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喊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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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二字落定,沈珞的手立刻落在了身側劍柄之上,他上前半步,又將秦纓一護,沉聲道:「縣主退後——」

沈珞緩緩拔出長劍,用劍尖探齊膝深的蒿草,秦纓跟在他身側,沒走兩步,又看到了草葉尖的血色,而更令她心驚的,卻是隨著靠近溪水,泥土越來越潮濕,地上出現了形狀殘缺的腳印,隻看殘印也知腳印瘦小纖秀,不像是成年男子所有。

秦纓眉頭緊皺,沿著蒿草叢,一路往前慢行,又走了十來步,眼前蒿草灌木倏地茂密,而沈珞用劍尖將草叢探開之時,卻發現跟前到了一處斷壑,已無路可走。

淙淙流水聲響,秦纓想到了李芳蕤所言,看來她們已經到了西邊深澗,沈珞劍尖微收,又將跟前茂盛纏繞的灌木撥開,隻見這條山壑三尺來寬,石壁從山澗延伸出來,上麵布滿了青苔,再往下看,便見山澗雖不寬,卻極深,底下黑嗡嗡一片,流水聲仿佛從遙遠之地而來。

沈珞禁不住道:「身手利落的可跳過去,不過底下很深,墜入期間必定受傷。」

「噓——」

秦纓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伸手朝沈珞借劍,沈珞將劍柄遞給她,秦纓握著劍鋒又往前走了一步,她不止分開葉尖,而是擦著草根將蒿草盪開,而同時,一道急促的喘息聲落在了秦纓和沈珞耳邊。

沈珞心頭一跳,下意識回身去看,卻見白鴛幾個都還未跟上來,這山澗樹叢邊上,隻有他和秦纓兩人,他呼吸平穩,秦纓也麵色沉凝,既是如此,那多出來的喘息聲是何人?

一股子寒意漫上沈珞心頭,可秦纓卻走到澗邊,將垂入山澗之中的灌木雜枝一劍劈了開,灌木雜枝一除,山澗中陡然多了兩分光亮,秦纓傾身往下探看,很快,她在黑漆漆的流水深澗之中撞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是一雙孩童的眼睛,墨色的瞳孔緊縮,裡頭裝滿了驚恐與憤懣,他狠狠地瞪著頭頂上方,像一頭暴戾小獸,仿佛下一刻便要與人拚命。

沈珞亦發現底下藏了人,頓時輕喝一聲,「誰?!」

秦纓一把攔住沈珞,她心弦發緊地看著那年紀不大的男孩,山澗深不見底,兩側石壁長滿了濕潤苔蘚,而這孩子,此刻便險險地掛在他們這側的石壁之上。

他月匈口緊貼石壁,手抓著身側一塊凸起,腳亦踩在其中一塊巴掌大小的石棱之上,因隻能單腳踩著,他整個人懸吊吊的,搖搖欲墜,稍不留神便要跌入澗壑之中。

秦纓生怕他受驚之下站不穩,隻低聲問:「你是何人?為何躲藏在此?」

秦纓一邊說一邊往男童身上看,他穿著一襲墨袍,此刻滿是髒汙,未抓石壁的另一側手臂上鮮血淋漓,草葉尖的血色便是他手臂傷處流下,他看起來七八歲年紀,小臉慘白,麵頰上沾著塵汙與血漬,但秦纓注意到了他墨袍用料乃是上等綾羅,豎著發髻的玉環亦溫潤通透,隻需一點天亮,便瓊脂流光。

但男孩並不答秦纓之問,眼見秦纓並不是一人,他眼瞳中生出急迫的恐懼,他微微轉頭看向對麵石壁,眼底忽然生出一股子決絕——

他深吸口氣,朝對麵石壁躍去,可就在他施力轉身之時,腳下石凸驟然斷裂,他人還未躍起,便已順著石壁往下墜落!

「小心——」

秦纓飛撲上去,一把抓住了男孩的領子,沈珞亦撲上來,伸手撈住了男孩的手臂,二人一左一右將男孩抓住,可男孩滿臉害怕,胡亂掙紮,是寧願墜入山澗也不願被他們救起,沈珞到底力大,與秦纓一起將人拽了上來!

「放開!放開我!」

男孩語聲嘶啞,雖是拚命掙紮,卻因失血過多,力氣並不大,沈珞兩下將她按住,遠處白鴛和陸柔嘉兩個見狀不對,也都跟了過來。

見這般多人圍著,男孩子蜷縮在地,又掙紮著想往山澗中爬去!

秦纓連忙按住他,「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害你!你不用躲藏了,你受傷了,我們這裡有大夫,正好能給你看看。」

男孩衣飾華貴,一看出身便是非富即貴,可他卻獨身一人藏在這山野之地,還受了重傷,不說秦纓,便是陸柔嘉都驚震難當,她將兔子交給婢女,上前來看男孩傷處,可男孩卻咬牙護著月匈口,仿佛是怕他們搶奪什麼。

秦纓微微眯眸,忽然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金吾衛,「是金吾衛在抓你?」

此言一出,男孩更顯駭然,待要掙紮,秦纓按著他道:「你最好別徒勞掙紮,金吾衛就在山下,東邊山上還有好幾位朝中貴胄,你鬧得動靜大了,他們也會聽見,待他們趕過來,你便是真插翅難逃!」

一番恫嚇,果然嚇得男孩不敢動彈,他憋紅了眼,恨恨地瞪著秦纓,秦纓將他受傷的胳膊抬起,「你看看——」

將袖口卷上來,便見男孩小臂之上有一道極深的血口,陸柔嘉掏出絲帕給他清理傷口,很快道:「是銳器所傷,像是箭傷。」

秦纓又看了一眼男孩麵頰,有些不得其解,陸柔嘉皺眉道:「傷藥在馬車上,眼下我隻能給他簡單包紮一下,得將他送下去醫治。」

男孩一聽此言,頓時又要掙紮,秦纓按著他肩膀道:「放心,不會送你下去,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躲藏?」

男孩唇角緊抿,一個字也不多說,而他額角溢出冷汗,唇瓣也愈發青紫起來,連掙紮的力氣都在漸漸變小,陸柔嘉道:「這麼流血不成,他看樣子也許久未曾進食了,再在山裡待下去,等到了晚上天氣更冷,他必定活不成。」

男孩滿眸倔強,秦纓想到他剛才不要命的逃生行徑,隻覺事情不簡單,她上下打量他一瞬,忽然看到了他鼓囊囊的月匈口,從片刻前開始,男孩在掙紮時總有意無意護著月匈前,一看便知衣襟內藏了十分重要之物。

秦纓道:「你不表明身份,我們也無法幫你,你不願我們給你治傷,難道願意留在此處?深秋夜冷,這山中還有猛獸,你不害怕?」

男孩牙關緊咬,絲毫無畏,像抱著求死之誌,秦纓輕嘶一聲,「你一個孩子,竟連死也不怕。」她回頭看了一眼東邊山林,雖未聽見其他人的聲音,卻害怕耽誤久了其他人獵來西邊,她眸色微沉,對男孩道:「好,你不說,那就別怪我無禮了。」

話音落下,秦纓忽然伸手朝男孩懷中探去,男孩毫無防備,瞬間便被秦纓掏出個布包裹,男孩大怒,「還給我,還給我——」

他雙眸赤紅,啞聲嘶吼似小獸絕望的悲鳴,又拚出全身力氣,沈珞差點未曾按住,秦纓暫不管他,她手中包袱不大,隔著布,她扌莫到了一本巴掌大的文冊,待扯開布結,便見包袱竟有兩層,一看裡頭便是極貴重之物。

待將文冊拿出,秦纓擰著眉頭翻開起來,剛看了兩眼,她疑惑的神色驟然凝重起來,她嘩啦啦翻看了十多頁,待轉身之時,目光嚴峻迫人。

她看著男孩,男孩也憤恨地瞪著她,他無聲齜著牙,像要隨時撲上來撕咬,沈珞和陸柔嘉都不知怎麼回事,忽然,秦纓看向陸柔嘉,「此事事關重大,或許與一件朝中大案有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你立刻帶著傷兔下山,就說要醫治兔子,然後將你帶的傷藥送去我的馬車上。」

陸柔嘉不知具體何事,但秦纓麵色嚴肅,她連忙應好,她前腳剛走,秦纓吩咐沈珞,「你去東麵,將謝大人找來——」

……

謝星闌與一眾公子共九路人馬分開入山林,上山之時各自選了一個方向,免得一開始便爭搶獵物,杜子勤帶著隨從跟在隊伍之末,眼見謝星闌選了正中一條林木蔥蘢的窪地,他便選了謝星闌不遠處的一片杉樹林催馬而入。

杉樹林長著一片多頁岩的山棱之上,杜子勤跑馬片刻,才發現此處灌木稀疏,獵物寥寥,他有些惱恨,又吩咐隨從,「去看看那姓謝的小子獵了多少!」

定北侯侯府乃是兵馬世家,武衛們也算精銳,隨從應聲而去,過了一炷香的時辰便催馬歸來,「報——謝星闌獵了錦雞五隻——」

杜子勤看了一眼隨從的馬背上隻有錦雞兩隻,頓覺氣惱,喝道:「再探!」

隨從復又折返回去,杜子勤看著空盪盪的山林,很是不快,這時去周圍尋找獵物的隨從回來,苦悶道:「公子,西邊是裴家兩兄弟,他們本就喜好行獵,此刻獵物頗豐,咱們過去已經來不及了,東邊是簡家公子和李世子,咱們過去也爭不過,要麼再往北走,剛才小人看到李姑娘上去了——」

杜子勤大怒,「你要我和一個女子爭搶?!」

隨從無奈道:「那隻能往更東邊更西邊去了,不過趙世子和蕭公子還有柳世子他們早已過去,咱們便是去了,隻怕好獵的都沒了——」

杜子勤怎麼沒想到自己在選路之時便輸了,他命隨從灑出帶著的碎肉誘餌,但誘了半晌,卻也隻獵到兩隻山兔,不多時,去監視謝星闌的探子又回了來,「報——公子,謝星闌獵了一隻山鷹!」

「什麼?!」杜子勤抬頭,看向頭頂這片茂密的杉樹樹冠,「山鷹飛得高,又極敏捷,這得多好的箭術才能獵鷹?!可惡!太可惡!這——」

他話語一斷,忽然看向了一顆合抱杉樹的樹冠,「那是什麼?」

杉樹參天,在頂端掛著一個大大的泥球,若屏息靜聽,還能聽見低低的嗡嗡聲,一個隨從眼尖,立刻道:「回稟公子,是馬蜂窩,看那蜂窩之大,應該是個老巢了,公子當心,這馬蜂可劇毒,能蟄死人的。」

杜子勤眼底閃過一絲忌憚,但這時,幾道輕喝聲響了起來,他處地勢高的山棱之上,此刻不由打馬上前,待往下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竟是謝星闌帶著謝堅等人,正在追一隻野麅,那野麅在灌木山石之間騰挪跳躍,身形矯健速度極快,但謝星闌一邊催馬一邊搭箭,隻聽一道破空聲響,下一刻麅子便應聲倒地!

謝堅等人發出幾聲叫好,謝星闌勒馬停駐,自有下人去撿麅子,杜子勤居高臨下,正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禁不住一陣牙酸,這時,又有一道嗡嗡聲在他耳邊回響,正是不遠處一隻迷路的馬蜂在胡亂飛舞。

杜子勤微微眯眸,忽然生出個計策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那蜂巢,又看了一眼杉樹之下的陡坡,忽然拉弓搭箭,往那蜂巢射了一箭!

他箭術不賴,本以為一箭便能令蜂巢落下,再順著那陡坡滾下去,好讓謝星闌喝一壺,但沒想到雖然射中了蜂巢,卻並未令那蜂巢跌落,他眉頭大皺,又補了一箭。

「咻」的一聲,蜂鳴嗡叫更甚,聽得杜子勤頭皮發麻,但那蜂巢仍未落下,也在這時,山棱之下的謝堅看到了杜子勤,遙遙喊起話來。

「杜公子——」

「杜公子獵物可豐?」

杜子勤再不敢亂射箭,隻冷笑一聲道:「自然,剛獵到一隻白狐,這山中飛禽走獸不少,在此行獵果然容易。」

謝堅笑意一盛,「那杜公子必定能得彩頭了!小人恭喜公子!」

杜子勤月匈口一窒,旁裡隨從苦哈哈道:「公子,咱們沒有白狐啊——」

杜子勤咬牙低喝,「時辰還早呢!怎知我獵不到?!還不快去給爺找,找不到我為你們是問——」

杜子勤掉頭而走,山棱下的謝堅笑的前俯後仰,待到了謝星闌身邊,便道:「杜子勤今日若找不到白狐,他還好意思回莊子上嗎?」

杜子勤的小動作,謝星闌心知肚明,但此時他隻看向西邊,「秦纓去了西邊未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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