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隱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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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又添了一層涼意,秦纓晨起時便多加了一件外袍,秦璋今日要出城論道,一早便離了侯府,因此秦纓獨自一人用早膳。

她早膳尚未用完,一輛馬車停在了侯府之外,李芳蕤一身紅裙跳下馬車,腳步極快地進了侯府,又問道:「縣主還未走吧?」

門房應是,李芳蕤大大鬆了口氣,「我生怕她不在府中。」

等到了正廳,秦纓得了消息出來相迎,李芳蕤看見她便道:「我昨日便想來找你,結果外祖母身體不適,整日都在永川伯府。」

秦纓迎她入內,「是來問雙喜班的案子的?」

李芳蕤點頭,「到底是在我們莊子上死了人,雖與我們無關,但到底牽掛,我猜你這兩日也未放下這案子,便想著來問你最好。」

秦纓命人上茶,又將昨日所得道來,李芳蕤聽完驚訝道:「韋尚書對雙喜班這般看重?」

秦纓既然答應了韋夫人,便隱下了韋蒙與茹娘不提,她點頭道:「但與茹娘之死相關的,查到的並不多,今日還要去雙喜班再探問探問才好。」

李芳蕤應好,「那我與你同去雙喜班看看可好?順便去祭奠一番茹娘。」

秦纓自無異議,這時李芳蕤嘆息道:「看來外頭的傳言都是真的——」

見秦纓麵帶疑惑,李芳蕤放下茶盞道:「你當我為何不願嫁入韋家?我本就不喜規矩大的人家,也不喜酸儒文士,他們府上有意結親之時,便將韋蒙形容成為了考取功頭懸梁錐刺股之人,但後來我命人稍作打探,便得知這韋蒙,麵上說著寒窗苦讀,可各處宴請雅集他一場不落,根本與韋尚書夫婦所言相悖。」

李芳蕤嘆了口氣,「我母親說韋家的男子從不納妾,我去了韋家必定受不了委屈,但我嫁人,難道隻求那男子不納妾室便可嗎?」

秦纓這才彎唇,「眼下不必嫁去韋家了,你可安心了。」

李芳蕤展顏,待用完了這盞茶,便與秦纓一同往雙喜班的大宅去,她讓白鴛與沁霜同行,自己則與秦纓同車,路上秦纓問起李芳蕤,「你上次看雙喜班的表演是在何時?」

李芳蕤道:「在去歲臘月初,是外祖母府上過臘八,請了他們去,當時看得驚為天人,便記得了他們,後來上元節想請他們,他們卻早就被定了場子,那之後二月初他們便南下了,一走便是半年之久,這不,剛回來沒多久我便來下定了。」

秦纓不由問道:「你記得那時雙喜班有何古怪嗎?」

李芳蕤回憶片刻,「那沒有,當時流月也演了繩伎,這一點我記得尤其清楚,我外祖母年歲大了,經歷了三朝,她還記得永泰年間梨園教坊興盛,宮宴上每次都能看到玲瓏班主演繩伎,那次看到流月,她也十分喜歡,據說流月的母親,也是玲瓏班主□□出來的,當年也演過繩伎——」

秦纓微訝,「流月的母親也擅繩伎?」

李芳蕤點頭,「因此流月算是繼承了她母親的稟賦吧,玲瓏班主也將自己的繩伎傳給了流月,估扌莫著有她母親之故。」

秦纓雖然知道流月和麗娘都是玲瓏故人之女,卻沒想到流月的母親擅繩伎,她嘆道:「如此也算是一種傳承了。」

馬車沿著禦街疾馳,小半個時辰之後,便到了雙喜班的大宅,二人跳下馬車,隻見宅門之前有金吾衛武侯守衛,秦纓一問得知,謝星闌已經到了。

二人跟著武侯入內,李芳蕤輕聲道:「你跟著謝大人辦了好幾回差事了,覺得他這人如何?」

秦纓道:「挺好呀,辦差盡心,亦有智謀,脾性亦算合得來。」

李芳蕤點點頭,「那便好,謝大人從前名聲不佳,我還擔心他難為你——」

李芳蕤眼風掃到不遠處幾道人影,話頭忽斷,麵上亦端著一副嚴正之色,秦纓順著她目光看去,便見謝星闌迎了出來,她促狹地看了看李芳蕤,李芳蕤愈發心虛,待謝星闌到了跟前,李芳蕤笑嗬嗬招呼,「謝大人——」

謝星闌對她點了點頭,又對秦纓道:「玲瓏一早出了門,此刻還未歸。」

秦纓狐疑,「班主去做什麼了?」

謝星闌道:「說要去給茹娘買墓地,天還未亮便出門了。」

秦纓「哦」了一聲,「倒也合理,茹娘的遺體至多停個七日便得下葬了。」

「五日。」謝星闌道:「問了雙喜班的人,說昨日我們離開之後,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治喪的儀程,茹娘年輕,停靈五日正不多不少,且他們這等雜耍班子忌諱白喪,因此打算早日封棺,待演完了韋家的雜戲之後便給茹娘出殯。」

茹娘死在眾目睽睽之下,也無需強留遺體,這時李芳蕤道:「茹娘的靈堂何在?我去上個香。」

謝星闌便抬步往後宅去,走在路上,便見各處空曠之地皆有弟子在練功,看的李芳蕤咂舌,「真是辛苦的緊,比練拳腳功夫辛苦多了。」

等到了茹娘靈棚,便見還是昨日那幾個小童,綺娘穿著一襲喪衣跪在最前,眼眶微紅,看到謝星闌等人過來,她忙帶著幾個小童起身行禮。

謝星闌擺了擺手,李芳蕤上得前來,她點了一炷香拜了一拜,而後打量這掛滿縞素的靈棚,「倒也齊整,不算委屈了茹娘,可要請師父做法事?」

綺娘道:「要的,明日請相國寺的師父來做法事。」

李芳蕤更滿意了些,又轉眸打量雙喜班的宅邸,「原來你們平日裡都住在此處,這麼多人住在一起,一定頗有意趣,此番茹娘亡故,是否也變不成此前的戲法了?」

綺娘點頭,「是,因還未找到麵容相似的新人。」

說至此,綺娘又大著膽子看向秦纓和謝星闌,「縣主,大人,衙門可查到謀害我師父之人了?」

秦纓道:「有了些進展,但還不足以確定謀害你師父的凶手,你莫要著急,先為你師父治喪,我們必定盡力將凶手找出來。」

綺娘應好,「小人也知道沒有這樣快的。」

謝星闌這時掃視了院場一圈,「其他人何在?」

綺娘道:「班主一早出門了,趙先生應當還未起,其他人恐怕在練功的地方,班主對大家要求很嚴格,令大家勤學不綴,每日都不得懈怠。」

謝星闌和秦纓對視一眼,秦纓招手令綺娘往一旁走了兩步,又輕聲問:「你師父可對你提過韋尚書府家的韋公子?」

綺娘狐疑道:「縣主問韋公子做什麼?我師父出事的時候他可遠遠的,難道還和韋公子有關係嗎?」

秦纓正色道:「韋公子自然不可能是凶手,但或許細枝末節上真與他有關,你隻管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綺娘抿了抿唇,「我師父……我師父提過,韋公子有意捧我師父,我師父自然也看得出來,班主也樂得如此,畢竟我們是賣藝的,誰不喜歡有貴人賞識呢?不過我師父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本就是平民,又與班主簽了死契,是隻能留在班子裡的,她不敢有非分之想。」

秦纓聽得專注認真,又問:「她這話是何時與你說的?」

綺娘回想了片刻,「就在今年正月,當時我師父演杆伎之時出了一點小意外,韋公子對我師父十分關懷,我瞧著,若我師父不是與班主簽了死契,說不定韋公子就要幫我師父贖身了。」

秦纓若有所思,這時,不遠處一道異響引起了幾人注意。

隻見院場邊上有兩個抬著竹筐的小廝,竹筐疊在一起,似是極重,直壓得兩個小廝彎著月要十分費勁,而此刻,摞在上麵的竹筐歪倒,兩節猩紅帶肉的骨頭從竹筐上滾了下來,綺娘見狀一路小跑著上前,替他們將那兩節骨頭撿了起來。

綺娘放好肉骨,又替他們將竹筐扶正,「麗娘師叔今日還喝骨湯嗎?」

一個小廝搖頭,「今日不喝,她藥還未喝完呢,暫不喝這些,是打算午膳燉個骨湯給大家喝。」

綺娘點頭,目送二人走遠,待回身走到秦纓跟前時,李芳蕤和謝星闌都站到了秦纓身邊,秦纓問道:「是廚房的夥計?」

綺娘點頭,「我們人多,每日飯食要好幾個人做,有時候我們都要去幫忙。」

李芳蕤又道:「那時豬筒骨吧?你剛才說麗娘喜歡喝豬骨湯?」

綺娘點了點頭,「麗娘師叔胃髒不好,往日最愛吃素,我們南下之時得了一個偏方,要麗娘師叔溫養進補,不能大魚大肉,但也不能斷了葷腥,於是廚房經常熬湯給她,麗娘師叔還喜甜食,我師父那時候買了好些南邊的點心送給她。」

李芳蕤回頭看向靈棚,「你師父也是個良善人,實在可惜了。」

綺娘眼底滑過兩分悲色,又看了看四周,「這會兒,麗娘師叔應該在和萬銘練去韋家表演的那個戲法,名叫『一劍穿心』,那戲法有些難度,需得演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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