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父別跑(2 / 2)
雖然他給狗改名叫旺財,讓原本名叫「賽哮天」的老黃狗很不開心,但這幾年總的來說人狗關係還是很融洽的,除非它以後不想吃肉了。
不會是……去我房間了吧?
齊鶩飛暗叫一聲糟糕,飛一般跑回去,一頭撞進門,就看見師父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急裡毛慌滴,乾撒咧?」無機子責問道。
齊鶩飛堆著笑問:「師父,您怎麼到我房間來了?」
「咦,俄咋不能來?看你個慫樣,莫不是背著為屎做了甚麼見不得人咧勾當?」
「哪有的事!」齊鶩飛辯解道,「我聽說附近有妖孽出沒,這不是正擔心師父您嘛!」
「哼,你要有這份孝心,也不枉俄二十年滴心血了。」
齊鶩飛連忙跪下說:「師父對我有再造之恩,弟子何曾敢忘!當年要不是您把我撿回來,我早已餓死街頭了。」
無機子笑罵道:「你個碎慫,餓死街頭未必,被人打日踏咧倒有可能。」
齊鶩飛說:「不管餓死還是打死,總之都是個死。哪像現在,入得仙門,從此脫了凡胎,長生有望。此恩比天,無以為報,唯願長侍師父左右。」
他一邊磕頭,一邊偷眼瞧無機子臉色。
「你且起來吧。」無機子哈哈大笑,忽然捂住月匈口,麵現蒼白之色。
「師父,您咋啦?」齊鶩飛忙過去相扶。
「麼事麼事。」無機子擺擺手,「哦對咧,你剛才說甚麼妖孽?斬妖除魔正是俺輩的職責所在,敢到盤絲嶺來撒野,待為師前去拾掇它!」
齊鶩飛說:「這妖怕是不好拾掇。」
「咦,你個慫貨!」無機子怒道,「是豹精還是虎怪,你說!」
「就是肆虐南贍部洲的萬年蝠妖,已經來了西牛賀洲,估計會經過我們這兒去獅駝嶺,現在朱紫國上空已經交通管製了,到處都是天警在盤查。」
「你是說上麵派了十萬天兵去拿都麼拿住的那隻萬年陰蝠?跑到西牛賀……賀……咳咳……」無機子忽然咳嗽著站起來,「那個……為師想起咧還有點要緊事,先走一步。」
「師父,您不拾掇它啦?」
「拾掇當然是要拾掇滴,辦完事再來拾掇嘛。」
「那您剛才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就是這事嘛,俄要出一趟遠門,這黃花觀就暫時交由你打理了。」
「師父您要去哪兒?」
「去烏斯藏國,哦不,東勝神洲訪友,回來一定給你娃多帶幾棵仙草。」
「師父您帶上我一塊兒吧?」
「山遙路遠,你根基未穩,在家好好修行。再說黃花觀不可一日無人,你是掌門大弟子,要擔起責任來。」
「師父何時歸來?」
「少則三五月,多則三五年吧。」
齊鶩飛早習慣了師父口嗨,心裡盤算著,你出門身上總有錢吧。
他撲通一聲跪下,抱住無機子的大腿,聲淚俱下:
「師父啊,您去這麼久,叫徒兒怎麼舍得啊!萬一蝠妖來犯,徒弟我也沒個防身的寶貝,等您回來,怕是見不到我啦!徒兒再也不能為您盡孝啦……」
「得得得,俄就紫道不給你個舍貨留點甚麼,你不會放俄走。」
無機子苦著臉從兜裡掏出兩百紫幣,又扌莫出一麵鏽跡斑斑的銅鏡,說:「拿去吧。」
齊鶩飛先接過錢,透光驗明真假,然後才去看那麵鏡子。
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神奇之處,問道:「這是什麼寶貝?」
無機子說:「這是看家的寶貝,美滴很!有此寶防身,管它什麼妖魔鬼怪,定保你平安無事。不過你要記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千萬不敢在人前顯擺,免遭大禍。」
齊鶩飛見師父說得鄭重,便也肅然起敬,道:「師父,那您總該告訴我它怎麼用吧?」
「哦,為師也還麼有參悟透,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
「……???」
齊鶩飛捧著鏡子,竟然無言以對。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無機子已經出了門,揚長而去了。
齊鶩飛嘆了口氣,碰上這樣一位師父,也不知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
他走到床邊,掀開蒲團,麵色大變,蒲團下除了一本沒見過的舊書,什麼也沒了。
考,我私藏的五百紫幣呢?
還有好不容易搞來的廣寒春色劇情大片呢?
「師父,您好歹給我留點啊!慢慢長夜,您這麼一走,叫徒弟以後怎麼過啊!」
齊鶩飛大叫著追出去。
無機子聽到聲音,拔腿就跑。
齊鶩飛見他腿一瘸一拐,似乎受了傷,邊追邊喊:「師父您腿怎麼了?讓弟子給您看看……」
「麼事,被狗咬滴……」
「啥,旺財?敢咬師父,看我不把它燉了!」
……
老黃狗聽見有人喊他名字,剛抬起頭,師徒二人就一前一後嗖嗖地從他麵前過去了,隻留下兩陣風,卷落了許多榆樹葉子。
不是叫我嗎?我在這兒……汪汪……
一隻知了被風刮落,正落在老黃狗的鼻子上,拚命震動著腹膜聒噪:死了沒……死了沒……
老黃狗見左右沒人,卷起舌頭一舔鼻子,把知了卷進了嘴裡。
綠蔭下回盪著最後半聲蟬鳴:死了……