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迷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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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天錦樓時已是夜幕初臨,一樓大堂燈火通明,燦若白晝,越發將綾羅綢緞映照的華光流轉,錦繡成堆,時辰不早,三三兩兩的客人們正在櫃台前挑選,謝堅將秦纓引向二樓,徑直到了一處平日裡接待私客的雅間。

剛一進門,秦纓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竇氏大公子竇爍。

竇爍陪坐在謝星闌下手位上,見她來了,竇爍忙起身行禮,秦纓擺了擺手,隻去看屋內一個看起來已經年過三十的清麗婦人,她拘謹地站在遠處,一聽是雲陽縣主來了,連忙也傾身行禮。

秦纓去看謝星闌,「說到何處了?」

謝星闌指了指身邊敞椅令她落座,又道:「正說到當年範玉蘋是如何進長福綢緞莊的。」

秦纓落座,而後道:「那繼續。」

繡娘名叫蘇萍兒,她定了定神,接著道:「當年玉蘋的繡技本也不差,再加上她母親的緣故,進綢緞莊也不算難,且不過半年,掌櫃的便發現她長進喜人,慢慢便將一些重要的繡品交給她來繡製,她也是個不辭辛苦的,從來都是來的最早,走的最晚,掌櫃的瞧見更覺欣慰。」

「說起她繡過的東西,小人記得,當年京中流行『壽』字圖,好幾家侯府老夫人過壽,都有貴客來我們綢緞莊定壽字圖,有百壽圖、千壽圖,若非萬壽隻尊天子,隻怕還有人想讓她繡萬壽圖,除此之外,還有百鳥圖、百花圖,還有各式各樣的婚服,對,她繡榴綻百子、蓮花並蒂這些紋樣都繡得栩栩如生……」

「有些客人也喜歡她繡得東西,便點名要讓她繡,掌櫃的還給她漲過銀錢,她出事的時候,已經到長福綢緞莊一年半了,若說最喜歡她的,小人還記得是永川伯府的老夫人,當年第一幅千壽圖,便是永川伯府的小世子寫好了字,然後伯夫人拿來給玉蘋繡,之後在老夫人的壽辰上獻禮,老夫人很喜歡她的繡技,後來好幾件華袍都是玉蘋幫忙繡的。」

秦纓微微蹙眉,「永川伯府?」

永川伯府柳氏,也是京城世家之一,若是她沒記錯,當初太後想指婚的第三人,便是這永川伯府的世子柳思清,而宣平郡王王妃柳氏,正是出自永川伯府。

蘇萍兒頷首,「是的,這一家小人絕不會記錯,當年玉蘋在綢緞莊裡風頭正盛,說實話,我們這些比她來得早的,都看的有些眼紅嫉妒,但沒法子,繡活兒是一針一線出來的,再如何嫉妒,不會便是不會。」

謝星闌頓時問道:「既是如此,可有人與她結仇?」

蘇萍兒搖頭,「這肯定沒有,至多言語上有些拈酸,但結仇根本沒必要,綢緞莊裡的大活兒不多,可小活兒卻每日都有,大家每天都很忙,完不成繡品還要被掌櫃的罰沒工錢,也沒工夫勾心鬥角。」

「再加上玉蘋心善,還教過許多人繡技,一來二去,大部分人都喜歡她,她幫世家夫人們繡得多了,在外也有了幾分名聲,還有人慕名而來,有時候她實在趕不及,便會將活兒讓給其他人,這份工錢自然也讓給其他人掙了。」

秦纓聽得有些唏噓,「在出事之前,沒有任何征兆嗎?」

蘇萍兒搖頭,「沒有,玉蘋性子好,莫說與我們綢緞莊裡的打成一片,便是她那雜院裡的鄰居都對她極好,還有我們綢緞莊附近店裡的夥計掌櫃,大家日日見麵,見得多了都彼此熟絡,有些人買不起正經料子,便私下找玉蘋繡個一花半草的,綢緞莊雖然不許接私活兒,但她隻幫忙不收錢,大家隻會感激她。」

謝星闌微微眯眸,「這些人裡麵,有誰和她私交極多嗎?」

蘇萍兒搖頭,「算熟絡,但若說與誰來往過密,小人卻不記得了,玉蘋當時在老家有中意之人,似乎都快定親了,她雖未明說,可我們都知道她在攢嫁妝,她平日裡也十分小心,不會和哪個男夥計私下約見。」

秦纓默然沉思著,不管是從長福綢緞莊到興安橋,還是從那雜院到興安橋,雖然都不算遠,但也都不算近,且周圍多有民居,凶手隻憑擄掠,很難悄無聲息作案,再加上金文延當初的供詞之中用了哄騙的說法,因此秦纓猜測,真正的凶手,多半也是哄騙之行,但範玉蘋絕不會跟著陌生人走。

秦纓便問:「當時有哪些夥計掌櫃與她熟絡?你還記得名字嗎?」

蘇萍兒微微點頭,又遲疑道:「自從出事之後,我又在長福綢緞莊待了五年,五年前離開的,有些來往少的我記不清了,隻能寫個大概。」

秦纓便道:「無礙,衙門會去查。」

蘇萍兒疑惑:「有些鋪子搬走了,有些鋪子關門了,也能查到嗎?」

謝星闌讓竇爍幫忙找來筆墨紙硯,又道:「這是衙門的事,你隻管寫,寫的越詳細越好。」

蘇萍兒應是,等小廝捧來筆墨,她便獨自去隔壁伏案而寫,這時,秦纓才問竇爍,「竇少卿這幾日怎麼樣了?」

竇爍搖頭,「不太好,案子還未最終判下,但祖父已經知道結果了,這幾日一直臥病在床,家裡的事都交給了父親和四叔,生意上的事是我在打理。」

竇家大爺這一輩沒有成器的,小輩之中竇爍三兄弟倒都極有稟賦,可竇爍受傷落了殘疾,竇煜和竇曄又生了那般禍端,生生隻剩下竇爍一人支撐門庭,實在是令人唏噓。

竇爍又道:「錦州族中也來了人,三叔和三嬸在京城待不下去了,過兩日便要回錦州去,好的一點是五叔經此事之後,似乎知道家裡安穩他才能安穩,和祖父長談之後,祖父打算把賬目上的事交給五叔,令他幫我分擔一二。」

提起這個竇文珈,秦纓不知怎麼心底仍然有些發毛,一個人的性情短日內難生大變,但再一想,竇家兩個小公子一死一囚,而竇曄多半是死罪難逃,如此巨變令竇氏元氣大傷,竇文珈有些許醒悟似乎也算說得過去。

蘇萍兒一邊回憶一邊寫,足足寫了兩盞茶的功夫,等將寫好的名單奉上,便見她寫了十多家鋪子,裡頭的夥計有的是真名,有的是諢名,有些人則隻記得個姓氏,能確定身份的並不多。

蘇萍兒惶恐道:「仔細一回憶,發現是真的記不清了,有些人模樣忘了,有些人記得模樣,但想起來的隻有個諢號,有些是買來的奴婢,整日貓兒狗兒的叫,真名是什麼也未問過,還有些掌櫃東家,我們做下人的隻知道姓氏,也沒機會知道姓名住地,鋪子的名字,倒是記了個大概,不過像小人說的,隻怕好些都不在開了……」

謝星闌和秦纓也未想著隻憑一個人便找到所有線索,因此也不著急,「無礙,看得出你是盡心寫的,衙門會去細查,你若想到有何疑問,再來衙門告知便是,當年那些和你同在長福綢緞莊的其他人,你還有聯絡嗎?」

蘇萍兒道:「繡娘沒了,她們大部分都回家嫁人了,前些年還能聯係上一兩個,這幾年已經全無音訊了,倒是有個夥計,家就在城外,他知道小人在天錦樓做活,逢年過節還來看看小人,名叫何永成,具體住在哪小人不知,如今應該也在京城某處做活。」

謝星闌頷首,「讓衙門去查吧。」

再問無可問,謝星闌便讓蘇萍兒退下,等她離開,謝星闌將名單交給秦纓看,秦纓又讓竇爍看了看,「你瞧瞧這裡麵可有你認識的?」

竇爍看完之後搖頭,「有幾家有名的鋪子倒是知道,但與他們的掌櫃東家並不認識。」

秦纓嘆了口氣,「看來隻得與卷宗一起調查了。」

謝星闌應是,與竇爍道謝之後,一行人便離開了天錦樓,此刻已過二更,見天色不早,秦纓徑直道:「案子的卷宗還在侯府,稍後我派人送去將軍府?」

謝星闌應好,「我先回金吾衛。」

眾人要先出西市,行至半途,謝星闌想起她今日去國公府之行,便問起此事,秦纓聞言似笑非笑道:「今日我們是去看戲的,盧月凝沒什麼大礙,但卻見到了本該在府裡思過的崔慕之,他們二人真算是一對良配,就是不知道長清侯府為何不促成這門婚事。」

謝星闌似乎早有所料,聞言淡聲道:「這位盧姑娘雖是國公府的小姐,但她的父親並不成器,再加上她自小身體不好,長清侯府和崔慕之多半要權衡一二。」

謝星闌回京多年,知道國公府的事也不足為奇,秦纓不做評斷,待上了禦道,便與謝星闌各自歸去,回侯府後,便立刻命沈珞帶著案子卷宗往將軍府去。

用晚膳時,秦璋聽說秦纓去了一趟國公府,很有些意外,「最後那盧姑娘很快便醒了?」

秦纓點頭,「不錯,也不知她的藥是什麼,也算有驚無險吧。」

秦璋若有所思,「我們府上與國公府來往不多,盧國公和他父親我倒是認識,盧國公生性謹慎,甚至有些小心過了頭,半輩子都不爭不搶,至於盧姑娘父親,也著實令人唏噓,他如今似乎是以養鳥為樂?」

「父親竟也知道?我今日去國公府,正聽到有處院子嘰嘰喳喳全是鳥叫,又聽他們府中小廝說,盧二爺多日不回府,今日回府,乃是為了給自己最喜歡的鸚鵡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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