塚彥,想要他給出一個解答。
「我不知道……」名塚彥的回答有些疲勞,「但這裡的人,渡邊老師記得叫人來處理一下。」
「除了福田晉一,還有誰?」渡邊晴代走到名塚彥身邊蹲下,略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說到正事,就算她心裡還有怒氣,那也會先強行壓下。
「安平茂,中部地區來的人。」名塚彥指了指一旁躺著的年輕男子,「泉小姐的事情,應該算是……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喘了口氣,有些氣息不足的樣子。
「我知道了。」渡邊晴代壓住內心的情緒,「名塚同學呢,現在要去哪裡?」
不知不覺間,她放棄了直接做決定,隻是詢問起名塚彥,「該去醫院檢查吧?」
「不用,渡邊老師把我送回家裡就行了。」名塚彥閉上眼睛,「我現在隻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我有點困。」
渡邊晴代看著少年,一時無言。
這麼多事情結束之後,他想的居然隻是回家睡一覺嗎?
女教師站在原地,許久不動,直到少年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渡邊晴代看著他,咬了咬牙,蹲下身,將少年拉上自己的後背。
她要把名塚彥背下樓。
……
走出辦公室,渡邊晴代背著名塚彥,一步步走下三樓,盡力注意著不讓自己產生過大的晃動。
而看見她的下屬不及問什麼,目光就已經投射到趴在她背上的名塚彥。
沒辦法,女教師的動作相當奇怪,身後趴著的人也很顯眼。
「上去看好地上的那些人,等著後續來人把他們帶走。」渡邊晴代扔下一句話,動作起伏輕微地路過下屬。
下屬一時呆在原地。
「您……那您身後這個少年?」
渡邊晴代沒有理他,隻是徑直走向通往一樓的樓梯。
走下二樓,看見還駐守在一樓的下屬。
下屬同樣注意到她,同樣注意到她背後的名塚彥。
而這一次,渡邊晴代的話語更短。
「上去找他。」她目不斜視地向前方走去,甚至都沒有多解釋一句的欲望。
「……是。」看著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的女上司,下屬十分機靈地沒有多問,隻是用「是」回應。
越過這位下屬,渡邊晴代徑直而出,走向停在小樓門口的汽車。
「渡邊老師……我這是在哪兒?「或許是因為下樓梯時的顛簸大了些,名塚彥再次睜開眼睛,稍顯迷湖地問了句。
「在樓梯上,我準備把你送回去。」
「這樣?那太好了……隻是渡邊老師,我怎麼在你背上?」名塚彥似乎清醒了些。
「你還能走得動?我不背著你,還能怎麼辦?」渡邊晴代有心想要翻個白眼,但想到身後的少年看不到,乾脆停下了動作。
「那渡邊老師,現在背我,等到家門口的時候,讓我自己進去,可以吧?」或許是因為剛睡醒,名塚彥的語氣都柔和了不少。
「你自己走得動就走!從這裡走回去都行!」女教師沒好氣地回道。
「從這裡走回去還是算了吧……又累,又會被清水小姐看到那麼狼狽的樣子。」名塚彥笑了起來,「我還是個要麵子的人。」
「麵子,麵子,你現在這個樣子,在我麵前還有麵子可言嗎?」走到車前的渡邊晴代將少年扔進車內,關上車門。
繞到另一邊,她重新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所以,就拜托渡邊老師幫我保密。」少年望著她,眸中沒有懇求,隻是平澹。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同樣平澹。
似乎是在說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哼,再說吧!」渡邊晴代抑製住月匈中季動,啟動汽車,不再理會名塚彥。
名塚彥輕笑出聲,閉上眼睛。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暗夜中的道路上,而名塚彥再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行駛的汽車就像搖籃,對困倦的人來說,有不可避免的吸引力。
他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